香山院 - 玄幻小说 - 终末之日在线阅读 - 谜团

谜团

    通过通行门,众人来到一个属于组织的站点,再由专人开车前往任务地点。

    路上,众人和专人司机聊上了天。

    专人司机名字叫织,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外貌和大部分都是未成年的A2队友们十分接近。但实际上他已经有三十二岁了,且在司机职位上已经干了整整十三年。

    大家在听到后都吃惊得伸长脖子,想要听更多关于他的事。

    织笑了笑,说他是本地人,在组织里也是老成员了,十多年来早已把车技练得炉火纯青。不管是什么地形,只要车轮胎能在上面滚动,他就能飙车。他让队员们尽管放心,作为专人,无论他们要去哪,他都可以又快又稳得开他们去。

    没辜负他的大话,原本半个小时的路程在他的超车下20分钟就到了。

    下车了,大家很快拦下几个本地人了解关于临树村的事情。

    冯望飞说过,无论做什么任务,收集情报才是第一步。也许这听起来像是信息部的工作,但信息部的主要工作是收录和整理,收集明显不在这个范畴里。所以信息部大部分时间里只会提供基础信息,更详细的要靠行动部的职员自己去搜集,任务结束后再把搜集的情报写成报告给信息部供他们补充情报库。

    搜集情报,最快捷的通道当然是问人,最好就是本地人。金虽然也是格谷人,但他又不是住在临树村或者是附近的本地人,对当地的情况知之甚少。

    “你说临树村?我是刚来的,没去看过,对那里了解不多,只知道它是因为挨着树林而得名。你说有什么异常,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听说他们摊上事了?”

    “不知道,我只是个商人,要过去呢,别人告诉我不要去,有危险。我去一看,都是狼,太可怕了!”

    “你们要去临树村?太危险了!我告诉你们,那里都是吃人的野狼……”

    “哪儿?就是那个穷村子?呵,他们就是罪孽太重了才……”

    “才什么?”

    一连碰了几个一问三不知,现在终于来了个可能了解内情的,这肯定要问点出来。

    然而,那人被他的同伴撞了下肩膀。明白自己说漏了嘴,他的眼神变得飘忽不定,面对队员们质疑的眼神,结结巴巴地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你们、你们问、问这个干嘛,没、没事别多问!外地人知道这个没用的!”

    还没说完,他就被自己的同伴拉走了。

    一看就知道那人在心虚。队员们没有缠着他们,看来村子本身藏着的秘密不小,现在问肯定会打草惊蛇,不如以野狼群作为突破口,以驱赶野狼的借口光明正大地探索村子。

    “罪孽太深指的是什么?难道说村民们曾经杀过野狼所以摊上报复了?”去村子里的路上,天双猜测道。

    “不可能,要是那样的话,狼群就不可能只是在村庄附近徘徊而不伤人。”尤里否定了他的想法。

    没过一会儿,他们到了。只要沿着眼前的小路就可以进入村庄。

    众人在远处清晰地看到棕色的房屋群周围灰蒙蒙的一片。

    钟左不可思议地揉揉眼睛:“我没看错吧?你们看到了吗?这哪是树林里的野狼群——这分明是整个格谷的野狼都来了!”

    金想了想,担忧道:“这要过去的话会不会被狼淹没啊?”

    “金,你看,好多,狗狗。”艾尔克很高兴,她最喜欢毛茸茸的小动物了,“艾尔克,可不可以,养?”

    “不可以,那些不是狗狗,是野狼,会咬人的。”金的话让艾尔克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狗狗,没了。”

    金蹲下身,安慰艾尔克说等到回去带艾尔克去医疗部摸小白兔,这才止住眼泪龙头。

    “先工作吧!把狼都赶进树林再说。”尤里眺望村庄后面紧连着的树林,“嗯,好像有点难。”

    “用rou引是不可能的,村庄里都是rou,也没见它们有动作……哎呀,它们在干什么?”天双通过从金那拿的来望远镜发现每一条狼都保持着同样动作:低下头,鼻子贴着地面,在扇形范围内到处嗅,不到两分钟抬头张望,换个地方接着嗅。

    “是在找东西吧。”钟左占了一半的望远镜。

    “找什么?”尤里咪起眼睛,“我知道了,它们是在找同伴的踪迹。有村民杀了野狼,但它们不知道,只是随着气味来找。”

    “……”金没有发表意见,尤里的想法有点离谱,但又有点靠谱。

    眼看陷入僵局,钟左举手发言:“要不让天双去试探一下狼群,看看它们到底在干什么。”

    “你初生啊!”天双狠狠地把钟左推倒,钟左一个鲤鱼打挺起来,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

    已经习惯了的金无奈扶额,艾尔克问金为什么他们老是打架,金还没说话,尤里先插嘴了:“众所周知,打是亲骂是爱。”

    艾尔克听懂了,她的眼眶红了:“金,不打艾尔克,也不骂,金,不爱,艾尔克。”

    “我不是那个意思啦!”

    金欲哭无泪。

    烂摊子得不到解决,靠谱的金自己上了。

    他躲在盾后缓慢靠近狼群,后者对他的靠近毫无反应。等到他几乎半只脚踏进狼群中,它们依旧熟视无睹。

    金变出一大块rou贴在每一只经过的狼的脸上,结果如他所料,没有一只狼对rou感兴趣。

    这很奇怪,因为这里大多狼的身形十分消瘦,看起来有很久没有吃饭了。如果是正常的狼,这时候是不可能拒绝送到嘴边的食物的。是什么竟有如此威力,让它们忽略了饥饿?

    金模仿着狼群的姿态,趴在地上用力闻,除了吸进一些泥土粒以外没有任何收获。

    “可能是在地下。”

    他也不失望,先去问问临树村的村民再说。

    这时,另外四人姗姗来迟。在队长的大力保证下,他们纷纷趟过“狼河”。

    “不行,我的腿上一股酥酥麻麻的味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钟左穿的是三分裤,裸露的膝盖遭到粗糙的狼毛一顿摩擦,又扎又痒。

    “所以早告诉你不要惦记你那破裤子了。”天双对着他指指点点。

    “哦,不知道是哪个尖叫鸡喜欢穿裙子,还是花裙子。”钟左模仿天双平时穿裙子跳舞的样子。

    天双的脸涨得通红:“那不是花裙子,那叫留风!你这个不尊重别人文化的混蛋!还有,不准侮辱我们的舞蹈!给我停下来!”

    “好了好了,你们俩消停一会吧。”金挡在二人中间,成功制止他们蠢蠢欲动的拳头。接着一手一个拉走。

    尤里一边笑一边领着艾尔克跟上去。

    临树村的人们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人了。这个普通的小村庄在两周前被突然冒出来的野狼群所包围,害怕的人们不敢靠近,于是被困在村庄内。野狼群只在村庄外围游荡,内部的村民在村长的指挥下勉强冷静下来,等待救援。

    “诶,你说我们还能不能出去啊。”一座房子里,带着斗笠的村民A愁眉苦脸地对村民B说。

    “谁知道,到那天我们可能已经变成狼腹中的食物了。”村民B坐在木椅上,忧心忡忡。

    忽然,五个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吵吵闹闹地从门口经过,口里念着“村长”、“人”、“野狼”等等字眼。

    村民B惊讶地说:“外面来的?”

    村民A肯定地说:“一定是的,有人能进来,说明我们也能出去!快走,跟上他们!”

    金不得不说,他迷路了。毕竟是初来乍到,不认识路是很正常的,找个人问个路就行。但问题是,为什么从进来开始连人的影子都没有!难不成是情报出错,实际上村庄里的人早被吃干净了?

    心里慌张,但明面上还是要维持作为队长的冷静的。

    “没事没事,总会有人的,也许他们都在屋子里没有出来?”

    “嘿,你们——”

    众人听见后面的呼喊声,都回过头去看。两个村民招着手朝着他们跑来,带着欣喜大呼小叫。

    “原来这里还有活人啊。”钟左感叹道。

    “你们是外面进来的吗?”村民B问。

    金点头:“是的,我们是受委托来解决这里的狼群问题的,现在正在找村长,请问您可以带我们去吗?”

    村民们看见五人统一佩戴的臂章,虽然上面的图案不认识,但下意识觉得他们肯定很专业。

    村民A高兴地拍拍村民B的肩,走到前头:“没问题,跟我们来。”

    “只有你们两个人吗?”尤里四处张望,“其他人都去哪了?”

    “其他人都跟着村长去仓库杀老鼠去了。没办法,春天了老鼠就活跃了,一活跃就要偷粮食。大家都去了,只有我们俩因为受伤了没去。”村民B向队员们展示他缠着绷带的脚踝。村民A摘下斗笠,头上的绷带带着暗红色的斑迹。

    语毕,他们带领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去找村长。

    在毫不知情地聊天的两人身后,队员们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抓老鼠要那么多人?”天双嘀嘀咕咕道。

    尤里同意地点点头,比比划划地说:“村长肯定在撒谎,他带着村民们去干见不得人的事了。”

    金对此表示同意,他把食指抵在嘴前,示意其他人说话小点声。没有人再讲话,所有人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个村民后面。

    村民带着队员们在村庄中左拐右绕。作为本地人,他们熟悉周围环境的同时,也丧失了对不正常事物的感知。

    小路旁、房屋上、草地间,长满了白色的小花苞,一株挨着一株,含苞待放。询问两个村民,他们说这些花很早就在了,是村庄的守护花。说着,他们露出向往的表情,并表示这些花朵如果开放,所有村民就都有好日子过了。

    这番话令人摸不着头脑,什么花有如此威力?介于众人里没有人了解花,金进一步向村民们提问:“这花有什么特别吗?”

    两个村民一时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面对提问,他们把锅抛向村长:“村长说的,他了解,我们不清楚,连名字都不知道。硬要说的话,无非就是花香了点。”

    “香?这哪有香?”天双跑到花丛里去,拔下一株放在鼻子前闻,结论是没有味道。他以为这是特例,打算再拔一株的时候,两个村民慌慌张张拦下他护住花丛:“村长说了,这花摘不得!”

    “我们来这调查,这不给碰那不给碰,查个鸡毛。哦,还是说你们觉得花比你们的命重要多了?也是,如果要在这跟可爱的狼呆一辈子的话,有点花添添情趣也好。”天双故意刺激他们,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们把花让出来。

    “你们,你们应该去把狼群赶走,而不是来摘我们的花!”村民A的脸青一阵紫一阵,一会变得动摇,过两秒又好像是被威胁了一样变得坚决。

    金走过来严肃道:“两位先生,我必须先说明一下,我们接到的委托是驱逐狼群的同时查明它们聚集的原因。委托发起者是你们村庄的人,也经过格谷令申宫的批准,因此我们在村庄内搜查线索是绝对合法合规的,请你们配合。”

    看似口吐珠玑,实际上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本次的委托者是匿名的,加上「亚安园」说好听点叫独立自主,说难听点叫我行我素的特点,委托压根没有得到格谷最高行政机构令申宫的批准。就是仗着两个村民什么都不懂欺负他们而已。这点子还是钟左出的,金去执行。不管怎样,有效果就是好点子。

    果不其然,两个村民一听到他们把在格谷人尽皆知的令申宫搬出来后,顿时变得犹豫不决。仔细想想,村长的话语权大,还是国家的话语权大一看就是后者。

    “那好吧,我告诉你们一件事,你们千万不要往外说。这件事是被村长下了封口令的。”村民A神神秘秘地说,一边四处观察,提防别人偷窥。

    “什么事?”五个年轻人挤过来问道。

    村民A清清嗓子,示意五个人再凑近一点,神态紧绷到似是在说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这是我们村长的爱花,叫什么……怜生花!它是一种非常珍贵的药材,我们这独有的!你们别不信,我们以前村里爆发过瘟疫,许多人病得半死不活,就差快咽气了,这花做的药都能给人救回来,那些人后来再没得过病。不过现在还没开,没什么用。等过两天花开了,我们的伤就能好了!又能回去干活了。”

    “吹得比唱得都好听,这什么怜生花要真那么神奇,还要我们疗愈师干什么,都去吃花好了。”天双不屑一顾地说,“这个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我看这花十有八九是有毒的,只是还没发作而已。”

    两个村民不乐意了:“小兄弟,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怜生花吗?这都是有讲究的,这可是怜爱一切生命的花,救人的!那些吃过花的人过了好几年都健健康康的,甚至变得更强壮了。你怎么能说有毒呢”

    “爱信不信。”

    怜生花,真的有什么神奇吗?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是「怜爱生命之花」?

    钟左内心思索着。

    “左儿,你又流鼻血了!”尤里拿纸给他,钟左这才发现温热的液体从下巴滴到身上,把他灰色的衣服染成鲜艳的红色。

    又来了……

    钟左苦恼地用纸巾堵住鼻子。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他从那鬼森林回来后,他就三天两头流鼻血。送到医疗部一番折腾也没折腾出个结果,体检显示他的身体一切正常。医疗部值班的人遇到了强敌,大费周章把外出执勤的的一个据说是专职灵魂健康的老前辈请回来,给他来了个“专家门诊”。

    老前辈不愧是老前辈,盯了他一会就开始动笔写诊断记录。写完后甩手把记录丢给旁边的职员,自己接着去工作了。

    那个职员沉默良久后用可怜的眼神看着他,钟左严重怀疑那白纸黑字写的是他要死了。

    “升华排斥综合症,很罕见的病症呢。”职员用惊叹的语气说道,“你是我就职以来遇到的第一例。”

    很好,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认识,但他们连起来我就不认识了。

    意识到钟左这个外行人啥都不知道,职员好心地给他解释:“升华排斥综合症是只出现于升华者群体的特殊病症。其原因是升华给灵魂带来了巨大的变化,身体无法适应接纳变化后的灵魂,双方产生了排斥反应。灵术的大量和高强度使用会让排斥反应进一步扩大。更为特别的地方在于,排斥反应带给身体的负荷平日里是不可见的,唯有到达一定程度时,身体才会出现异常状态。其中,七窍流血就是最为典型的病症表现。身体想要通过流血的方式把它认为的‘异物’排出体外,但怎么想也知道,被认定为‘异物’的灵魂不可能被这样赶出身体。若是双方的排斥反应再继续扩大,到后期,身体就要用更极端的方式了。比如说用连续的细胞因子风暴摧毁所有可能藏匿‘异物’的器官。”

    好了你不用在说了,我已经知道我的下场了。

    钟左给“升华排斥综合征”和“死亡”画上等号。

    “诶呀,也不用这么生无可恋啦。这又不是什么绝症。减少使用灵术的次数,按照正常疗程治疗的话大约过个二到五年就能痊愈了。”

    二到五年?你好像在跟我开玩笑,有这点时间我都可以毕业高中大学了。

    眼瞅年轻人还是一脸生无可恋的忧郁,职员采用最后一招:“你知道吗?得升华排斥综合征的人没有一个不是强者,唯有升华后灵魂改变幅度巨大、远超常人的人才有机会得这病的。想开点,我们老家有句话‘付出与得到对等’。强大的人,得到了力量,理应付出代价。”

    ……

    说得好有道理哦。

    钟左豁然开朗。

    回到现在,钟左终于明白了不对劲处。

    世界上可以做高质量疗药的植物不少,但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生长周期长,所需生长环境苛刻,产量少。它们有了超常的治疗效果,作为代价,对营养的需求更上一层楼。

    可是这些花呢?

    土地不肥沃,环境不优越,一长一大片,还要具有治疗改善体质的功效。这样算下来,营养绝对不够用。既然它们「付出」了,就必然要对等得「得到」——「得到」什么?

    不容怀疑,它们会「得到」,从依赖它们食用它们的无知村民身上索取。

    “他们有危险。”

    脑海中的话脱口而出。

    金听到了,也听明白了。

    他之前悄悄问了一直呆呆地看着花丛的艾尔克,问她为什么那么关注花丛。

    “花,好看,但,不喜欢。”

    “金,听到了吗?有人。他们,被花,吃了。”

    艾尔克感知到一股集齐浓烈的情感灵力。她能感同身受——窒息、疼痛,却洋溢着幸福。

    “被花吃了……他们在哪里?”

    艾尔克指着蓬松的泥巴:“土里面。”

    “奇怪,为什么,他们,不伤心呢?”

    艾尔克歪着脑袋,自言自语起来。

    “他们,是自己,进去的。”

    “他们,想和花,交朋友?”

    金听着稀里糊涂的:“他们是自己把自己埋进去的?”

    他观察泥土,泥土的表面凹凸不平得厉害,残留在上面的沟槽痕迹与坑洞比起钉耙,更像是……人的手刨出来的。痕迹的深度足以看出挖的人有多么急切。

    那些人是自己挖坑钻进去,死在土里然后给花做营养。不对,他们一定是被诱惑了才会这么做。

    会有如此行为的,不可能是人,只有看似美丽善良的怜生花了。怜生花需要营养,就用某种方式吸引动物在它们生长的地方埋了自己。至于为什么给人们治疗,大概只是为了保鲜食物。

    意识到这点的金一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