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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游侠的名义

    车队正在进行离开秦国最后的检查,守卫挨个揭开每辆车的帘子,时不时伸手翻下里面的粮草。

    直到他揭开唐风所在的那辆车的帘子,作为揭开那么多车帘的回报,映入他眼帘的是唐风四肢摊开的丑陋睡姿,配着那一脸不知羞耻的睡态和一身古朴粗略的素衣,右边腰上别着一把剑,剑鞘三缠两缠缠着些黑色的麻布。

    守卫向唐风投向一个白眼,倒也没有多么在意,确认了车内货物后,向下一辆粮车走去,镇守函谷关十几年,来来往往的人自然是见了不少,只是这少年,真的有点算是“长安街溜子”的典范了,就像是照着这五个字打造的。

    在长安,整日游手好闲的小年轻,是一群自称”游侠豪杰”,却是连猪狗都嫌的败家子,又称“街溜子”。

    先王在时,有人上书禀奏此事并提出整治之法,秦王淡淡一笑:秦风尚武,民有侠客之气,当勒之金石,播之声诗,奖以珠玉,耀以后世,何以止。这一来,”少年游侠”们更是多了几分底气。

    守卫走后,唐风揉了揉眼睛,啐出嘴里的杂草,探出脑袋向外张望,正想问“蔡叔,咱们到哪了”,可却发现仍在函谷关内。车队最前面,商行主管蔡大盛正与一位守关将领交流,看那焦虑的神情,好像有点遇到麻烦。

    唐风跳下车,伸个懒腰,摸着头摇摇睡意走到两人前,打断到:

    “老蔡,怎么回事啊,你怎么还在这儿墨迹呢?”

    蔡大盛是车队此行的主管,此时的他本就被突发情况搞得焦头烂额,对于突然冒出的唐风的如此冒失的言语更是十分无奈,心想:小祖宗啊,这个时候别给我添麻烦了呀。

    正想着怎么给守卫解释,这一激动,犹如嗓子里卡了个乌龟壳,一时竟然连话都说不出口,只剩下脸红脖子粗了。

    “怎么了,将军,我是这里的总管,我们车队有什么问题吗?”唐风倒是好没注意,只顾着边说话边给守将递上了一葫芦烈酒。

    那守将本来被唐风打断谈话倒是有点不悦,眼看这唐风这么会来事儿,倒也没接他的酒葫芦,说:

    “抱歉,军中规矩,职守期间不能饮酒。”转而向蔡大盛问:“真是主管?”

    唐风在守将的后面疯狂眨眼睛暗示,示意交给他来,像是假装聪明的呆笨土拨鼠。我们这老实的主管好不容易缓过来,又一下子噎住了,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守将以为蔡大盛默认了,心中倒也暗自好奇这么小的家伙竟有这么大职位。

    “你们这没什么违规,就是上头有令,五千石粮食以上出关,必须有户部的相关审查。”

    “啊,啥时候有的规定?”

    “昨天。”

    “……”

    听到这,唐风心里一阵无语。这不为难人吗,他们早于半个月前就出发了。连给先王守丧的服饰,都是路上临时采购的。

    “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带着粮食投敌呢?”

    守将盯着唐风坏笑道,他准备跟这个年轻人开个玩笑,看他这所谓的主管怎么回答。

    倒是蔡大盛听到这话沉不住气了,

    “将军,我们虽然商人是商人,可也是正儿八经在长安长大的秦国人!”

    “得,也别吵了,天色也不早了,您们二位,现在也回那边镇里歇着吧,明天我再向我们将军禀报,看下有没有通融的可能。”

    说着便推搡着唐风二人往关内走。

    “等下,将军,这我们晚点事小,你要是让皇宫里的那位主子不高兴了,小的担心你职位不保啊。”

    唐风倒有点威胁的意味了。

    “哦?”守将听后皱皱眉,倒要看看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蔡大盛心里又是大吐一口血,心想唐风你又耍什么小花招,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

    守将停了下来,“你看”,唐风顺手递过去一个卷轴,那是一个丝帛料的卷轴,绣着象征着皇室威严的金黄色花草纹理,被红色绸缎编成的丝带系着。

    守将拿过来,正欲打开,被唐风轻轻拿手挡下,“将军,那位大人独给我的卷轴,有些东西看不得的。”随后,唐风把手收了回去,一副打开不打开随你他只是好意提醒一般的态度。

    早在唐风那句盛气凌人的话语后,守将内心已想到千万种可能,现在又听他“好言相劝”,知道他是在软硬兼施。这卷轴,他也只能观察外表,确实是高贵的材质,那仙草仙鹤倒也做工精细,哪怕只能看到卷轴的背面,也栩栩如生,华贵尽显。左下角处,隐隐约约能看到渗出的印章轮廓。一时,唐风说的是真是假,指的是哪位主子,他也有点拿不准了。

    “这倒卖粮食挣的银两,可不仅仅是为了我们个人啊,况且,我们这六千石粮草,能够敌人吃几天啊。你要是不放人,我们待几天事情小,就怕宫里问起来,你不好办啊。”

    “蔡叔,怎么回事,这就是你保证的长安第一商行,以游侠的名义,这事搞不好,长安呐,再无蔡氏商行。”唐风见守卫还是将信将疑,话头一转,咬牙切齿怒斥蔡大盛,当然,眼里也疯狂扑闪示意蔡叔配合一下。

    守将本来见唐风拿出这不是普通人有的东西,又见上面的黑金印章。早就信了三四分,又听唐风这么说,心里嘀咕:难道国库这么吃紧了?这钱,难道是某位嫔妃拿来花在先王丧事上的?或是准备以备不时之需的?这么一想,又大为得意自己的推理能力,仅凭别人的三言两语便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于是,自以为知道事情真相的守将倒也神情缓和起来,那是一种因为得意而表现出来的高兴和放松,自然的,唐风他们的车队以极短时间被放行。他甚至喝了唐风酒葫芦的一口酒,晕乎乎地给唐风说:“老弟,有机会美言几句啊。”一副看破不说破,什么都懂的神情。

    当蔡大盛迷迷糊糊看到函谷关小到一个亮点时,他这才反应过来,问着唐风:

    “唐小子,难道真是,圣旨?密信?我就知道你小子不简单!”

    唐风一听老蔡头猜的比那守卫还离谱,一口酒喷了出来,溅得马头一阵狂甩。

    “蔡叔,咱不要这么没见识,行不行。其实吧,这是我秦婶绣的《瑞雪仙鹤图》啦。”

    “你忘了,她以前是宫女啊,有这玩意,不稀奇,那守将也忒没见识,以为是个皇宫里东西都金贵呢。嘿嘿,我这趟把它偷出来了,准备到洛阳换几个酒钱呢。”

    蔡大盛听到后又是无能狂怒,硬是要从唐风手上拿回来,双方吵吵到月上柳梢,最终达成协议,蔡大盛拿二十两银子换回去。

    唐风盯着手里的那二十两银子嘴角流涎,那得意的神情是止不住的外显,

    “蔡叔,那画呀,就当我给你和我秦婶婚宴的贺礼了,你快拿着吧,不要跟我客气啦。”

    一时被戳破小心思的蔡大盛脸红起来,一想到得到了唐风——秦婶唯一亲人的认可,瞬间忘记了刚才二十两银子自己出的有多rou疼。

    车队继续向着洛阳出发,一路无事。

    上元节的这天,车队终于来到了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