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去泗州城
刘氏，河北人，万历四十七年生（公元1619年），心标婉淑，有智鉴，好书史。 孙宁发妻，与孙宁育有一子。清军入寇刘婉儿随夫共赴国难。孙宁毁家纾难，未有怨言，反而帮助孙宁安抚妇幼，让孙宁没有后顾之忧。乡人言其：“深明大义”。 孙宁突围刘氏亦能背负稚子，手持单刀，护持妇孺。 …… 翌日，清晨。 孙宁醒来，身旁并没有佳人相伴。 因为之前孙宁伤势较重，老道士告诫过最好在身体养好之前不可行房。这也避免了孙宁的尴尬，让孙宁有了一个愉快的缓冲过程。 之前孙宁要来洪泽湖，有所偏离原来的行进路线，但也只是绕了点路。原本是要去南京投靠自己的一个同窗。来洪泽湖的路上孙宁也考量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去南京？现在已经崇祯十五年了，再有两年大明朝就亡了！ 按照南明内部派系林立的那个样子，去了南京也没有什么盼头。 孙宁他们行进的路上遇到的全是衣衫褴褛的流民，路上的流民见他们一行人有的看到就躲得远远地，有的带着小孩儿来推销换食物吃，有的想来偷，有的干脆持刀抢劫。 孙宁一路走过心也一点点沉到底。 这是一个吃人的年代啊！ …… 营地已经开始烧水煮饭了。 袅袅的炊烟像一根根棍子直直的朝天上飘过去，像是向苍天传递某种信号，忽然一阵风调皮似地将炊烟吹皱，炊烟斜飘一阵后又固执的朝天空飘去，风与炊烟就这样相持不下。 孙宁心思万千，不断地权衡利弊，直到丫鬟来帮孙宁洗漱才回过神来。这时候孙宁也终于下定决心。与其到南京看那帮官员争权夺利最后潦草收场，不如自己找个地方凝聚力量，苟全性命于乱世之中。 改朝换代是历史大势。世界潮流，浩浩荡荡，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孙宁并不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拯救万民于水火之中这个担子太重，他并不觉得自己能担的起来。甚至不觉得能带领这几十口人能在这乱世中存活下来。他们太弱小了，弱小到只要被一个牛录的清军发现就会被全部歼灭，几乎没有反抗的能力。但也不能坐以待毙，还需好好谋划。 …… 洗漱完毕，孙宁便径直朝外走去。 在做最后的决定之前得先征求一些人的意见。 “孙盛？”孙宁呼喊着弟弟的名字。 “大哥！”孙盛从斜后方蹿出来，他似乎一直就在那里似的，那凌厉的模样吓了孙宁一跳。 “父亲在哪？”孙宁问孙盛。 “父亲在那边和李先生一起用饭。”孙盛手指着一个方向对孙宁道。 “知道了。”孙宁向着孙盛所指的方向走去，走了几步后回首对孙盛说道：“一起来，我有事说。” “好。”孙盛回了一句便跟在孙宁身后。 孙宁很快就见到了孙父和李大夫，远远地就对着孙父行了一礼，转而也对着李大夫行了一礼。身后的孙盛也学着孙宁对着孙父和李大夫行礼。 “我儿来此可是有事？”孙父问道。 “不瞒父亲，却有一事要和父亲商议。也请李先生一同商议。”孙宁道。 “不知是何事？”李大夫疑惑发问。 “说此之前我有一事想请教先生。” “但说无妨。” “敢问先生以为我大明命数还有几何？”孙宁神色凝重的看向李先生问道。 李先生显然犹豫不决“这……我听闻今上能文武，尚节俭，且刚毅果决，近年来屡遭劫难但想来皇明还是能够延绵……”李先生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无声。 “李先生！”孙宁低喝一声。 李大夫浑身一颤，回过神来“公子妄议国数，可知是大罪！”心灰意冷的对着孙宁说道。 “李先生，此处并无外人，你我生死之交。我所言也并无妄议国数之意，只是实事求是罢了。” “唉……”李大夫张嘴欲言，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没有开口。 “宁儿，此次所商议究竟所为何事？”孙父问道。。 “父亲，李先生，我们原本准备南下南京，可是时局崩坏至此去了南京又有何益呢？难道去看南京诸公们勾心斗角吗”孙宁认真的对孙父和李大夫说道。 “与其这样，不如找个地方结社积蓄力量以求乱世中自保。”孙盛突然说道。 李大夫眉头紧锁，孙父瞪了孙盛一眼后也露出深思的神色。 良久孙父开口道：“南京城高池深，南京诸公再如何自保应该无虞吧……” 孙宁真想直接告诉他们清军入关之后，南京城一攻即下，哪还有什么自保可言。 “父亲，李先生，且听我一言，南京虽好，可咱们势单力薄，也无甚背景，去了南京恐怕也是生活不易。且南京城达官显贵多不胜数，咱们外来户想要求得一官半职怕也艰难的很。与其如此不如另谋他处。” “唉，可是不去南京又能去哪里呢？”李大夫叹了一口气说道。 “此处不远便是泗州，此城水道便利，连通南北，为行商之所必历，兵家之所必争。虽是平原却又有千里大湖可挡马贼，又有良田可供耕种，岂非是个好去处。”孙宁面色认真的叙述理由。 “既如此也须知会大家一声。”孙父说。 “应有此意。”孙兴颔首表示同意。 …… 待营地里众人用完早饭，孙宁便交代孙盛和孙良让他俩将众人聚集到营地前空旷的地方，告诉众人自己的决定和理由。 众人听完后孙宁给了他们时间让众人讨论了，众人嘈杂了一会之后找到孙宁，当着孙宁的面赌咒说公子要去哪里，他们就去哪里。孙宁听完后大为感动。 当日收拾齐整之后便向泗州城出发了。 行及午后便可见泗州城墙，孙宁见快到泗州城后便找到孙父和李大夫，让孙父和李大夫安抚众人在泗州城十里外找地方安营扎寨。自己和孙盛、孙良骑着快马带着几人一起进城采买物资。 等进了城孙宁先是交代几人要各处问价之后再采买，买完之后在城门口等自己，然后一起出城去。孙宁自己则带着孙盛和孙良朝一处茶楼去。 想在一处地方生存下去获取信息是第一要素，特别是获取有用的信息更是重中之重。 而茶楼、饭馆、寻花问柳之地就是天然的信息交流站，也是最容易获取信息的地方。 不一会孙宁三人已经到了泗州城最大的茶楼下了。此楼名为汇宾楼，为泗州城内一盐商所建，此楼经常有高级官员和驻守皇陵的大太监出没，是泗州城内最富丽堂皇的茶楼。 孙宁三人也不等小二招呼便径直朝角落的一个桌子走去，待坐定之后才招呼小二过来。 “三位爷好，看三位爷面生，应该是头一回来，不知三位爷想要喝点什么？”小二满脸堆笑的问道。 “我们兄弟三人初至贵宝地，对此地风俗不甚了解，烦请小二哥介绍则个，推荐一下。”孙兴拱手对着小二说道。 “好说好说，咱们茶楼的特色说来倒不是什么特别有名的茗品，而是南京的雨花茶和扬州的绿杨春。客官到也别小瞧了这茶，这雨花茶虽非名满天下却也是历史悠长，而绿杨春更是宋时贡茶。客官是否来一壶？”小二殷勤的介绍着。 “好，既如此便来一壶这雨花茶罢。”孙宁道。 随即小二便一边转身一边高声唱道：“好嘞~~客三位~~雨花茶一壶~~” 不一会小二便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上一个茶壶三个茶杯朝这边走来，一边走一边说：“客官您要的茶”，随后便将茶杯倒满并一一摆放整齐，将茶壶放在桌子中间便再次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