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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观星宫内,雪碧兴奋的向主人李文鸯传递这个不幸的消息:“不好了!不好了!我修院坍塌,不仅砸死了几位大臣,还打死了皇上的爱妃。”

    李文鸯坐在榻上,波澜不惊的在绣绷的白绢上,勾勒出拉普兰德的雏形,这对她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闻。

    “小姐是怎么知道会出事的?”雪碧瞪圆了眼睛,将期待的目光投入到李文鸯白皙俊俏的脸上。

    像是触发了陷阱一样,李文鸯脸上立刻投射出得意的笑容,装模作样的清了清嗓子,摊开双手解释道:“这不是很简单嘛!在木毛山上祭祀时,我注意到李羽纱与皇上单独呆在屋子里的时间比其他大臣要长,回来之后就性情大变要修建宫殿,工程负责人还是李羽纱,也就是说整件事情是皇上与李羽纱一手策划的。”

    “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雪碧趴在李文鸯的腿上,继续给予她展示自己的舞台。

    李文鸯轻轻的抚摸着她的秀发作为奖励,继续炫耀她的聪明才智:“李羽纱在工程初期突然抱病在家,工程就被移交给了乌仁吉。要知道乌仁吉是赵无忌的女婿,皇上与赵无忌的关系不用多说,是不可能那么轻而易举的答应的。并且明明已经交由乌仁吉负责,可确认开幕时间的人确是李羽纱。那他们的目的很明显了,就是要陷害乌仁吉。”

    李文鸯用牙齿伶俐的咬断手中的线,缓了口气说道:“既然知道了他们的目的,那么方法也差不多清楚了,无非是从贪污、失职上入手,打击赵无忌的党羽。至于他们具体的手段,是在李羽纱来找我之后才清楚的,如果只是普通揭幕仪式的话,皇上随便挑一个日子便好,根本不需要询问我的建议,他之所以来找我就是为了确认计划是否能够顺利进行。能在揭幕仪式上完成的计划只有一种,就是在我修院上动了手脚,查办他失职的罪责,于是我就给了他一个掩护。”

    “哦!”雪碧立刻配合的鼓起掌来,李文鸯昂起头,毫不谦虚的享受来自青梅竹马的赞许,雪碧是她唯一可以炫耀聪明才智的人,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不禁闪过一丝悲凉。

    李文鸯所谓的神通就是像这样从细枝末节中推测出事件的全貌,正如当年她从来自楼兰的流民口中得知国内剑拔弩张的气氛,推断出楼兰激烈的内部矛盾,和从食雪帝德川身上的味道推断出他正服用一种会使人缓慢死亡的丹药一样。

    “可是接下来会怎么样呢?”雪碧枕着李文鸯的大腿,完全躺在了榻上,虽说李文鸯才是主人,但很多时候表现出来的却是截然相反的一面。

    “谁知道呢?”李文鸯放下了手中的刺绣,这件事情的结果无非就是两种,皇帝顺利的削弱了赵无忌的实力,赵无忌反击将这件事压了下去,不管哪一种结果都逃不了血雨腥风。

    “在事情完全结束之前,你还是少出去的好。”她可不想自己唯一的知心伙伴被牵扯到无聊的宫廷斗争之中。雪碧微闭双眼,乖巧的点了点头。

    一场血腥的争端拉开了帷幕。

    我修院塌陷之后,李淳平怒不可遏,当即下令将工程的主要负责人乌仁吉打入大牢,并命令李羽纱彻查此事。

    赵无忌得知此事不以为意,笑着对身边的人说:“这个臭小子,怎么没把皇帝砸死。让他去查,整个朝廷都是我的人,看他能查出什么东西!”

    随后准备金银财宝送到各级官员府上打点关系,命人备好车驾,亲自来到李羽纱府上。

    赵无忌跨过府门,掠过前庭,径自走向内堂,到主位坐下。

    李羽纱见赵无忌到来,不敢怠慢,立刻命人看茶,然后恭敬的问道:“不知赵国父到此,有何吩咐啊。”

    赵无忌斜了他一眼说道:“李大人,案子查的怎么样了?有什么进展吗?”

    “查什么案啊!这放不放人不就是您一句话嘛!”

    听见这话,赵无忌捋了捋胡须,嘴角微扬,将视线与鼻尖平行。

    李羽纱迟疑一下,接着说道:“只是…皇帝这边追的紧,该如何交代,还请国父指示。”

    赵无忌刮了刮茶,把手一挥:“得,我也不为难你,你先拖上个几日,然后随便找个人顶罪,皇帝那头我找人帮你打个掩护,这案子就算结了,事成之后好处少不了你的。”

    “全凭赵国父吩咐。”

    交代完毕之后,赵无忌起身就走,李羽纱身后跟随,一直送出大门。

    见着马车远去,李羽纱啐了一口骂道:“老东西!有你哭的时候。”

    皇宫内的地牢中,随着一阵钥匙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微弱的光亮划破了地牢里的黑暗。

    蜷缩在角落中的乌仁吉用手遮挡着跳跃的烛光,他的双眼并未适应这来之不易的光明。他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适应,毕竟几天以前他还是风光的朝廷命官,赵无忌的女婿,朝廷官员无论大小都要来奉承他,可如今却被一个小小的狱卒像狗一样呼来喝去:

    “快点滚出来!”狱卒一边用拿着钥匙的手敲打着监牢的栅栏,钥匙与栏杆碰撞发出让人难受的声音,乌仁吉条件反射般的爬了过来,他并非一开始就那么遵纪守法,而是狱卒几日来的鞭策帮助他脱胎换骨。

    “把手伸过来!”狱卒继续发号施令,不管外面的王国如何,在这狭窄阴暗的空间里,他就是国王。

    乌仁吉不敢怠慢,也不敢有半点怨言,在这里就算稍微迟疑一下,也会遭到无情的毒打。

    又是几声零碎的金属碰撞声音,狱卒给他戴上了锁链,押解着走出了牢房。

    来到上层,狭窄的窗户上透进来几缕阳光,照在了一些让他恐慌不安的东西上,阴森刑具上面散发的暗红光泽让他汗毛倒竖,十字木架上流淌下来的粘稠的液体让他脊背发凉,火炉上赤红的烙铁似乎带有一些焦黑的皮rou。

    以前曾随岳父进过几次牢房,囚犯凄厉的惨叫还在耳边回荡,血rou模糊的身影似乎照应出他的未来。

    他拼命想要向狱卒求饶,可千言万语都化为了止不住的颤抖。

    “老实点!”狱卒一脚正中他的腿窝,他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直接跪在地上。

    随着木门发出‘吱呀~’一声尖锐的声音,一个衣冠齐楚的官员走了进来。

    官味儿十足地拖着长音问道:“犯人带上来啦?”

    刚才那个趾高气昂的国王,瞬间变成谦卑的仆人:“回李司空,犯人带到了。”

    乌仁吉听见是老熟人李羽纱,两眼放出绿光,立刻匍匐上前,抱着他的腿哭喊道:“李兄弟快快救我!”

    李羽纱见他一副狼狈相,心中一阵欢喜,但故作平静,严肃的说:“乌兄你怎么那么糊涂呢?为了贪那点钱用腐烂的木头作为材料,现在倒好,砸死了皇上的爱妃,还砸死、砸伤了许多大臣,现在想替你说点好话,都说不了了。你说说啊,现在你贪的那些钱,准备上哪花去啊?我看啊,你还是快点把同党供出来,为自己减轻一些罪责吧。”

    乌仁吉趴在地上听的一头雾水,当初是他来找我的,这材料也是他准备的,怎么反倒来问我,贪的钱独吞都嫌少,又哪里来的同党?

    种种思绪交织在脑海里,把他的脑袋搅成了一团浆糊,乌仁吉迷糊的问道:“什么同党?”

    没想到李羽纱立刻翻脸,厉声呵斥道:“乌仁吉!我念你是昔日同僚,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你居然冥顽不灵,袒护你的那些jian党,休怪我不客气。来人!大刑伺候!”

    乌仁吉听到大刑两字,差点尿了裤子。没给他求饶的机会,架上了刑架,接下来就是一阵鬼哭狼嚎。

    乌仁吉哪里受得了这罪,随便说了几个名字,胡乱的签字画押,算是保住了一条命。

    李羽纱拿着供书就去抓人,到了大牢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毒打,抓着领子就问同党是谁,谁能挡得住这样折腾,纷纷胡乱招供,几个张嘴慢的被活活打死,周而复始,愣是牵扯出大小官员几十人。

    李羽纱满心欢喜的来到写字楼,把名单呈给了皇上,李淳平见过名单后大喜,即刻下令按照名单抓人。

    “不可!”突然,一个雄浑有力的声音在写字楼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