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掌断江
方才的情形下，道藏禅师要取空树的性命都易如反掌，但他却偏偏没有这样做，甚至连打伤空树的想法都没有，仅仅是以绵柔掌力将空树打飞而已。 这对道藏禅师来说，是慈悲大度，但对空树来说，无异于羞辱！ 骂了一句之后，空树却不禁在心底思量，以道藏禅师现在的修为，单打独斗，恐怕自己根本不是对手，与慧源联手兴许还能一战。 想通这一点后，空树回身对慧源道：“如今看来，单打独斗，你我都不是道藏的对手，二人联手方可一战！” 慧源也深知这一点，但脸上却露出犹豫不决的神色，空树看在眼里，心急如焚，再次厉声道：“嘿呀，大师行事怎么这般瞻前顾后？婆婆mama的像个娘们一样！” 虽然知道空树行事向来直来直往，但这番话慧源听了还是有些气恼，但转念一想，此次拦江阻截本就是为了抢夺本宗藏经，实在没必要太多顾虑，于是下定决心回道：“那便依空树伏藏师所言，我俩联手与那道藏斗上一斗！” “哈哈哈，这才对嘛！” 空树放声大笑，紧接着，一舟一筏逆流向道藏禅师驶去。 道藏禅师见状，了然于胸，捻须笑道：“两人一起上正好，省的浪费时间！” 说罢，右手袖袍向身后一卷—— 那满江横七竖八的灰青竹竿瞬间被抽离水面，凭空悬在了头顶之上。 紧接着，鼓胀着纯厚真气的白色袖袍向前一挥—— 漫天的竹竿便如离弦之箭般，向那逆流而上的两人疾射而去。 空树、慧源见状，也是各施本领，纷纷运气迎击，空树用的是密宗的无上瑜伽金刚乘，慧源使的则是华严宗的六相心法，两股真气内劲均将脚下江水裹挟，形成两条水柱向漫天竹箭吞噬而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 漫天灰青竹竿利箭和两条水柱在空中炸裂，变成漫天稀碎竹片和雨滴飘落。 船上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都震惊不已，虽然拦船的竹竿已经被清理得一干二净，但他们却不敢扬帆起锚，生怕卷入这场天人之战。 楼船上的无昧、无戒俩师兄弟见自己师父以一敌二，脸上却并没有担忧之色，想当初出西域取经时，师父他老人家一人群战婆罗门教十大护法长老那都是游刃有余的，何况从刚才的交锋便可以看出，空树和慧源的武禅修为远在自家师父之下。 不等一切尘埃落定，空树和慧源俩人便迎着漫天竹屑和水滴，飞身踏浪向道藏禅师抢攻而去。 俩人真气外溢，来势汹汹，漫天竹屑和水滴竟无一能粘身，瞬息之间便离道藏禅师不足丈远。 而道藏禅师依然悬竹而立，似双目不见，充耳不闻，双掌合十持于胸前，口中念念有词道：“普渡众生是菩萨，惩jian诛恶是金刚！菩萨低眉，金刚怒目，皆为慈悲！” 言罢，举于胸前的右手呈掌势缓缓向前推出，手指自然向上舒展，手心向外，施无畏印！ 抢攻而来的空树和慧源只觉被一股无形真气外力阻挡，身体无法挪动分毫，竟是停滞于水面之上。 紧接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 于道藏禅师前方五尺为界，纵水横断两截，滔天江水如巨浪翻涌，如洪水倾泻，沿着两岸峭壁向下游奔涌而去。 河道中间处，一道丈宽的水槽露出怪石嶙峋的河床，欺近身前的空树和慧源却早已不知所踪，许是被江水裹挟顺流而逝，生死未卜。 一掌断江，惊天地泣鬼神！ 无畏印，象征布施无怖给众生。据说能使众生心安，无所畏怖，所以称为施无畏。 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人魂魄欲裂，肝胆欲碎！ 围观众人不由倒吸凉气，张嘴如拳，形同泥塑木雕...... 待充盈天地间的无上禅意真气散去后，两岸江水才似反应过来般将那丈宽水槽漫溢掩盖。 霎时间，江水水位骤降，顿时船倾覆，人翻仰，一时间，江面上喧闹非凡。 船只倾辙声，人的叫喊声，落水声此起彼伏...... 过了好一会儿后，闹腾的江水才渐渐平复下来。 而江面上悬竹而立的道藏禅师踏水穿行于后方的船只之间，白色身影一掠再掠，无辜落水的人们便如小鸡般，被他拎回各自的船上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江面上才算彻底平静下来，道藏禅师飘然回到方才的楼船。 看到道藏禅师白色身影陡然飘落，甲板上惊魂未定的众人顿时吓了一跳，皆躲散开去。 道藏禅师见状，无奈摇了摇头，俯首行了个合掌礼，道：“阿弥陀佛，给各位施主添麻烦了，还望见谅！” 众人闻言，皆面面相觑，紧绷的心弦渐渐松了下来。 “大师，您可真厉害！” 一声赞叹从人群中响起，紧接着，人群便沸腾了。 “大师真乃龙王爷降世！” “是啊是啊......” “依我看，这就是小和尚方才故事里说的佛陀了！” “是啊是啊......” ...... 一场风波过后，师徒三人俨然成为了楼船上的座上宾。 楼船继续顺流而下，用不到一个时辰，便已驶出了扶风峡，明天一早，便能到达须弥山脚下的平津渡了。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船舱内，师徒三人围坐在一张小桌旁，吃着船主精心为他们准备的上好斋饭。 不过上好的斋饭也是斋饭，无昧吃的意兴阑珊，双手杵在桌上撑着小脑袋，看着自家师父问道：“师父，那两个和尚还会回来吗？” 道藏禅师伸筷子夹了块豆腐干，就着米饭慢慢咀嚼，淡淡回道：“不会再回来了。” “啊？他们是不是被师父您打死了呀？” “那倒不至于，凭他们的修为没那么容易死的，只不过会知难而退罢了！” “哦~，那就好，这样就不会有人会来拦着我们了。”无昧顿觉心情舒畅，端起比脸还大的陶碗猛扒了几口饭。 一旁吃饱喝足的道藏禅师放下碗筷，摇了摇头道：“没这么简单，今天这两个只是密宗和华严宗的人，剩下的还有法宗、成实宗、空宗、唯识宗、律宗、俱舍宗、莲宗等七个释家宗门呢！” “啊？！”无昧、无戒俱都惊呼出声，无昧差点把刚吞进去的饭菜吐了出来，用力咽下后，又道：“那可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道藏禅师语气平淡，仿佛是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一样，将碗筷摆好后，道：“好了，不用想那么多，明日一早我们便可到达须弥山脚下的平津渡了，吃完斋饭就默诵晚课，然后早点休息吧。” 说罢，便自顾自地走向了旁边的大通铺，打坐默诵经文去了。 无昧和无戒见师父如此云淡风轻，便也不再多言。 当夜，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楼船四周都挂满了灯笼，商船无日夜，即使在晚上也会航行，不过只会开半帆缓速前行。 楼船上大多数人都已入睡，只有掌舵的艄公和守夜的船夫还在回味着白天那惊心动魄的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