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开卷
‘坟地！’ 王修若有所思，突然有些想法涌现，关于‘歧路’ 世上的路有很多条，譬如登山，他从南山登，自北山下，便是走了不同的路径。 而所谓的歧路，又可称之为‘近路’，只为少数人所知。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若是以直线登山，明面上的距离会短许多。 涅槃经中，就记载了这样一条‘歧路’。 修行之法，万变不离其宗，个体积蓄力量，从来不是凭空出现。 赤帝涅槃经以火灵之气最佳，次则草木精华，他找不到上佳火灵之地，走的是第二条路。 但还有第三条路，就在这墓园，亦或者坟场之中。 生人死去，一身精气并不会消失，逸散于天地之间，可纳为己用。 他走进墓园，抚过一尊尊墓碑，找了个地方坐下，又摇了摇头，并不打算走这第三条路。 心里无法接受这种‘骇人听闻’的邪法是一方面，更重要在于直线虽短，沿途顽石荆棘也会更多。 不仅到不了山顶，说不定还会被藩篱所困，迷失山中，化为骷骨。 王修于墓园静坐，以手支颐，忽然发现，从来到此世，并没有机会静下来思考。 周围的阴冷之气，也令这颗心趋于平静，让他细细的审视自身。 前路若何？浮生若何？ 不觉合上双目，往昔一切如浮光掠影，记忆中最新鲜明亮的画面，莫过于他闯入火海，拯救孩子。 这也是一切根源所在，让他来到此世，得此经书。 对那些他救下的孩子来说，他已经死了；但对新生的他来说，他却还活着。 八字口诀跃然心间：“赤帝涅槃，向死而生！” 猛然发现涅槃经修行的难度，核心理念居然是如此的自相矛盾！ 如果没有求生之念，那他必定是死了；如果没有决死之心，那他必定不能活。 前者是芸芸众生理所当然之情，后者是普罗大众尽力避免之事。 千古艰难，唯有一死。 王修慨然一叹，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大善人，只是心中仍有柔软之处。 他很喜欢一句话：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 触动柔肠，刹那间，丹田中九指灵火乍然汇聚，一劫修为顷刻成就，仿佛水到渠成。 他面露错愕，又缓缓平复，心中明悟更深，不单是九劫八十一转，也不单是第一重、第二重…… 这一刻，他洞悉了涅槃经文的本质。 修持此法者，当不弃一颗悲悯之心。 王修呼出一口长气，一劫修为已成，炼器篇无物可用，锻体篇却大有作为，夜空澄净，盘膝而坐，结烈炎真身。 …… “师兄，就在这里了。” “这小子有点邪门，你的媚术功夫，都被一口喝破，本事不低，又跑到这坟场里面，不会是同道中人吧？” “不可能，潜龙榜上的同道中人，每一个我都记在心里，没有这号人物~嘶嘶~” “按了好几次，你这脸上还没消肿，像是某种手段。” “他力气大罢了，我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赶紧找他，姑奶奶什么时候吃过这种大亏，一滴元炁都不给他留！” 女子舔舔嘴唇，在黯淡星光里更显妖艳，师哥都有了反应，暗道王修的意志这么坚定？ 坟场不大不小，王修也没有隐藏，女子喜道：“在那！好像在修行。” “真是好大的心。”师哥使个眼色，两人绕到王修背后，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漫天月华突然一亮，师哥汗毛直竖，有一种被人盯上的感觉，回头一望，又空空如也，再放目时，月光如故。 按捺住这份错觉，两人直走近王修一丈之内。 月光、坟场、冬夜，本来应该森寒刺骨，却不知为何，浑身灼热。 师哥额头见汗，那女子仍然肿着的面庞更是红的发亮，仿佛要滴下血来。 再进一步，王修后颈的毛发都清晰可见。 师哥却没有即将偷袭成功的兴奋感，他口干舌燥，满面汗珠。 那灼热不是从体表入侵，竟如同心中发起，又和yuhuo交缠媾和，越发难以忍受。 低声道：“我心里很不安，不如走了吧。” 女子打趣道：“堂堂yin蛇公子，就是这么胆小……” 啵儿~ 一声轻响，像是肥皂泡破裂，内外交感之下，女子的双颊居然裂开了，流出殷红的血。 她张开口舌，却没有声音发出，喉舌也被融化，面目狰狞俨然厉鬼，又喷出一口猩红，连忙捂住嘴巴。 师哥措手不及，满头红赤，仿佛岩浆临面，魂飞魄散，拔腿狂奔，短短三步，便扑倒在地。 一男一女，在地上无声的扭曲。 直到化为一滩混合着骨rou毛发的烂泥。 一点火苗乍现，幽静燃烧，尘归于尘，土归于土。 …… 随着修行的深入，王修对涅槃经的领悟也逐步加深。 心神沉静下来，竟然看到一些往日无法相信的场景，仿佛窥见到另外一个世界。 人死如灯灭，精气和魂魄却有一个逸散的过程。 而人这一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管你是帝王将相，还是才子佳人，都难有一个完美的人生。 于是这些逸散的精魄中，必然存在着原主的执念。 他之所以不走第三条路，就是因为这个缺点太过明显了，见效虽然快，他人的执念可不是那么好化解的。 此时此刻，他周围就发现好几条新近亡人的精魄。 ‘宝芝堂……还我命来……’嗯，一腔凄苦，一听就知道，是个吃假药吃死的。 “老头子，我来陪你了。”这倒是淡定许多，思路也十分清晰，看来有个善终。 “我怎么就死了，天生祸根还没找到…师父…万人斩…” “我怎么也死了……万人斩…”这两个逼有点奇怪，不会是那两个祸害吧？ 嗯，好大的杀心，好死！ 在坟场一连待了三日三夜，烈炎真身入门，这才从修行中退去。 心中欢喜无比，自此不再是无名之辈。 实力的爆发式增长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他对于涅槃经的领悟。 从短期来看并不明显，但从长远来看，比起实力增长益处更大。 ‘赤帝涅槃，向死而生，而生死轮转……’ “生死轮转，成住坏空，自然万物，概莫能外。阿弥陀佛！”老迈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在耳边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