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正经中带着谐气
名叫罗蕾塔的女士摇晃着转向右边，一边走一边说道：“抱歉，我临时有事，来的有点儿晚。” 安德站起身来招呼道：“队长，你走岔了，我们在这边。” 罗蕾塔身影微微一顿，沉默地转身走过来。等她走近过来的时候罗易才发现，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竟然是画上去的。 安德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罗易不要问。等到罗蕾塔快要撞在沙发靠背上时，蓝发美人站起来扶住她，把她推到了安德所坐的沙发上。安德则小心翼翼地走到艾琳旁边坐下，坐在罗蕾塔正对面。 “气氛更加诡异了。” 罗易看着罗蕾塔的脸，心里想道。他刚刚听到声音还以为会是一个尤如高级军官的严肃女士，绝没想到会是一个严重睡眠不足的都市白领。 严重到要闭着眼边走路边睡的地步。 安德朝罗易耸了耸肩，无奈地表示这就是真正要找罗易的人。 安静等待了几分钟，主位沙发上传来了罗蕾塔女士均匀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如果换个情景，罗易说不定就要发怒质问是不是在故意耍他。但罗蕾塔的均匀呼吸声就好像是催眠的摇篮曲在咖啡馆里反复回荡，使人心情平静，根本生不起气来，只让人感到哭笑不得。 黑发的女仆玛姬轻盈地走过来，将罗蕾塔女士的“咖啡酱”摆在茶几上，然后眼神询问安德需不需要帮忙。 安德点了点头。 只见玛姬放下托盘，轻轻坐下将罗蕾塔扶住，端起那杯“咖啡酱”放在她的嘴边晃了晃。罗蕾塔迷迷糊糊地张开嘴，小口地啜饮。没过多久就喝下了这杯像是浓稠酱汁的咖啡。 等到她喝完，玛姬站起身来点了点头，拿着托盘和咖啡杯走回吧台去，很快又端来一杯一模一样的“咖啡酱”摆在了茶几上。 “双倍意式特浓。” “好的，谢谢。” 罗易一惊，把目光从艾琳掐住安德手臂的小动作上转过来，发现罗蕾塔已经醒了，而且睁开了紧闭的眼睛。这双眼睛是少见的蔚蓝色，这种颜色一般会让人觉得安心，但罗蕾塔的眼神却异常凌厉，使人忍不住要低头臣服！ 罗易移开目光，感觉心脏有些抽紧。这双眼睛给人的感觉比邓肯胸口的空洞还要令人心悸，简直不像是人类所能拥有的。 “抱歉有些吓到你，我的眼睛有些特殊。” 罗蕾塔眯起眼睛，掩住那凌厉非人的目光，伸手端起咖啡浅啜了一口道。 罗易定了定神，开口道：“没关系，相比你的这双眼睛，我更好奇你找我有什么事。” 喝了两口咖啡，罗蕾塔的气色明显好转，神情也不再那么疲惫。她半闭着眼回味了一下咖啡的苦涩香味，才回答道：“其实也不是我找你有事，而是你自己惹上了麻烦，我只是刚好接到消息，急匆匆过来处理而已。” 罗易眉头一皱，看向安德，安德点了点头道：“队长给我们发消息，要我们到明克街221号的瑞恩姆酒店去找你。但谁也没想到你居然一大早就出门了，于是分散开到处找找看。我运气一向不错，果然叫我碰上了。” “可我能有什么麻烦，唯一的麻烦就是小丑牌，不是已经被你们解决了？” 安德摇了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小丑牌并不是我们找你的原因，车祸也不是，这都只是恰巧罢了。真正的原因是......” “闭嘴，009！”罗蕾塔双眼睁开看向安德，口气极为严肃。 安德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的眼神中竟然带着忐忑不安，就连蓝发美人和艾琳也露出紧张的表情看向了安德！ 罗易更加摸不着头脑，但显然009并不是代指安德，而是别的什么。 安德从口袋里摸出一卷胶带撕下巴掌大的一片拍在嘴上，神情才放松下来。 罗易露出询问的眼神，但安德显然并不能再开口，于是艾琳解释道：“这件事并不是我们不想说，而是不能说。一旦说出来就会引发别的问题，到时候恐怕会使你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 罗蕾塔接过话头道：“这件事不小，放在整个史东巍尔都算是严重的，希望你能跟我们走一趟。” 气氛有些凝重，但在座的三位女士都没有再出声，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罗易的答复。 罗易看了看嘴上粘着胶带的安德，想要从安德的脸上看出点有用的信息。但安德侧过头去，根本不让他看，就好像刚才那不经意的话已经让他不能再看罗易一样。 皱了皱眉，罗易看向罗蕾塔问道：“跟你们走一趟？去哪？” 罗蕾塔喝着咖啡，表情和语气已经恢复到平常： “我不能在这里告诉你，因为我也不知道那个地方的具体位置，那里是我们特勤组的基地。” “特勤组？” 罗蕾塔挑了挑眉，看向安德，安德背着身子耸了耸肩，尾巴竖起摇了摇，表示他什么也没有说。 “我们是特别行动局的特殊勤务组。露易丝·奥菲斯娜丽斯你应该认识，就是她给我发的消息，说你碰上了麻烦。” 罗易愣了愣，这应该是露易丝的全名，但世界上根本没有这么奇怪的姓氏。而露易丝又是怎么断定自己碰上了诡异的麻烦的？ 仿佛看出了他的怀疑，罗蕾塔解释道：“她的‘眷属’发现了你身上的异样，然后通知了我。露易丝是她的假名，我们的名字也一样。我的全名是罗蕾塔·柴勒西斯。” 蓝发美人摆了摆手道：“西尔维娅·哈比丽塔。” “我叫艾琳·索兰德斯。”艾琳伸出手来晃了晃，指着安德道：“他叫安德·尤瓦里尔。” 罗易只觉得像她们的全名像是某种咒语，完全记不住。但她们也说了，这是假名，就算记不住应该也没什么影响。于是他笑了笑自我介绍到：“初次见面，承蒙关照，我是罗易。” 罗蕾塔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是否愿意和我们一起回去一趟，对你进行一些常规的询问和检查？” 罗易一阵哑然，半是好笑半是认真地问道：“看样子我应该不能拒绝，可为什么你们这么紧张正式地邀请我，而不是直接亮明身份把我带走？” 罗蕾塔闭起双眼，露出那一双画上去的呆滞眼睛转向罗易： “你大概误会了，我们和特别行动局不同，不是警察，对‘人类’并没有执法权，所以并不能强制带你回去。“ 不是警察编制，但又隶属于特别行动局，难道是邓肯局长的私人组织？ 罗易心里想着，对这个特勤组越发好奇，于是试探着问道：“所以你们其实类似于雇佣兵？” 罗蕾塔微微睁开双眼，借着余光打量了一下罗易： “你不用乱猜，这不是你需要了解的事，在解除你身上的危险之前，你最好什么都不要知道。” 这句话里带着严肃，显然并不是说出来唬人的，以至于罗易的好奇心越来越重。他知道自己在这里并不是个合格的警察，外面的经验在里面根本不适用，他就连小丑牌当时的不对劲都没有立刻看穿，而面前坐着的罗蕾塔显然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 “咱们什么时候走？”罗易问道。 他一边喝着清水一边在心里自我调侃着： “这才到达No.3的第二天，就接连碰上了这么多麻烦事，难道我体质特殊，自带吸引麻烦的光环？” 罗蕾塔闭起眼睛看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不用着急，难得在工作日的上午就能名正言顺地出门摸鱼，先喝完咖啡再说。” 看见罗易变得有些呆滞的表情，艾琳微笑着说道：“你就当是朋友聚会，放轻松一点。稍后到了我们的基地，你也可以认为是去参观，这有利于我们找到你身上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罗易轻轻点头，表示自己接受这种说法。安德的友善自不必说，罗蕾塔显然也很照顾自己的感受，没有例行公事一般讲话。唯一一个不太友善的西尔维娅也尽量不出声不参与。她显然是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短时间内想要她表示出善意恐怕比登天还难。 罗易就这么一边沉默地喝着清水，一边在心里给在座的几人做侧写。艾琳从安德的口袋里掏出一副纸牌，拉着安德在茶几上搭起了纸牌屋。西尔维娅则一边吃着蛋糕一边看着手机，好像是在看娱乐新闻。而罗蕾塔则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中午。 就在咖啡馆里古董座钟的分针指向12点时，罗蕾塔像是被人推了一把，从睡梦中惊醒站起了身。茶几上的纸牌屋被她带起的气流吹倒，最上面的一张飘飞着划过一道弧线，落在西尔维娅的手机上，而罗易对罗蕾塔的侧写则刚好完成。 “走吧，摸鱼的时间结束了。”罗蕾塔淡淡说道。 安德站起来举了举手，女仆玛姬走过来，递出了账单道：“一共5700币。” 艾琳爽快地从安德的钱包里数出6000币递给了玛姬：“不用找了，感谢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