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卑鄙的外乡人
在宁源反对亲事的时候，大陆另一边的斯图尔特，正在紧急进行一项绝密行动。 从属于斯图尔特女王的宫廷异能者，组成小队，进入一座早就在地图上消失的庄园。 带队的人是王族管家，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没有一点王族的风范。 管家站在庄园大门前，挠了挠苍白稀疏的脑壳，打个哈欠说道：“一座旧贵族的府邸，没什么好看的。” 其他人没有搭理管家，他们换上免受污染白色防护服，拿起专门针对污秽体的武器，试探性地踏入庄园。 然后所有进入庄园中庭的人，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庄园外部是郁郁葱葱，绿色盎然的深山丛林，但中庭却毫无生机，只有坚硬的岩石点缀。 虽然是常见的荒漠景象，但小队的人无法用语言表达自己的感觉， 只能说，就连死亡都没有在中庭停留。 在小队陷入震撼之际，任何防护都没有做的管家，走到中庭略有兴致地点评道：“害怕吧？一群俗人，无法欣赏原始的美。世界初开之前，没有生命存在，这就是那群预言家说的“无声寂静”。 看来我们的女王要有大麻烦咯。” 听到管家这么说，小队成员从震撼中清醒过来，在为首指挥官的手势下，他们散开行动，搜查庄园。 分配好任务后，穿着防护服的指挥官，瓮声瓮气对管家说道： “我会将您今天说的话，上报给女王。” 管家立马苦着脸：“你是我孙女，不是她孙女。” 指挥官：“对女王不敬者，就是我的敌人。” 管家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道：“我不是保守的人，但女王她真的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你没机会的。” “这跟你诋毁女王有什么关系？” “我们家族，需要一个继承人，我觉得......” “你的私生子不是挺多的，让他们继承不就好了？” 说完，指挥官扭头不再搭理管家，向洋馆走去。 管家摇了摇头，一屁股坐在中庭的石头上，抬头望天。 ...... 小山村，祠堂。 宁源看着围成一圈，盯着自己的老人，心中有点发憷。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进入到徐青璇说的试炼里了？ 难道是梳子的问题？ 宁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新郎服，一个长方形的物体正贴身放内衬里。 “还真是梳子呀......”宁源小声自语。 这下麻烦了，试炼的内容本来没有他的角色。 林晓月都拜堂成婚了，那她只要杀光全村人，就可以醒来。 身为新郎的宁源，不出意外就要挨上第一刀。 不成，我得自救。 就在宁源思索之际，村长从太师椅上站起来，用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宁源问道：“宁小子，你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宁源想了想，有些疯癫地大叫道，“我不要林仙姑，她太丑了，我要最开始的徐青璇！” “徐青璇？”村长看了看祠堂里其他老人，见他们摇头，就说道，“你说的是不是织布婆婆的大孙女？” “对，大孙女，徐青璇！” 宁源扭头冲林晓月眨眼，但可惜，他的眼色只能抛给红布盖头。 “咱们村哪有姓徐的，本村人都姓宁呀。” 虽然宁源说错了，但村长还是很高兴，毕竟一个疯疯癫癫的小伙子，竟然会说人话了。 这一定是冲喜的缘故。 “宁小子，你父母把你托付给我，让我帮你娶妻生子。所以这事由不得你做主。”村长大手一挥，“就娶林仙姑了，好不好看不要紧，关灯都一样。关键是她屁股大，好生养。你家代代单传，到你这一辈可不能断了根。” 说完，周围看热闹的人都笑出声，村长也觉得自己说了一番妙语，就再次抓头问道：“林仙姑，你愿意吗？” 林晓月沉默了一会，松开握紧衣角的手，点点头，没有出声。 宁源暗自吐出一口气，总算把剧情继续下去了。 徐青璇的通关方法，是结局之一，但不是真结局。 因为把人杀光，实在是太无脑了。 若他没猜错的话，从这里起故事才正式开始。 见林晓月没有暴起反抗，村长笑的更开心了，他让人端来两杯酒：“夫妻对拜，喝了交杯酒，就是一家人，永世不分离。” 不应该入洞房才喝吗？ 而且，永远不分离这个词的出现频率有点高，不会喝下去，就真的被困住了吧？ 宁源端着酒，有些迟疑，虽然他靠徐青璇的名讳表明身份，不代表林晓月真的会配合他行动。 或许林晓月认为，宁源就是为了引诱她喝下交杯酒，而抛出的幻觉。 这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能走到拜堂成亲这一步，鬼知道林晓月的“屠村循环”进行多少次了？ 而且徐青璇说，每一次循环，都会让她头晕恶心，所以林晓月的神智还剩多少，就是一个大问题。 宁源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林晓月头上虽然盖着红布，但宁源还是能感受到一股被狮子盯上的寒意爬上脊背。 “我不喝！” 宁源继续扮演疯癫角色，他打翻手中的酒杯，同时扑倒林晓月，开始撕她隆起的红绸布。 “我要大孙女徐青璇！她知道怎么去外面，怎么玩手枪！” 看热闹的人赶紧上来拉开宁源，村长用手扒拉宁源的眼皮，想看看他是真疯还是假疯，但差点被宁源咬掉手指。 “冲喜还得一段时间吗？”村长没在意宁源的胡话，他沉吟道，“送他俩回去吧，过段日子再说。” 于是一群人架着宁源离开祠堂，这时候他才发现，祠堂建立在山上，离村子有一段距离。 回到宁源的家，送亲的人没有过多停留，他们留下几个大箱子，就赶去村长家吃席，没人留下来闹洞房。 等人走完之后，宁源关上门，向静坐在床尾的林晓月走去。 等他揭开林晓月的红盖头，才发现林晓月双眼透红，点点血丝凝聚眼角，看起来像是睡眠不足。 “林仙姑，你看起来有点困，不用你动，我来敦伦，完事后就可以睡觉了。” 林晓月很适合红嫁衣，绣花红袍纹着凤凰锦纹，衣料剪裁的也很贴身。 紧密的上身鼓鼓囊囊，金色的长命锁深陷其中，让宁源忍不住伸手把它掏出来。 林晓月抬头看了宁源一眼，声音嘶哑道：“你是宁源？” “如假包换，徐青璇的遭遇跟你一样，你这是第多少次循环了？”宁源忍住冲动回道。 “第四次。” “？” 有点少，不如说你怎么才四次？ 徐青璇在撒谎吗？还是说你有特殊的通关技巧？ 林晓月解释道：“第三次循环的时候，我把河神庙拆了，然后就死了。这一次，我想试试拆后山的祠堂，然后在踏进去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变成新娘了。” “怪不得......” 徐青璇，怪不得你排名第四，第一的脑回路不是你能猜得到的。 宁源继续问：“林仙姑，你为什么要拆河神庙？它惹到你了吗？” 徐青璇压根就没有提到河神，她玩游戏，到底开不开地图，就一条路莽到黑吗？ “一个月前，我被织布婆婆的大孙女赶出来，然后她告诉我，只有嫁给河神，才会消除我给村子带来的灾祸。” “所以你就把河神庙拆了？”宁源有些无语，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为什么会被大孙女赶出来呀？” 在宁源的设想里，大孙女可是重要角色，因为徐青璇带出来的木梳就是大孙女送给她的。 也正是这个木梳，宁源才能进入到这个试炼中。 所以通关必然跟大孙女有关系，结果林晓月竟然与她交恶了？ “我弄丢了她的东西。”林晓月回道。 宁源脱掉新郎服，掏出木梳：“是这个吗？” 林晓月，你最好弄丢的是这个，不然没得救。 看到宁源拿出来的木梳，林晓月神色微动：“有这个，但比较重要的是婆婆留下来织布梭子。” “合着还不止一个？林仙姑，你在搞什么？东西怎么能丢了呢？” “不知道，那天我织布，大孙女去看望她meimei，等她回来的时候，东西就丢了。”林晓月回忆道，“也正是那天起，我跟她吵了一架，意识到我该离开村子了。” “徐青璇也说过，她不知怎的，就意识到自己该离开了。所以你的离开契机，是因为弄丢东西了？” 徐青璇没有提到当时的细节，但从大孙女对她的态度来看，东西应该是没丢。 毕竟她可是任劳任怨，帮忙织布放羊了十年之久呀。 宁源让林晓月从头讲了一遍经历，与徐青璇大差不差，只是林晓月弄丢东西，所以被赶了出来。 但消气的大孙女第二天就找到林晓月，让她回家。 不过那时候林晓月已经大梦初醒，忙着通关试炼了。 “你一个月没睡觉？”宁源看着她通红的眼眸说道。 “试炼很危险。”林晓月回道。 “睡吧，有我在。” “嗯。” 林晓月没有说话，她脱掉绣花鞋，径直上了床。 “你完全可以更信任我点。” 信了，但没完全信。 林仙姑，穿衣服睡觉不舒服的。 第二天。 宁源起床煮粥，他感觉自己穿入试炼，就是为了给林晓月做饭。 “我想了一晚，你跟徐青璇的最大不同在于，她只杀人，却没有探索村子。而你探索村子，比如拆河神庙，拆祠堂，证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这条路走得通。” 饭桌上，宁源夹起一块红糖酥当下饭菜。 林晓月摇摇头：“风险太大，我拆了一次河神庙，然后死了。” “反正可以循环，怕什么？” “你也会循环吗？” “可能性不是没有。” “我不赌。” “我好高兴，你竟然那么担心我？” 不会是怕没人给你做饭吧？ 二人商讨了一会，最终决定以大孙女当突破口。 听林晓月说，大孙女是个贤淑的人，是她自己不肯回去的。 过了几天，盘算着日子差不多了，宁源带着林晓月去大孙女家。 “老婆，这算是回娘家吧？” “不算。” “确实，要回也得回林家，大孙女家顶多算半个。” “我不是你老婆。” “配合点，恩爱夫妻才能不惹人注目。” 于是，宁源成功让林晓月搂住他的胳膊，替代了长命锁的位置。 不过美中不足的是，大孙女家怎么那么近？ 我的胳膊还没治愈好呢？ 说起来，大孙女才是宁源这个铁匠的首要娶妻对象。 可惜被林晓月搅和了。 来到大孙女家，林晓月敲门，不一会，一个长相水灵的女人打开门。 她穿着素色的绿衣裳，干净整洁，留着长长的辫子，是个美人。 怪不得铁匠要半夜敲门，强行与她行不轨之事。 “宁姐，我回来了。”林晓月淡然地打招呼。 与她不同的是，大孙女很高兴，她抱住林晓月，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拉着林晓月进屋，嘘寒问暖。 宁源被晾在门外，只得自顾自进去，找个小板凳坐下。 话题不外乎是新婚趣闻，偶尔大孙女会瞧一眼宁源，转头就与林晓月咬耳朵，随即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宁源观察了很久也没发现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 “宁姐，这是你的梳子。”说了一阵，林晓月掏出梳子，“我在河神庙那边捡到的。” 大孙女困惑地接过梳子，解开辫子，梳了一下头：“是我的梳子，怎么会在那里？” 林晓月趁机说出宁源让她问的问题：“我也不知道，你说我要嫁给河神才能消除村子的灾祸，但现在我嫁给了宁源，村子是不是没救了？” “宁源就是河神一族的后代，嫁给他也可以的。”大孙女笑了笑，不介意说道。 “我是河神后代？”宁源不由得问出声。 这秘闻有点吓人。 “你不是疯了吗？”大孙女咦了一声，看了看林晓月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你忘了，你家庙就是河神庙，我家庙被人毁了，所以我嫁不出去。” “谁毁的？” “卑鄙的外乡人。”大孙女气愤道，“之前我们村本来有八大匠，现在就只剩三家。我们家织布，你们家打铁，还有村西头的木匠做木工，结果外乡人毁了我家的庙，拆了木匠的工坊，还把你变成傻子。” “嗯......八大匠？” 又出现了新的信息，宁源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 “不过没关系，村长会解决他们的，你看，你这不就又变回来了。”大孙女说道。 “所以我要感谢村长？” “没有村长，你怎么娶得到林仙姑？” “可我本来该娶你的。”宁源试探地问道。 “婆婆说了，我们两个没缘分，我注定嫁不出去，所以村长也没张罗我的婚事。”大孙女很豁达，“我把弟弟meimei拉扯大，他们会报答我的。” 从大孙女家离开，宁源有些发愁。 这个村子不正常，但不正常的原因又说不出来。 而且宁源这个打铁的，竟然有个河神祖宗，说出去有点玄幻。 “村长知道一切，你是本村人，你去问问他。”回到家里，林晓月说道。 “我是个傻子，问这种问题太奇怪了。” 宁源否决了她的建议，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当个傻子。 “我们需要想一想，这个试炼到底想考验你什么？换个说法，你跟曼妮大司祭做了什么交易？不要否认，你跟曼妮的联系，比我想的要深。 而且之前我就在想，为什么是十年？为什么十年后，徐青璇才意识到，自己应该离开了？” 宁源看着林晓月的扑克脸说道： “如果我没猜错，这个试炼里还有一个人，而你被她出卖了。 她用各种手段摧毁了村子里的八大匠，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而你，若不是村长想让你嫁给我，免除村子的灾祸。 你就会被困在这个村子。 直到死。” 宁源坐在林晓月对面，双手交叉在一起：“她是谁？全部说出来吧，现在我们是一条线的蚂蚱，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