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救命恩人
何东升是见过大场面的，神经比较坚韧，经过一天的调养，精神头恢复得七七八八。他手背腿都受了伤，吊着胳膊趴在病床上，裹着一身的绷带仍然兴致不减，见了霍娉婷笑呵呵地打招呼：“霍姑娘来啦？随意坐。” 等她进了病房，何东升见她后面还跟着古言，顿时卧不住了，挣扎着要起身：“古先生也来了？” 古言冷淡地点下头。 霍娉婷不满地瞪他一眼：什么态度，有这么对待病号的吗？她赶紧放下果篮，拦住何东升：“哎，小心伤口。” 何东升哪敢在古言面前卧着，撑着坐起来。 古言走到窗边，拉着霍娉婷往腿上坐，被霍娉婷凶巴巴地瞪回去，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松开手。霍娉婷拖把椅子，坐在病床边，跟何东升聊了两句闲话，聊聊医院环境，然后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何东升神色黯了黯，说：“过几天回队里交接，办退队手续。” “退队？”霍娉婷惊讶。她以为何东升会说，尽快养好身体，然后收拾凶手呢！狐不悔捉的是山鬼，可不管凡人的事。 何东升晃晃打着石膏的手掌：“手废啦，不退不行。”粉碎性骨折，以后别说持枪，连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干了一辈子刑警，哪里说舍就能舍下的。霍娉婷见他故作轻松，不好说什么，心里也挺难受。如果不是被她牵连，说不定他还叼着烟，痞痞地蹲在某个角落盯梢。看见窗边的古言，她忽然生出一线希望，拉着他走到外面。 “人间不可妄动法术。”古言知道她要说什么，没等她开口，直接扔来一句，否决她的幻想。 霍娉婷不死心：“何警官是为了救我……” 古言不领情：“他如果不救你，只会死得更快。” “古言！”霍娉婷打断他劝道，“以后别这么说话。”她知道古言对她好，但是话不能这么说，显得他没有心一样，像冷冰冰的机械。 古言定定看着她，没有应声。霍娉婷还想再说什么，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又有些沮丧，装作不经意地摆摆手：“算啦。既然没办法，不为难你了。我再陪何警官说两句话。” 她转身回了病房，重新坐到病床边。 何东升用那只未受伤的手，从口袋里摸出暗色木牌递到她面前：“差点忘记，你的东西。” 霍娉婷惊喜地接过，小心收好：“这是景天师给我的护身符，我还以为丢了，正愁没法交待呢。” 何东升嘿嘿而笑：“一看就知道是宝贝，哪能随意乱扔。” 他没见古言跟着进来，猜测她还有事，便开口送客：“忙你的事去吧，老何皮糙rou厚，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不用担心。” 霍娉婷也怕古言在外面等得不耐烦，没有多客气，道了改天再见，离开病房。 出门见古言抄手站在走廊里，身边围着好几位年轻的小护士，偷偷红着脸打量他。霍娉婷看出他的不耐烦，生怕他欺负人家，赶紧过去挽住他的手：“我们走吧。” 原来是个有主的。年轻的小护士们发出遗憾的叹息，失望地散去，临走前不忘剜霍娉婷一眼。 霍娉婷还未及苦笑，手指一紧。她知道古言要生气，慌忙拦住他：“只是几个小姑娘，别跟她们一般见识。”以这老狐狸的手段，不知道要怎么对人家呢。 古言抿着唇，没有说话，僵硬的身体缓缓放松。 霍娉婷默默叹了口气，取了果篮领着他上楼，到尹言的房间外停住，问他：“你要进去吗？” 古言拧开门锁，用行动做出回答。 相比何东升的病房，尹言的病房分外有朝气。床头柜的瓶子内插着新鲜的花朵，房间里气氛活跃。尹言侧坐在病床上，手背插着点滴针头，正跟小护士说话。小护士被他逗得咯咯直笑，听见门响，回头看见古言的俊颜，顿时呆了眼。 霍娉咳了一声，走到古言身前，举起果篮挡住小护士的视线，跟尹言搭话：“伤势恢复得怎么样？” 尹言露出大大的笑脸，声音爽朗：“救命恩人来啦！”他右肩膀伤得不轻，左手在吊点滴，同样没法招呼她们。 霍娉婷倒不介意被怠慢。她悄眼看向小护士，见她回过神了，才收回果篮，放到插花旁边。没过多久，尹言的点滴到头，小护士拔了针头做完处理，红着脸退出病房。 霍娉婷招手，示意古言坐过来，反手关了病房的门，另拖一把椅子坐过来，摆出长谈的架势：“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 尹言苦恼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下班后我要回家，走着走着忽然发现景色不对，还没反应过来，胸腹就被勒住。”他用左手在身上比划着大概的位置，跟霍娉婷看见的青黑色淤痕恰好对应。 比划完毕，尹言夸张地拍拍胸口，接着讲述：“我魂儿都快吓飞了，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上面有黑白相间的花纹。我想逃跑，可它咬了我的肩膀，然后我就晕过去了。” 霍娉婷有些失望，不放心地追问：“其它呢，你有没有看到别的？比如黑影，山鬼之类。” 尹言疑惑：“黑影？山鬼？” 霍娉婷向他形容一番，见他仍然没有印象，不禁有些失望：还以为他有线索呢。 旁边古言看到她的样子，淡声开口：“那黑影是山鬼cao纵的影偶，类似你们人类玩的布偶一样东西。” 尹言神色顿时有些古怪：你们人类？ 霍娉婷赶紧接话，引走尹言的注意力：“他为什么会掉进去？何警官当时也在，来回好几次都没事。我还以为，只有我才会掉进去呢。” “要么是他跟妖物有干系，要么是他有灵力。”古言漫不经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妖物？灵力？”尹言先是一呆，接着哈哈大笑，饶有兴趣地问，“我是不是撞见妖怪了？都没看清楚样子，我能不能收了它？要怎么做？” 霍娉婷汗颜：“你都不害怕？”她可是吓得要死呢！ 尹言奇怪地反问：“害怕有用吗？而且，想办法收了它，再欺负回去更有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