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反对这门亲事
宁源的提议得到徐青璇的认可，但比起交流信息，倒不如说，她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 徐青璇比宁源早醒了五天，而她在东海又没有同龄朋友，所以生性活泼的她，只能守着林晓月望天窗发呆，快要被闷死了。 “你先说，我要看看你的试炼比我强在哪？”徐青璇双手抱胸说道，她也想知道每个人的试炼内容是不是不同？ “行，我先说。” 宁源从果篮里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我印象中，自己处于一个破败的庄园里，面对一个强大的敌人，我没打过他，你也是吗？” 宁源不会傻乎乎地说完一遍再等徐青璇说，虽然她不像是会编造情报的人，但宁源还是用提问的方式完成交流。 “我不是，我在一个小村子里。”徐青璇摇摇头。 “你没有守门人吗？” “有，不过那是最后，我揭穿了村长的真面目，他才气急败坏地显露真身。” “......怎么听起来，你的带剧情，我就直接面对关底boss了呢？” 连个新手教程都没有？ 甚至还偷，还骗，不讲武德背刺我这个老ass？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剧情呀。”徐青璇语气迟疑，“我醒来的时候是一个人，村子里的人见到我都叫我外乡人。正好村头铁匠的媳妇死了，他们要我嫁给铁匠。我当然不愿意，然后他们被我用风刃砍伤后，就叫我仙姑！” “徐仙姑......”看徐青璇要杀人的目光，宁源连忙改口，“太俗，你这么漂亮，怎么也得是仙子。” “在他们眼里，我是脸上被人划了两刀，额头溃烂的丑八怪，却特别能打。村头铁匠听说不用娶我，高兴地跳河了。” “跳河，是某种风俗吗？” “不，是我把他扔下去的。”徐青璇面无表情，“半夜他敲我家门，说为了村子人丁兴旺，他思前想后，最后还是愿意豁出去，献出自己。” “扔的好......” 亏他还是娶过媳妇的人，关灯都一样的道理不懂吗？ “铁匠不是冲着我来的，一开始他要娶妻的对象，是我寄宿这家老婆婆的大孙女。结果我不愿意，他的娶妻机会也错过了。所以他要趁着下个人的婚事没开始前，把生米做成熟饭。” “然后这个村子就开始变得不正常了？” “也不是，我赶走铁匠后，一切都变得跟往常一样。娶妻这件事，也不是年年都有。”徐青璇回忆道，“我就在村子里住下来。几个月后，收留我的老婆婆死了，只剩下三个孙女。大孙女就是要嫁给铁匠的人，但铁匠错过了结婚机会，变得疯疯癫癫，所以她只想安顿好弟弟meimei。 所以我为了报答她，决定跟她一起织布卖钱，买羊放牧。村子里的人也默认我住下来，并把我当成本村人对待。 于是，我帮她弟弟成家立业，帮她meimei嫁了个好人家，就这样过了十年。” “十年？” 宁源觉得徐青璇的遭遇，像是故事会中的民间小说一样，有点奇怪，但也不是很奇怪。 不过作为故事来说，是不合格。 徐青璇你的试炼呢？村长的真面目又是怎么回事？而且曼妮不是外国人吗？虽然名字像玄国人，但她的试炼场地怎么会是玄国小山村呢？” “从这里开始，才是不对劲的地方。” 徐青璇看了宁源手里的苹果一眼，后者会意地递上去。 徐青璇咬了一口，口齿不清地说道：“我原本准备报答她之后，就离开村子的，但谁想到，竟然一下子就过了十年？ 而且我虽然生活了十年，但是我只有这个概念，却没有厚重的积累经历。仿佛每一天的日子，都是被人装上发条上班，不过脑的那种。” 时间是有痕迹的，但对徐青璇来说，她用来衡量自身死亡的时间尺度，却被人被刻意模糊了。 仔细想想，确实很吓人。 本来想拖延症犯了，想磨蹭一下再出门，结果一会过去了，出门发现自己身子半截入土了？ 什么烂柯人？ 宁源想了想守门人的能力，觉得二者的联系搭上了：“不过，我面对的守门人，可以随意加速时间至数十万年之久，你的才十年？也太仁慈了吧？” 稍微一个不注意，直接重新参与碳循环。 “十年怎么了？再这样下去，我会不知不觉死在村子里。”徐青璇翻了白眼，“你呢？数十万年时间加速，亏你还能活着醒过来。” “我......” 宁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过那种攻击的，但过程不重要，他只是一个背后被捅十七下自杀的试练者罢了。 徐青璇吃完手中苹果，扔到垃圾桶，而宁源这边早就已经削好另一个，她接过来继续说道：“意识到十年过去了，我就准备离开村子，但那时候，村子里的人就舍不得让我走了。 他们竟然说要为我没人看得上，所以要为我养老送终！” “嗯，民风淳朴。” 宁源很想问，村子里的徐青璇，到底是多“面目可憎”呀？ 他认为，就算徐青璇上年纪了，也会是院长那种充满风情的俏佳人。 “我当然拒绝了，我可是仙姑，没人敢拦我！”徐青璇眉头紧皱，吐出苦涩的果核，“但那时候，我已经离不开村子了。只要离开村口，就会陷入沉睡，然后两眼一睁，回到前一天晚上。” “经典时间循环。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在这一天的无数次循环中，找到幕后黑手，然后成功完成试炼？” 总算有点试炼的感觉了，如果可以的话，宁源也想试一试。 “差不多，但是我每循环一次，就会感到头晕恶心。到后来，我见人就觉得，他要攻击我......” 看着宁源有些雀跃地表情，徐青璇语气平静，拿着半截苹果的手腕垂在地面：“我不知道试炼的答案是什么？我只有一天时间，我没有余裕去探索更多的隐秘，我无法承受下一次循环带来的精神刺激。 而一个声音告诉我，只要杀人就可以结束循环。 所以我开始屠杀见到每一个人，我甚至把跟我生活了十年的大孙女一家都杀了，因为她们见到我痛苦，就会来安慰我。 我还记得，她弟弟是个有点调皮的人，但出去几年变得沉稳，挣到钱要盖三层楼房，她meimei生了双胞胎，特意抱回来让我们看一看。 多好的一家人，我全杀了，杀了无数次。因为有她们在，我就下定不了决心离开村子。” “......” 宁源默然，他承认这个试炼非常恶趣味。 就像是恐怖游戏的开局，伴着舒缓悠扬的音乐，先让你做看似“轻松日常”的工作，等你完成之后，突然来一个跳脸反转。 对徐青璇来说，前面十年的光阴，就是为了让她痛苦而做的铺垫。 “可能幻觉的吧，在无数次循环之后，我来到村长家，完成既定工作。但一向求饶的村长，竟然一反常态的站起来呵斥我。”徐青璇捂着脑袋，神情痛苦，“他说，他就是幕后主使，但只是杀了他没有用。我是被神明惩罚的人，只有自杀才能获得原谅。” “然后你自杀了？” 宁源认为这是个绝妙的错误选项，被良心折磨的徐青璇，精神很不稳定，这时候诱导她自杀，很大可能会成功。 “没有成功。”徐青璇恨恨地咬了一口苹果，“我决定试一试，于是回到家里，在大孙女的尸体面前，了结自己。 结果在我弥留之际，我看到自己穿上了红嫁衣，那个早就疯掉的铁匠是新郎官。村长坐在祠堂正坐上，得意地接受我的跪拜，还问我愿不愿意生生世世与铁匠永不分离？ 我当然不愿意，所以把他们全砍了。” “然后......试炼结束？” “结束了，因为村子娶妻不常见，所以整个村子的人都到了。正好我也不用费力气去挨家挨户敲门，杀完他们之后，我就醒了。” 徐青璇点点头，而宁源就像是看了烂片一样，面容扭曲。 “R*M，退钱！” 前面还挺有山村悬疑的感觉，就算是时间循环的经典套路，也不是不能接受。 可是那后面的剧情是换编剧了吗？一个无厘头的拜堂结局就结束试炼了？ 烂尾是要没OO的！ “所以我宁愿去跟人一对一单挑，也不愿意接受这种试炼！” 徐青璇对宁源愤慨的表现很满意，她看了看病房周围，起身关门，拉上窗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物件。 “这是大孙女送给我的木梳。”徐青璇小声说道，“当时我觉得很愧疚，所以每次杀死她之后，就贴身带着木梳。没想到醒来之后，竟然也放在我的口袋里。” 宁源新奇地看着这个褪色的红木梳，他从没想过，有人能带东西出来。 又不是下副本，还有掉落物。 不过宁源转念一想，这世界上都存在异能了，也不是不能接受。 “你没告诉管理局？”宁源问道。 “告诉他们干嘛，我又不是他们的成员。而且东海管理局的高层与我家不对付，我才不自讨没趣呢。”徐青璇拿起木梳，靠近林晓月，木梳划过她黑亮丝滑的秀发，没有丝毫阻塞，“还挺好用的。” “既然这样，你最好保密这个梳子的来历。”宁源提醒道。 参加教团的试炼，竟然能成功带出物品，这绝对是个大新闻。 因为就连宁源查阅组织的情报中，都没有提到这一点。 要么是教团本身并不太知情，或者教团知道，但成功率太低，不值得当成目标。 徐青璇哼了一声：“我当然知道，要不是看在苹果的份上，我才不告诉你。” 宁源趁机说道：“那我再给你削个苹果，这梳子能让我研究研究吗？” 徐青璇握住梳子，警惕地问道：“你想干吗？” “我对奇异物品很有兴趣，在加上你的故事，我觉得它可以进入我的剪报。”宁源说。 “骗人。你是杀手吧？是你的组织让你做的。” 徐青璇才不信宁源不干杀手了。 虽然他的履历很干净，还是明面上的天才医生。 “......” 宁源都忘了还有这一茬，他在考虑要不要灭口，或者让乔初芽消除她的记忆。 见宁源不说话，徐青璇以为自己说中了，她毫无自觉地凑过来，举着梳子说道：“给你可以，但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要当杀手。”徐青璇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沉稳，“你们杀手，不都是自由接受委托，然后解决目标，获得报酬吗？” 宁源很想说，你这是哪里来的电影知识，但他还是点头承认：“没错，当杀手虽然很危险，但可以说是报酬最高的自由职业者了。” 其实并不是，异能者大量出现之后，这种独来独往的个人势杀手，也只能干点边角料脏活。 毕竟争斗来到了新领域，异能者组织的资源，比以往杀手组织要强上百倍。 所以若是委托人的任务与大组织起冲突，只有被碾死的份。 因此现在杀手只是工具，还是要“平台”给活才行。 徐青璇估计不太懂里面的门道，但找个内行人指路人这一条，她还是做对了。 “所以我要当杀手，你先带我接任务，等我接手你的资源和人脉后，就不会麻烦你了。” “这一行不存在师徒帮传代，你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干掉我。” “哼，当杀手只是我的兴趣，我为什么要杀你？” “我要声明一点，杀手并不有趣，它不是你在试练里杀村民那么简单，而且里面的世界，会严重挑战你的底线和良知。” 也只有人类屋檐下的留鸟，才觉得在暴风骤雨中穿行的海燕很帅。 “我要自由接任务，不合心的任务我根本不会做。”徐青璇说道。 “行吧，到时候我会挑几个让你选的。” 宁源很想说，杀手都是身不由己的，但谁让徐青璇找的是他呢？ 等会让乔初芽安排几个练手的小目标吧。 徐青璇把木梳递给宁源：“等林晓月醒了，我就要接受第一个任务，可以吧？” 宁源接过木梳：“可以，装备自带或者用报酬预支，缺钱的话能提前获得一半报酬。” 徐青璇点点头，很开心的列出一堆装备：“我预支所有报酬，买这些东西。” “你，不是个异能者吗？” “喜欢玩枪不可以吗？你也有刻板印象？” “不是......我见过玩枪好的女人，她的技术，能让无数男人叫好。” ...... 得到木梳，报告给姜初芽后，她说她会联系木棉女士。 这样宁源就可以给自己挣点功绩点，少出几次任务。 病房的生活是无趣的，因为事故的缘故，他还要再观察几天。 毕竟管理局死了那么多人，却一无所获，他们迫切想知道试炼内容。 因此宁源也不能表现出没事人的模样。 所以晚上，在推辞了管理局的问话后，宁源早早上床睡觉。 然后再睁眼，他发现自己处于一个祠堂中。 坐在梨花木太师椅上的村长，得意地捋了捋发白的胡须问道：“林仙姑，你愿不愿意，与宁源结拜成亲，生生世世永不分离呀？” 在林晓月，林仙姑动手之前，身为新郎官的宁源大喊道： “我反对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