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永平岁月在线阅读 - 4.身世之谜

4.身世之谜

    每到四月份,慕容夫人的旧疾总会复发,也因此,慕容府里常年都备着治病的药材,并派专人管理。但这一次慕容夫人旧疾发作府里却偏偏没了药材,慕容兴国又气又急,府上的下人们也是又怕又急,赶紧出门去请大夫。

    慕容敬朗闻讯也从朗园急忙赶来,一进屋就看见父亲在床边握着母亲的手,另一只手还在不住的给她顺气,大哥和大嫂也都在,都焦急的等待着,按照以往大夫留下的缓解方法,这次也不适用了。

    慕容敬朗又问屋里留下伺候的婢女:“大夫去请了吗?”

    “回公子,已经派人去请了。”这时床边的慕容兴国神色又添了几分焦急,“敬朗,快去看看大夫到了吗?”

    慕容敬朗不敢迟疑,立马应着就往出走,还没有走出院子,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也加快了脚步上前俩,双手抱拳到:“慕容公子。”慕容敬朗也抱拳回礼:“有劳徐掌柜了,这边请。”

    “好。”两人都加快了脚步,看到大夫来了,围在慕容夫人身边的慕容敬彦和万俟静都闪开了,给徐修涵腾出行医的地方,慕容敬朗也上前跟在他身后。

    徐修涵把脉了许久不见言语一声,等在周围的人都急坏了,慕容敬朗又写沉不住气了,问道:“徐公子,我母亲怎么样了?”

    “无妨,想是慕容夫人未按时服药,再加上身体劳累所致。”

    一旁的万俟静发话了:“徐大夫,近日母亲睡眠也不太好,一日三餐也都没什么胃口。”

    “那就是了。我把慕容夫人的药方调整了一下,这几日让她好好休息休息,不要太累了。我先开了一剂缓解的方子,后续的药材我会尽快配齐。”

    兄弟俩听后都舒了口气,急忙说:“那就多谢徐大夫了。”

    慕容兴国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望着榻上的慕容夫人,众人见状便纷纷退了出去。

    出了门,徐修涵回头对慕容敬彦简单的施了个礼:“那在下告辞了。”

    “好,慢走,敬朗,送送徐大夫。”

    “请,徐公子。”

    两人走出了院子,脚步稍稍的慢了下来,慕容敬朗还是有些担忧慕容夫人的身体,有不放心的问徐修涵:“徐公子,母亲的身体究竟怎样,这个病治不好吗?”

    “每当换季时便是最易发病的时候,平时若是调理好了也无大碍,只是这次我看情况不大好。”

    “母亲平时就心事颇重,又要cao劳府中大小事务,唉……”

    “慕容兄也无需太过担心,如今这季节变换,正是许多病症多发的诱因,唯有细心调理才行啊。”

    说完徐修涵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送至大门处,徐修涵回过头说:“今日晚饭过后劳烦慕容公子来德义堂取药。”

    慕容敬朗想了想,还是微笑着应下了:“好,有劳了。”

    晚饭过后,慕容敬朗只唤了陆离跟随,留了慕枫在府里照应。

    两人骑马前去德义堂,此时的天空已经开始铺展夜幕了。

    到了德义堂门口,自有伙计来牵了马,二人进到药铺,看病取药的人进进出出的还有很多,店里一小伙计看到慕容敬朗和陆离忙迎上前去,“请问二位公子,是看病还是抓药?”

    慕容敬朗没有立马回答店伙计的话,而是四下瞧着,倒是陆离接了话说:“取药。”

    “好嘞,请问您是哪家?”

    “慕容府。”小伙计停下了手里翻找记录的动作,朝着后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家掌柜在后院已恭候二位多时,请。”

    小伙计将二人带至后院,离开时还将药铺大堂与后院相接处的大门关了上。徐修涵正在院中的石凳上坐着,手里还翻看着医书,面前石桌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药材,听到动静也不抬头的说:“二位来了,请坐。”

    慕容敬朗落座后,示意陆离也坐下,,但她却有些犹豫,这时慕容敬朗的声音比之前严肃了一些说道:“让你坐你就坐。”见二人坐下后,徐修涵放下手中的活转了过来,“这位公子倒不曾见过啊!”

    “她是我的随侍,名唤陆离,平时大多待在府中,不常出来。”

    徐修涵微笑着“嗯”了一声,把手中包好的药材递给了慕容敬朗,随后又说:“府中伺候夫人的下人们都知道用法,只是不能再忘记服药了。”

    “多谢徐公子。”说完这话,慕容敬朗停了停,又问道:“不过徐公子让我来拿药,不只是拿药吧?”

    两人对视了片刻,忽然都笑了出来,到让不笑的陆离感觉有些尴尬了,坐在那里不知所措。

    “没什么,最近闲来无事,一个人鼓捣了些滋补养生的茶,特请慕容公子来尝尝。”

    说着,徐修涵将刚才沏好的茶倒入二人面前的杯中,“请。”

    “多谢!”

    陆离喝过后,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就,就是稍微苦涩了一些,但喝完感觉通身舒畅,身上的疲倦感也少了很多。慕容敬朗却不同了,细细品味了一番,才将手中的茶杯放到桌上,“徐公子调制的这茶,入口清香淡雅,至喉间又有些许的苦涩,待到腹中只觉舒服。”

    “哈哈哈,我这茶,每年春季都会调配一些,到很少有人能像公子一样作出这样的评价。”

    “献丑了献丑了,我平时也不太饮茶,敢问徐公子,这茶可是有什么独到的妙用吗?”

    “独到谈不上,更没什么妙用,无非就是调配着饮之身体舒畅,增强体质的。”

    话毕,三人又进入了沉默,慕容敬朗继续喝着茶,徐修涵手中握着茶杯,眼睛却看向别处。良久,他开口到:“今日请慕容公子来,拿药是其一,品茶是其二,更多的是想和慕容公子聊一聊。”

    “哦?那敢情好,我也正想找个人聊一聊呢!

    “慕容公子离开京都几年了?”听到此话,慕容敬朗慢慢的放下茶杯后说:“五年了。”

    “这五年京都的变化可都知道?”

    “听家兄提起过一些,不过还请徐兄多多说一说了。”说完对着徐修涵微微一笑。

    听了这话,徐修涵也敛了笑容,双手交叉抱与胸前,看着慕容敬朗:“慕容兄愿意和我交这个朋友,我自然也是。”不等慕容敬朗回应,徐修涵又说:“左侍郎大人应该跟你说过,我曾受四皇子宁安王举荐入宫为皇上医治,当然大家好奇的是我为什么会和四皇子有联系。”说完,面上带了一丝笑容的看了看慕容敬朗,继续说:“早年间,我曾在东南大荒山无量谷学医,曾有幸救治过四皇子,但当时并不知道他的真是身份。”

    “慕容公子可知四皇子如今已经回到京都?”

    “不知。”听到这个消息后,慕容敬朗有了短暂的走神,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正是那日与你在琴行相撞之人。”慕容敬朗回忆起了当时在琴行与自己相撞之人,原来他就是四皇子,多年未见,竟已不识他相貌,看来离开的时间太长了。同时更让他差诧异的是,琴行的是他又是如何得知的?徐修涵见到了慕容敬朗的异样,于是笑着解释道:“那日在琴行你与他相撞,正好都被南絮瞧了去,回来与我说了,这才知晓的。”

    慕容敬朗恍然大悟,连忙微笑着,端起了桌上的茶杯。

    “时隔五年再回到京都,好多东西都变了,就像我刚去南山时需要适应一样,现在又该适应京都的生活了。”

    “哈哈哈,这话到不假,就是怕很多东西再难适应了。”

    慕容敬朗看了看徐修涵,之间他喝了一口茶,也抬起头看了看他,“慕容兄无需多想,毕竟离开五年了,方方面面的都在变化之中。”

    “是啊!就像着天气,都需要适应啊!”

    一阵风吹过来,带了些许的寒意,让一旁无聊的陆离禁不住打了个哈欠“阿嚏!”

    两人都从刚才的谈话中回过神来,这才发觉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告辞了。”说完慕容敬朗和陆离都站了起来,徐修涵见状也立马站了起来,“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那我就不留二位了。”

    “今日多谢徐公子的茶。”

    “客气了,慕容兄,欢迎以后常来品茶。”两人还在客套着,陆离已经先一步去牵马,徐修涵将慕容敬朗送出门口,上马之前他又回头,“慕容兄可是还有什么事儿?”

    只见慕容敬朗微微一笑着说到:“徐兄这一身医术,日后若是遇难,还望徐兄能够施以援手。”

    “日后若是能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必倾力相助。”

    说完,慕容敬朗向徐修涵行了一礼后上马离开了。

    徐修涵一直目送着他俩离开,直到看不见才转身回到了药铺,此时药铺也只剩一两位还在抓药的客人,他对店内的伙计吩咐了几句便向后院走去,没多久,德义堂也关了门。

    回到房间的徐修涵未点灯,拖着一身的疲惫就那样躺在了床上,此时外面的天空已经被乌云遮的严严实实,月亮都被困在了家里,一丝月光都没有。房间里更是黑,黑的彻底,黑的孤寂,渐渐的,他闭上了眼,却不想往事一幕幕涌现了出来。

    那时的他总是被师兄们欺负,师兄们看不惯他在师父面前占尽了风头,私下里总是变着法儿的欺负他、打他,扔他的东西,把配好的药扔的满地都是,辛苦踩回来的药草也被撕的粉碎,更是不止一次听到师兄们对他说:“你就是个野种,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是个野种……你就是个野种…………”每次他都忍了下来,但那次他再也忍不住了,和师兄们动了手,被告到师父处,师父罚他的师兄们将医书抄了5遍,而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连师父的眼中竟然也泛了红,师父给他伤口上了药便没再说什么。

    第二天,师父领着他从无量谷最东边的山路上到了山顶,迎风而立,许久,师父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佩交给他,只见这枚玉佩晶莹剔透,苍翠欲滴,不似寻常玉石,且上面的雕刻精美而又巧妙,上面那一条龙更是栩栩如生,但是只有一半,他问师父为什么只有一半,师父摸着他的脑袋,叹了口气,缓缓说:“这是你父亲留给你母亲的,你母亲走后,让我把它交给你,就当作是一种念想,并告诉你永远不要去找你的父亲。”

    他抬头看向师父,却因日光太强而看不清师父的脸,但他不甘心,还是问了

    一句“为什么?”师父摩挲着他的小脑袋,笑了笑,不知为何,年幼的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的苦涩,“他在很遥远的地方,那地方你去不到,而去那地方的路更不好走。”他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心想师父的话自己要听从,一向聪明的他却没有深深体会这话里的意思。

    那天,师父牵着他的手去看了母亲,母亲的坟头草长了不少,他耐心的把杂草都除了,然后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便随师父下了山。自那以后,他再未看过母亲,在他心里,对母亲有恨、有怨,更多的还是心疼。

    再后来,师父去世,他也成人,不愿和师兄一起,便背上行囊踏上了去往京都的路,那行囊里面有师父传给他的医书,还有那枚玉佩。在京都待了一段时间,也算是立住脚了,他又想去打听父亲的下落,虽然师父曾一再告诫他不要去,但他更想知道父亲为何会抛弃她们母子,多年不闻不问。

    于是他拿着那枚玉佩,以玉石商人的身份打探,最后多方探知,此玉石的质地乃是皇室专用,而那上面的龙纹……他不敢再去想,匆忙装起玉佩赶了回来,他突然明白师父为何不让他去寻亲生父亲,为什么多年对她们母子不闻不问,或许,他这个父亲从不知道他的存在。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去打听,而在京都当学徒的日子也结束了,他从师父手中盘下一间即将倒闭的药铺,虽然前途未卜,但这样的他也算是完全自立了,药铺从最初即将倒闭的形势渐渐转好,再到后来的德义堂,他的努力和辛苦没有白费。太子一事刚过不久,宫中传来皇上病重的消息,一时间人心惶惶,宫内太医也都束手无策,彼时四皇子尚未回京都,于是传信给淑贵妃让她将他请进宫中为皇上治病,他也未多想,进宫后一切都按部就班的走着,没几天皇上的病情就有了好转。

    直到有一天……

    这本是他在皇宫的最后一天,早晨例行给皇上诊脉,寑殿内还有皇上身边的王公公,见脉象平稳,正要退了出去,却瞥见一旁的衣架上挂着的一枚玉佩,他停了停,见那玉佩似是有些眼熟,随便找了个借口把王公公支了出去,自己小心翼翼的上前去查看那枚玉佩,那色泽、质地以及上面的图样,与自己的那一枚是那么的相像和般配,心忽然提到了嗓子眼儿,呼吸也变得急促,正在这时,王公公走了进来,他急忙安排完后续的事情不等皇上的赏赐便逃出了宫。

    后来,他回到家,把那枚玉佩用绸布包了起来,放在了柜子的最底层的隔间了,心想着,柜门一关,就让这些往事也都散去吧!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没玉佩竟然会有重见天日的那天。

    回到慕容府后,一直未说话的陆离开口了:“公子,您刚才说若有难,是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就是提前打个招呼,以后好方便拜托他。”

    “哦。”陆离点了点头,心里的疑惑也解开了。

    慕容敬朗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早了,回去睡吧!这包茶,你带回去和慕枫一起喝了吧!”

    “嗯,谢谢公子!”

    后来,慕容敬朗落魄,是徐修涵将他们带出京都,曾经的那句话终是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