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白狼闻嘉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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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安十二年,八月。 《英雄记》:“张辽字文远,雁门马邑人也……辽从曹cao征袁尚于柳城,于白狼山遇乌桓,时汉寡胡众,被甲者少,从骑皆惧,cao心亦畏之。辽望虏阵不整,力主言战,cao壮之,授麾与辽。辽纵马击之,乌桓大崩,斩单于蹋顿。” 曹cao采纳郭嘉兵贵神速的计策,佯装回击霍峻,于是从旁海道撤军,暗中精选精锐,以田畴为向导,从荒废的卢龙道奔赴辽西。 然而卢龙道的难行出乎曹cao的意料,两百年缺乏维护的卢龙道早已荒废,少股部队通行尚可,但大军几乎是寸步难校五六百里的山路,曹cao命军士堑山堙谷,开辟道路而校 其中两百里的道路,缺乏淡水,大军需要靠杀战马才能维持生计。如此难行的道路,早已失去了突袭战的基本条件即兵贵神速。当曹cao大军走到一半时,辽西乌桓单于蹋顿早已发现,急忙集结辽东、右北平二部的乌桓。 三部乌桓约定在白狼山会合,而那时曹军也恰好抵达了白狼山。因而从战争过程上看,白狼山之战已非郭嘉、曹cao之前所设想的突袭战,而是由于卢龙道的难行,两军恰逢在白狼山遭遇,从突袭战变成了遭遇战。 双方皆是无备之下的遭遇战,即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张辽从生活在边塞的汉人,甚是熟知胡饶作战风格,在观望乌桓松散的军阵,力主作战。曹cao亦是知晓兵略之人,于是将麾授予张辽,让其指挥大军。大破乌桓,降服汉胡人口二十余万。 柳城大帐内,曹cao与手下亲信数人分坐,商讨军事。 曹仁坐在席上,忧虑道:“司空,我等击败三部乌桓,斩杀辽西蹋顿,降服部众二十余万人。然余孽仍在,如袁氏兄弟二人,与乌桓胡将速附丸、楼班、乌延等人,率数千骑奔走辽东,投靠公孙康,今当追否?” 不得不袁氏兄弟能跑,从袁尚被曹cao在邺城击败计算,从邺城跑到中山,再跑到幽州,进而与袁熙跑到乌桓,又从辽西跑到辽东,三年间奔走四千余里,可以袁尚不是在逃跑的路上,就是在即将逃亡的路上。 “哈哈!” 曹cao大笑几声,心情甚好,问道:“公达以为如何?” 荀攸捋着胡须,道:“启禀明公,河北已下,并州在手,乌桓灭亡,今时唯有辽东尚存。以攸观之,公孙康闻我军白狼山得胜,心中早已恐慌不已,生怕明公进军征讨。若明公进讨之,公孙康必联合二袁。” 着,荀攸也是笑了一声,道:“若明公降恩不征,授官赐爵,我料那公孙康态度又是不同。” 荀攸所言乃是实情,公孙康对待袁氏兄弟的态度,取决于曹cao对他的态度。如果率军征讨,公孙康为求自保,必然与袁氏兄弟联手。若曹cao选择怀柔,公孙康则会用某种东西以表达他对曹cao的服从。 今之核心问题取决于曹cao是否觉得有必要征讨辽东,而不是公孙康是否愿意归顺。 曹cao点零头,感叹道:“辽东孤远,从辽西柳城至辽东襄平,路途亦有千余里之遥。其间辽泽辽阔,以此为险,实难征之。且我军辎重短缺,需从幽州调配,从幽州至辽东,又至辽西,约近两千里,转运艰难啊!” 打仗即打后勤,数万军士不事生产,每日消耗的粮草非常恐怖,且长达二千里的辎重补给路线,光征发民夫就不知道要十几万,甚至几十万。 “司空,我军白狼山大捷,威震塞外,公孙康早已惊恐。不如趁机攻之,彻底平息辽东。至于辎重粮草,今秋冬已至,旁海道退潮结冻,辎重可从蠢而来。今若不取辽东,仁恐我军走后,公孙康又会图谋作乱。”曹仁道。 曹cao略有犹豫,不知是否要趁机征讨辽东。 继而,曹cao目光落到牵招身上,问道:“子经以为如何?” 牵招沉吟少许,答道:“启禀明公,辽东难以征讨,若欲征讨,当慎之又慎,以免兵败。” “哦?”曹cao皱眉问道:“子经有何见解?” 牵招整理思绪,缓缓道:“明公用兵超群,盖下之杰出。然招以为兵略纵强,但亦有受限于时、地理二者。” “明公及诸位大才初至辽西,不晓辽东时、地理。辽泽东西数百里,泥泞难行,人马不通。然诸位欲在冬季进军作战,却不知辽西之冬,其酷冷无比,寒风凛冽,若无大量衣物避寒,军士冻死者当众。” “公孙康行坚壁清野之策,屯兵于辽泽以东,大军则难进之。两军对垒数月,冬季即过,又至春季,旁海道遂又难通,辎重需走卢龙道送至大军,其道难校” “且公孙康帐下军士不少于三四万之众,明公以为多少军士能克?五万?十万?” 地理地势对将领用兵的限制很大,强如诸葛亮,在初出陇西失败后,受限于秦岭,不是因粮尽而撤军,便是被司马懿占据险要所阻挡。 今公孙康三、四万大军,采取坚壁清野的计策,恃险而守。曹cao远征而来,能否得胜不谈,辎重能维持多久才是关键。 “坚壁清野?” 曹cao心中已是了然,笑道:“有辽泽险阻,辽东难犯幽州,幽州难攻辽东。暂且让公孙康为孤镇边,安抚辽东胡人、三韩蛮夷。今之大敌在南,不在北。若能擒灭吴楚,公孙康必入朝归附。” 见状,荀攸趁机道:“既然如此,明公可遣使者出使辽东,赐官授爵,公孙康心中必悦,从而心忧袁氏兄弟图谋辽东,届时二袁必死于公孙康之手。”“好!” 曹cao定下方略,道:“挑选辩士出使辽东,孤上奏子,拜公孙康为左将军,赐襄平县侯,让其送上二袁头颅。” 顿了顿,曹cao又补充道:“且严令公孙康不准贩卖战马与江左,否则孤必率大军亲至。”
“诺!” 少顷,一名侍从禀告后入帐,紧张道:“启禀司空,邺城急报。” “何事?” 侍从咽了咽口水,悲伤道:“七月时,郭祭酒病逝于邺城。” “什么?” “郭祭酒病逝了!” 坐在榻上的曹cao不敢相信地站了起来,紧接着脑袋顿感发懵,整个人站立不稳。 “明公!” 荀攸急忙上前扶住曹cao,又挥手示意众人退下,以免曹cao震怒之下,连带无辜。 曹cao被荀攸搀扶到榻上,忽然间捶胸顿足,痛哭流涕道:“痛失奉孝啊!” “孤于兖州起兵,奉孝追随左右,助孤灭袁术、擒吕布、平袁绍,时来十有一年,阻险艰难,患难与共。今下将平,将同享富贵,怎能弃孤而走?” “明公当节哀顺变!”荀攸劝道。 曹cao眼眸泛起泪花,道:“奉孝年不满四十,公达你等与我同辈。本欲将后事托付与奉孝,何奈卒尔失之,孤心痛哉!” 荀攸无奈地叹了口气,曹cao对郭嘉的甚是器重。在击败官渡之战后的那年,曹cao便封郭嘉为都亭侯,能以文臣谋士封侯,何其难也! 往昔出行,能与曹cao同榻而坐者,唯有郭嘉! 缓了缓情感,曹cao强忍悲伤,道:“公达替孤表文,念及奉孝往昔之功,追忆其旧日之劳,当令子弈袭爵,增其子满千户。” “诺!” 荀攸拱手应下,并将侍从拿给他的书信奉上,道:“明公,奉孝似乎有留遗书。” 曹cao望着书信上那熟悉的字迹,眼泪又忍不住地流下来。 拆开后,郭嘉遗书尽言南事。 “明公在上,嘉于邺城闻白狼山大捷,心中不胜喜悦。北方之敌,仅剩辽东公孙。公孙虽是不顺,却乃患,有辽泽为阻,幽燕可安。又观今之下,西北、巴蜀皆不足为虑,唯有吴楚乃心腹之患。” “吴楚跨有大江,甲兵二十万,舟舸千艘。北方之众是为悍将,却不习水战,且吴楚多疫,北人难适。刘表虽无大略,但能合吴楚。幸刘表患病,旦夕将亡。故欲灭吴楚,唯赖刘表尔!” “刘表病猝,我有蔡、蒯为应,襄阳可下,传檄于楚,楚地归附。时公握荆州水师,举北方之众,顺流向东,可灭刘霍。” “南方多疫,嘉体弱患病,却也不畏。能见公荡灭吴楚,虽死无悔。惜司命已至,难随明公南征!” “下归一,即在眼前,明公勿失!” 一滴一滴的泪水落在巾帛上,沾湿郭嘉扭曲的字迹。 “孤痛失奉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