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长夜漫漫,余火难明
一行人坐在角落里喝茶,时而左右张望,时而低头轻语。就在快要喝完一壶茶的时候,茶楼门口处一片嘈杂声传来。 孙宁抬头望去,一个面白无须的老人在左右簇拥之下走了进来。掌柜在见到此人后,连忙从柜台里出来,并吩咐小二赶紧去后厨传菜。掌柜自己却在此人身边亲自招待,而此人却看都不看掌柜一眼径直朝楼上走去,显然此人是这里的贵客、常客。 见此形状孙宁也未有多言,此人一看便知是个太监。 不知道是得罪了宫中那个人被发配到了这里看守皇陵,不足为虑。几年前李自成便将这里的皇亲杀了个遍,现在被发配到这里看守皇陵的其地位可想而知。恐怕这老太监正想方设法的回北京或者去南京呢。 孙宁安坐不动孙盛却不解的问道:“兄长,我们想要在此长久为何不去结交一番呢?”孙宁轻笑一声道:“结交是要结交的,却不是现在,更非此人。今日勿用多言,我自有打算。” 孙盛见孙宁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便也不在多说什么。其实孙宁却没有多少把握,只能说冒险一搏。 见这太监上楼又在此听其他客商攀谈一会之后,孙宁见天色已晚便对孙盛二人说:“走吧,回去了。”孙宁一边对着孙盛和孙良说一边对着小二招手结账。 待结完账便朝着约定好的地方行去,还没到地方就远远的见到了采买物资的几人。 “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关城门的时间快到了。” “哈哈,福叔莫慌,咱这不是回来了吗。”孙良取笑道。 “福叔莫担心,时间来得及。遇到一个太监,耽误了点时间。”孙宁解释了一下接着问道:“咱们要采买的都买到了吗?人都到齐了吗?” “回公子的话,粮食都买到了,只是这rou食不多,我们来的晚,没买到猪rou,只买到了五只鸡和一筐鸡蛋。薪柴也买了两担,还有一些干菜和蔬菜。”福叔说完后又靠近孙宁低声说“还有您交代的倭刀也买了五把。” “那便好,先出城吧。”孙宁说道。 “是,公子。” …… 孙宁一行人出城回到营地,发现有一伙人一直在营地周边转悠。对此孙宁也留了心,这年头什么人都有,特别是饿急眼的人,什么事都敢干。 想到此处孙宁立马找到孙盛,让孙盛组织营地青壮分队巡逻以防止宵小之辈。 很快孙盛便聚集青壮分出四队,每队五人,发给器械,分批巡逻。 现存的青壮都是跟随孙宁冲杀过的,浑身都是杀气,孙宁发现在营地周边转悠的一伙人发现这边情况之后嘈杂一阵便缓缓散开,孙宁见此情况后非但没有松懈,反而再次找到孙盛仔细交代了一番。 孙盛笑着保证道:“兄长放心,料想此宵小之辈也不敢冲营,咱们兄弟连鞑子都不怕还会怕此宵小之辈?” 孙宁一看孙盛这幅无所畏惧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当即骂道:“小子狂傲!此处在城外,且不说野兽之类,就是这些宵小也不该如此掉以轻心,你也是读过书的人,岂不知兵凶战危之言?”孙宁骂完一通之后接着细声道:“盛儿,此处不是只有你我兄弟,你且记着,此处还有几十口老弱妇孺需要你我兄弟守护。你看那些宵小之辈羸弱,只道是不敢冲营,可你要知道他们也是人,人饿急了什么都敢吃什么都敢做,还会怕你我手中的刀吗?” 孙盛看着兄长一脸认真的样子也不敢再嬉皮笑脸,即便心里不太认同孙宁说的话却也没有反驳只好也认真的说道:“谨尊兄长教诲。”孙宁见孙盛听进去了便也不再多说。 夜色渐渐袭来,遥远的西边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只剩下一抹深蓝色打底橙红色染边的余光。不远处的泗州城墙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城墙下烧起大大小小的篝火。孙宁知道那是流民点起来的,他们不被泗州城接纳,也不会被本地乡绅救助,更不会被本地农民接纳,因为谁也养不起这么多流民,等待他们的除了为奴为婢就是死亡。 营地里篝火也早已升起,刘婉儿带着妇人在借着篝火烧饭。营地中搭着几个简易的帐篷,孙父和李先生拿着树枝在教孩子们写字。整个营地在这种静谧的氛围中平静的度过,孙宁看着眼前这些跟着自己杀出重围的人,他心里异常清醒,如果自己不能找到立足之地,那么他们就会和那些缩在墙角的人一样只能等死。 孙宁莫名的感觉有些喘不过气来,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怎么就会穿越到这里接手这个烂摊子呢?孙宁挠破脑袋也想不通这其中的逻辑。难道就因为看小说吐槽了几句?老天爷真是够小气的! 孙宁呆呆地站在篝火不远处,边想着事边看着那些天真的孩子,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身边的人。 至少不能让他们当满清的奴才!
没过一会晚饭就好了,给孩子们煮了一些鸡蛋,烤好的馍馍,还有一锅鸡汤。如此简单的一顿晚饭孩子们却吃的香喷喷的,看的孙宁直想流泪。 孩子们吃完之后妇女和老人才吃,最后才是青壮,青壮也是一队吃完换下一队轮换着吃,孙宁自己却是最后吃了剩下的两块馍馍喝了半碗鸡汤草草结束。 孙宁吃完后就找到孙盛再次叮嘱孙盛谨防夜袭,让孙盛将四队分成两队轮流守夜,并从篝火处引火分散堆点在营地四周。 孙盛依言照做。 孙宁交代完之后找到在和妇人们一起清洗器具的刘婉儿,将刘婉儿叫到一旁的低声询问道:“娘子,咱们手中还有多少银钱?” 刘婉儿眉毛一挑诧异的问道:“相公平日里从不过问此事,怎的现在却了问起来?”说完顿了一下接着问道“相公是想捐官吗?” “娘子怎知我有如此想法?”孙宁好奇地朝刘婉儿望去,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刘婉儿好像读懂了孙宁的眼神却也没有解释只是自顾自的道:“当时咱们出来的急,也无法带太多的细软,我也只带了一些值钱的金银首饰,一路行至现在却也没有多少了。略微估算大概还值白银百两不到。” “百两白银想要在泗州城买官怕是不够。”孙宁喃喃地道。 “相公!一定要买官吗?” “这,我有举人身份,如无官职在身泗州城怕是难以立足。泗州的乡绅是不会允许一个外来的举人来这里开辟家业的,这样影响的都是他们的利益。” “相公,奴家倒是有一计,能解相公愁绪。” “哦,不妨说来听听。”孙宁饶有兴趣的说道。 刘婉儿附身在孙宁耳边切切私语…… “嗯……这倒是可以一试。”孙宁笑着说。 …… 孙宁和刘婉儿定计之后便各自忙去了。 夜色愈发深沉,月亮被浓厚的云层挡住,不再皎洁。 一束束冷风从不知名的方向吹来,吹的孙宁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营地中间的篝火也被吹的火星直冒。 孙宁左右张望,之前城墙边的篝火已经熄灭,四周一片漆黑,见不到光亮,那漆黑像是一只猛兽,似乎随时能够择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