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凑合凑合
除了封印之地，地图边缘还有一处新添加的范围，是坍毁之前的西山。西山绵延不绝，横跨多个市区，沈梦寻传过来的地图里，西山并非完整显示出来的。霍娉婷琢磨的过程中，越看越觉得别扭，开电脑上网搜索了西山的区位图，连同本市地图、封印之地一起，拼出一张新地图。 那些失踪人口的家庭住址，只要能查到的，沈梦寻都在地图中勾勒出来。虽说位置不一定准确，数量也不够齐全，却也廖廖勾出雏形。霍娉婷把这些内容统统添进新地图，终于看出一点门道。 这回的图片更加完整，与其说是法阵，倒不如说更像一只展翅欲翔的凤凰。线索尚未拼凑齐全，只有粗略的形状。凤首是封印之地，凤颈与凤身是闹市街区，彩翅、尾羽部分是如今已经坍毁的西山。 霍娉娉很困惑。她接触法阵的时间太短，知道有些高级阵级因形绘义。凤凰是祥瑞之兽，主火，善歌舞，凤凰的图腾多用于祝祷祈福，在一些神圣的祭台仪式中经常出现。阵法是对战用的，她接触的阵法里，没有哪个是用凤凰做绘形的。 关于阵法，了解最多的当然是景沫蓝。她这次没有允许霍娉婷参与，估计问了也没有答案。霍娉婷想了想，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编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简略讲了事情的梗概，还有这张地图，翻出吴子惜的号码一并发过去。 一个小时后，临到下班前，手机叮咚一声。 霍娉婷迅速点开，看到吴子惜回复的短信。短信内没有直接回答阵法的问题，反而问了句不相干的：教你的法术学得如何霍娉婷想了想，斟酌着用词，告诉她修习的进度。 吴子惜大概刚才在忙，这会儿得了空闲，回得飞快：不可怠慢，勤勉方有作为。 霍娉婷猜测她的意思，是说可以实践了如果她能成功入梦，见到芷卿上神，是不是法阵的迷团就能解开 晚上回到别苑，古言正向柳似交待什么事情，发现她进门立刻闭嘴，转而迎到她面前，换上盈盈笑意：“婷婷回来啦。” 霍娉婷想起同事的玩笑，还有他反常的举动，慢吞吞地洗了手，走到餐桌边坐下。丰盛的晚餐摆开，柳似识趣地退出去，古言亲手盛碗玉米排骨汤捧给她：“外边冷，先喝两口热汤暖暖胃。” 霍娉婷接过来，一口一口喝得很慢。 古言发现她反常的沉默，覆住她放在桌边的手掌，贴近她身边温柔询问：“不开心今天发生什么事” 霍娉婷拿眼风扫他，装出愁眉苦脸的样子：“我在想，正宫是什么派头” 古言表示没听懂：“正宫” 霍娉婷冲他比划：“就是后宫里位置最高的女人。同事说我没有正宫的派头，镇不住狂蜂浪蝶。”从前的皇帝三妻四妾，他应该很熟悉才对呀。 古言明白过来，目光在她身上溜一圈，很不给面子地扑哧笑了，不厚道地点评：“凭你的脾气样貌，确实没一样能镇得住。” 霍娉婷怒目，呯地一声摞下汤碗。 古言反倒笑起来，轻轻捏住她的脸颊，温柔调笑：“无妨。反正我没得挑，这辈子就你一个，凑合凑合得了。” 霍娉婷顿时没了脾气，自己绷不住也乐了。她拾起筷子开始吃饭，跟古言商量：“吴子惜今天问了我的进境，还说勤勉方有作为，我估算着是鼓励尝试的意思，晚上打算入梦看看。” 古言的笑意淡下去，不甚赞同：“今晚太早了吧，迟些等你熟练了再说。” 霍娉婷坚持：“我不做危险的事，入梦看一眼就出来。” 她态度有些强硬，古言拗不过她，加上她保证绝不冒险，服软地答应。晚饭过后，古言陪着她回房间，看她摆出架势准备入梦，提前取出一根红绳，一头绑上她左手的小指，另一头缠在自己小指上。 霍娉婷觉得新奇，拉着红线扯了扯：“这是什么” “引路绳。”古言摸摸她的脑袋，“梦里你一个人，自己当心点。如果情况不对，或者迷了路，可以顺着绳子回来。” 霍娉婷觉得他有点小心过头：“我自己的梦，还会迷路梦一醒不就回来了嘛。” 古言的神情却很严肃。他手指一勾，牵到红线，振动传递到霍娉婷指端：“以前是你的梦，醒就醒了，不管梦到什么，醒来后对你没有影响。今天不一样，你想见芷卿上神，用梦境与她的宫苑相连，相当于是请神术或者通灵术，早脱离正常梦境的范围。至于梦里会遇到什么，谁都说不准。” 霍娉婷被他说得心里发毛：“没这么严重吧” 古言却没有玩笑的意思：“最理想的状况就是你找到芷卿上神，再平平安安地回来。如果见不着也不打紧，别硬来，下次再试。万一通灵通到别的地方，招惹到不能招惹的凶兽妖鬼，别犹豫，别做多余的尝试，第一时间撤回来。” 她如今的能力太浅，没办法多带一个人入梦。他使些手段也能进，但是会造成她的负担。万一她承受不住，弄巧成拙反而伤了她。所以最好不要干涉，让她自己回来。 这么危险霍娉婷被他唬得差点放弃，想想身边一团乱麻般的境况，不愿意退让，咬咬牙：“好，我会小心。” 她躺在柔软的床上，轻轻一抚指间相连的红线，缓缓闭上眼睛。 古言半倚在床头，小心观察着她的神情。她口唇翕动，念完口诀后，呼吸渐渐绵长，顺利睡着了。没过多久，她紧闭的双眼内，眼珠开始转动，这是入梦的征兆。跟着，她的呼吸忽地乱了节奏，变得急促起来。 古言贴到她耳边，轻声提醒：“记住你的名字和目的。” 声音温润熨帖，恰到好处地抚平她的躁动，却未将她从梦中惊醒。 梦里，霍娉婷被大团大团的雾气包裹，辨不清东西南北。她跌跌撞撞走了很远，都没有找到出路。直到古言的声音响起，她醍醐灌顶一般直直站定，重新选了个方向，朝外跑出去。 她运气不错，冲出雾气的瞬间，看到成片的廊轩宫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