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业 七

    “想开啦？”竹哥满文博喊道。“想开啦”。“松哥，我们就知道你一定能想开，一定能想开”。牡丹姐张健丽抱住我激动地说道。“松哥，我们大家都为你高兴。好样地松哥，不愧是松哥！”竹哥满文博上前搂过我和牡丹姐张健丽兴奋地说道。“松哥，我们再也不用为你担心啦”。老妹幽兰姐高晶莹也上前拥着我们说道。“松哥真是好样地”。梅哥蒋欣明说着也拥了上来。几个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好哇，真是太好啦，松哥想开啦，我们还站在这儿干啥呀。走吧，咱们上车唠吧”。竹哥满文博说道。“哥姐们走哇，让竹哥拉咱们去兜风好不好？”梅哥蒋欣明又说道。“好哇，太好啦”。“走吧”。……众人这才放开手，由竹哥满文博开着面包车拉着大家愉快地去兜风。

    午夜时分，三个人又唠了起来，电风扇微微的徐风一阵阵地飘来，可我还是觉得特别热。也许是白天工作太累啦，唠了不一会儿，竹哥满文博就睡着啦，梅哥蒋欣明也跟着进入了梦乡，屋子里因此安静下来。躺在那里我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地有点烦躁。我依旧是睡不着，心里想了很多很多。不管想多些，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呢？事情有变，我得重新调整我的一切。特别是牡丹姐，她深深地爱着我，爱着竹哥爱着梅哥，而梅哥竹哥也同时深爱着幽兰姐，可五个人的年龄又都不小啦，该到谈婚论嫁的时候啦。

    不管怎么成全，必然要有人受到伤害，可谁也不愿意让谁受到伤害，所以谁也不提结婚的事，更没有人无情地去争夺自私地去占有，大家心照不宣地就这么相处下去，都不想结婚，也都不想长大，可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有一天得结婚生子吧。现在好啦，我得了绝症，完全可以退出这场感情纠葛啦。

    想到这，我轻轻地拍了下我的胳膊，又继续想起心事来。这个问题解决啦，那我自己该怎么办呢？谁知道啥时候自己就不行了，干个半途而废那咋整啊。不干这个又干点啥呢？总不能就这么干呆等死吧。哎，上市场卖菜行不行呢？哎，不行，都没几天活头啦，还是不要把这点宝贵的时间都浪费在小菜市场上。那干点啥好呢？我苦苦地思索着……正在这时，竹哥满文博将胳膊和腿抽了回去翻了个身。我一下子轻松啦许多，深深地叹了口气又寻思起来。哎，对啦，我不是有个夙愿要看大海吗？哎，从小长这么大，除了上大哥大姐家算是出趟远门，还未曾到外面的世界看一看，都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都说外面的世界很无奈，都说外面的世界很险恶，那么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呢？

    临死前能上外面的世界走一走看一看，也不枉来到这世间一回，就算吃点苦遭点罪死了也心甘。可是，到外面的世界去哪呢？如果想看大海，听人说得上大连，可是大连那么远，那得多钱呐？哎，远是远了点，可这毕竟是最后一次机会啦，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在死之前实现这个夙愿。哎，去倒是能去，可这路费怎么整呢？自己上班的钱全都交家啦，手头就一百多块钱，这点钱够干啥地。哎，管家里要钱那是不可能的，也张不开那嘴，管竹哥梅哥牡丹姐他们要。自己欠人家地够多啦，临死前还管人家要，也有点太那个啦。哎，那咋整呢？自己上市场卖几天菜挣点钱再走？不行，要是钱还没等挣出来就犯病啦，那不就完了吗？这个不行，那咋整呢？实在没啥好办法啦，要不……要不实在不行就上外面找工作，走到哪就在哪找工作，找到工作挣了钱再去看大海。可是这样也不保准，就我这样地，凭我自己找工作太难啦，要是找不到工作咋办呢？哎……行了行了不想啦，想地我头都疼。哎，天都亮啦，也没想出个啥来。哎，起床还早，一宿没睡觉，迷愣一会儿吧。

    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可不知为什么还是睡不着，望着窗外的天空，大脑茫然一片，就那么躺着什么也不想。大约五点多钟地时候，我坐了起来，望着身边的两个铁哥们儿，我是越看越想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们是那样地可亲，那样地可爱。一会儿看看熟睡的梅哥蒋欣明，一会儿又看看酣睡的竹哥满文博。哥们儿呀哥们儿，我们相处的日子怕是不长啦，真舍不得离开你们呐。哎……可又有啥招呢？白天在家一整天什么事情也没做，因为昨日一夜未眠，全身都感觉特别地累，特别地乏，也特别地困，所以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尽管如此，牡丹姐张健丽依然陪在我的身边，直到晚上竹哥满文博、梅哥蒋欣明和老妹幽兰姐高晶莹都回来啦她才放心地去上班，这叫我感激不尽。

    第二天，天刚刚放亮，我就醒啦，躺在那里就再也睡不着啦。翻过身来，盯着熟睡的老弟，看着那张依旧有些稚嫩的小脸，我深深地叹了口气，心想：真希望他能考上大学，不指望他能考上什么重点大学，哪怕一般大学也行。也只有这样，全家人才能感到一点希望。特别是老妈老爸，更是对他格外重视，他是老妈老爸目前唯一的一个希望啦，一切都寄托在他的身上。如果我此时走啦，家里肯定会乱成一团，老弟的高考也准会受到影响。哎，不能影响老弟呀，还是等老弟考完试再说吧。可是离高考还有一段时间，这几天我该干点啥呢？哎，也不知道究竟能活多久？总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混日子啦，让我想一想，这几天干点啥好呢。找工作上班是不太可能啦。哎，干点啥呢？哎，趁现在还有点时间，身体也不错，就为老妈老爸做点事情吧。

    正想着，吱嘎一声里屋门开啦，只见老妈迈着轻盈的步子走了出来。我看了一眼墙上的表快五点啦。伸了个懒腰，感觉身体轻松多啦，也未感觉有什么异常。于是又伸了个懒腰，心想：别地也做不了啥啦，就先帮老妈做做饭刷刷碗做起吧，能尽多少孝心就尽多少吧，这样心里还能好受点。哎，别想那么多啦，起来帮老妈做饭吧。“你咋起这么早呐小四？”老妈端着盘子诧异地问道。“起来帮你做饭”。我说道。“做啥饭呐，还用着你啦，快睡觉去吧”。老妈说道。“我睡不着”。“睡不着就上外边溜达去吧，妈知道你有这心也就够啦”。老妈放下盆子，拿起一颗芹菜一边摘一边说道。我站在一旁望着老妈那慈祥的面孔，越看越觉得老妈的脸更显苍老啦，深深地皱纹一道挨一道，几缕花白的头发在额前悠荡着。老妈呀老妈，你的确是变得又老啦，你为我们日夜cao劳，为我们付出了那么多，可我们又为你做了些什么呢？特别是我，是你最疼爱的，对我比对老弟还要好，要知道老弟才是你亲生的儿子呀。可我现在……哎……如果你要知道我的情况啦，你能承受得了吗？哎，也许命中注定，我就是个多灾多难的人，否则地话……“小四，你寻思啥呢？都直眼啦”。老妈轻轻地推了我一把说道。我这才回过神来忙说道：“啊，没想啥老妈，给我摘吧”。

    说着话我将盆子拽到我的跟前摘起菜来。老妈在一旁愣愣地看了我一会儿，说道：“这孩子，哎……”后边说些什么我也没听清。那我也没再问，只是默默地摘着芹菜。老妈说完又去干别地啦。就这样，很快我和老妈做好了早饭。一家人吃过早饭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先后都走啦。家里只剩下我和老妈啦。我很麻利地收拾完碗筷后，接着又是扫地又是擦窗台开始收拾屋子。老妈喂完鸡后坐在沙发上静静地注视着我，我没言语继续干我的活。过了一会儿，我见老妈掐灭烟，叹了口气上里屋拿了一顶白色的的确良帽子，边戴边朝后院走去。我知道，老妈这是上后院取袋子又要外出捡破烂去。于是，我赶紧丢下手中的活跟了出去。来到后院我对老妈说道：“老妈，你出去捡破烂呀？”“嗯，有啥事吗小四？”老妈看着我疑惑地说道。“没啥事，我也想跟你去，你多拿两个袋子吧”。“啥玩应？”老妈好像没听清楚似地大声问道。“我说我也想跟你出去捡破烂”。我又重复一遍。“你也去捡破烂？”“嗯呐，我也去”。“你……”老妈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愣了半天才又说道：“你今天这是咋地啦？怕是太阳从西边出来啦吧？哎，别胡闹啦啊小四，在家好好看家吧啊”“老妈，还是让我去吧，我在家呆着没意思”。

    “行啦，别闹啦小四，没意思就出去玩吧，别总在家憋着”。“老妈，我不是跟你闹，这是真的，就让我去吧。以前在家呆着还说让我跟你捡破烂呐，现在想去啦又不让去啦”。“我可没让你跟我捡破烂，那是你爸生气一时说地气话。别闹啦，在家消停呆着吧”。“老妈，你不让我去我也去，你到哪我就跟你到哪”“这孩子，真想去？”“真去”。老妈盯了我半天才又说道：“那就去吧。你先进屋换换衣服，我找几个袋子去，等会儿我再给你找帽子手套”。老妈说完进小棚子找袋子去啦。我高高兴兴地跑回屋里，换了件旧背心又换了条旧长裤，穿一双小片鞋，来到镜前照了照。嗨，挺不错地，走吧。然后上后院去找老妈，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见老妈拿着丝袋子进来啦，走到我跟前递给我一双线手套，我接过手套高兴地戴到手上。“给你拿着点袋子，我找锁头，咱这就锁门走”。老妈看着我说道。我接过袋子来到前院，把袋子往手推车里一放，推着车子先出了家门。在大门口等老妈的时候，我心想：以前老妈外出捡破烂，总是怕同学看见笑话我，可是现在……“走吧小四”。老妈的喊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看了一眼老妈，嘴里叼着烟，手里拎着个炉勾子。“走吧老妈”。说完我推着车子就往外走。“走吧”。老妈说着跟在我的身后。“这娘俩干啥去呀？”迎面走来的邻居王娘笑道。“我们出去捡破烂”。老妈说道。“王娘，我跟我老妈捡破烂去”。我也同时笑道。“哎哟哟，这小四？今天出息啦哈？”“这孩子，非要跟我出去捡破烂，不让去还不干。这不，去就去吧。

    “先走啦啊王嫂”。就这样，我们边走边同左邻右舍打着招呼出了胡同口来到了大道边。老妈叫住我说道：“小四呀，你还是回去吧，别去啦啊？”说完上前拉过车把。“老妈，你看你，都答应人家啦，咋还撵人家呐。走吧老妈，没啥不好意思地”。说完我推起车又继续往前走。越走越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鲜亮。街路两旁的大杨树高高地耸立在瓦蓝瓦蓝的天空下，显得那样地生机勃勃，就连路上的行人看上去也比往日感到亲切可爱，真想和他们每一个人都说说话唠唠嗑……就这样，一路上东瞅瞅西望望，就觉得今天的一切好像都是那么新鲜，瞅也瞅不够看也看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