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逃之夭夭
两道光芒刺破夜空，暗夜驾着一辆奥迪RS6在高速路上呼啸着开向远方。后面几辆车紧紧跟随，你追我赶。幸好这车的性能相当不错，在强悍对手的追逐下仍然能多次逃脱，可惜无法完全摆脱，只能在高速路上险象环生地追逐碰撞和躲避。 罗兰组装好狙击枪，透过后窗瞄准了其中一辆车。昏暗的光线下，那辆车上的司机一脸大胡子，在瞄准镜中看起来特别狰狞。 “前方是一段很长的连续直道！”暗夜喊了一声。罗兰应声扣动了扳机，几乎是瞬间，后窗玻璃破了一个洞，同时那个大胡子的额头上也多出一个圆洞来。虽然看不见，罗兰知道，那大胡子的后脑上会有一个巨大的洞，脑浆和血水向后飞溅，整辆车都会肮脏不堪。 那辆车并没有停下，而是不停地加速向罗兰他们的车冲了过来。估计是司机临死前踩住了油门。暗夜猛地拐上了一个出口，而那辆车就这么呼啸而过，不知道最终会撞到哪里去。后面跟着的几辆车跟着那辆车而去，但这恐怕只是短暂的迷惑，只要死了司机的那辆车出事，他们必然会明白过来。 过了出口后，暗夜拐到一条小路上，一直开向了一个汽车旅馆。汽车旅馆的停车场上停着不少车，暗夜选了一个车较多的位置停下，赶紧熄了火。 罗兰进入到汽车旅馆旁边的小超市，用现金买了一堆吃喝的东西，回到车上。两人开始仔细复盘这一天的事情。 罗兰刺杀成功后，从现代艺术馆的楼顶上逃脱。他找到一个隐蔽的小箱子，脱掉白色的外套。里面已经换好了一身运动服，他再戴上一个棒球帽，并且把衣服的兜帽再套上，看起来就是一个常见的小镇青年模样。 暗夜当时假装昏倒后，被艺术馆里几个好心的工人抬到了一旁的长椅上。警察来了以后，整个环境里乱糟糟的，加上荣格带来的一大票保镖全都冲了进来。暗夜趁着没人注意她，悄悄进入到了地下车库里。她换了一身衣服装扮，戴上一副漂亮的墨镜，看起来像一个前来参观的游客。她不敢开车，从车上拿下来一个巨大的行李包。击倒了在地库门口巡逻的警察，她走过长长的通道，大模大样地越过封锁线，混入看热闹的人群，扬长而去。 两人在一家咖啡馆里见面，就像出来约会的情侣一样，喝了半个小时的咖啡。两人都怀疑这次组织有可能会要杀他们灭口，毕竟他们二人最近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让人生疑。上次那个巨人有可能出自于别的杀手组织，但也很难排除他同时受到了自己组织的雇佣。 两人回到家附近，从后院潜入。罗兰根据记忆，揭开一块假草皮，从那里进入到地下室中。幸好地下室还完好无损，并没有任何被人入侵的迹象。但是上次巨人袭击事件以后安装的监控一片雪花，几乎每一个摄像头都被破坏了。调取录像看来，进入他们住宅的人有十几个，想要硬拼完全不现实了。 两人将各种武器尽量收拾到行李箱中，罗兰随身携带了一把匕首，一根格斗棍，暗夜还是老样子，随身携带那把长柄伞，不过还是在大腿上绑了一把手枪。 他们偷偷潜入车库，车库里的两个杀手显然有些懈怠了，不过他们对这房子的结构也确实不够了解，只盯着车库的大门。罗兰和暗夜从他们背后出来，一人解决一个，两个杀手连哼哼都没能发出来一声就被放翻在地。 车库里有好几辆车，其中性能最好的是一辆非常小众的跑车。不过两人完全没考虑，径直走向了那辆奥迪，打开后备箱，把装满武器和一些必需品的两个行李箱放进去，然后开启车库门。当车库门开启到一半的时候，暗夜就驾车嗖地一下冲了出去。 车库门启动的声音惊动了整栋小楼里的敌人，他们飞速地冲了出来，却只看见奥迪扬长而去的车尾和扬起的尘土。 一群杀手直接跑上了他们来时停在路边的车，迅速追了过来。这些车品牌都不太好，但是性能十分出色，显然是经过了改装。 幸好从这里出发没多远就是高速路，要不然在街区里的追逐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罗兰的狙击也立了大功，为他们赢得了这片刻的喘息机会。 现在看来事情逐渐明朗，是组织里的人想要除掉他们。可是两人搜遍记忆，也没能想出来到底是为什么？如果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惊人的秘密，显然早就被除掉了。 暗夜点了点头：“是啊，我们早就已经死了。” 可是两人都完全没有一点相关的记忆，罗兰的记忆比较完整，但是肯定也有大量的遗忘。或者说，组织做事太谨慎太神秘，组织发现了隐患，可他自己却还没意识到他做了什么？ 正在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几声刺耳的刹车声在停车场中响起。一群人大模大样地闯入了旅馆中，应该是去询问两人的情况了。暗夜换了一身黑色的阿拉伯妇女服装，悄悄地下了车。她手里拿了一大把黑色的东西，罗兰看了一眼，似乎是钉子，但是又有一些不同，不知道能做什么用。 只见暗夜向几辆杀手的车走过去，黑夜中简直像是一个幽灵。即使灯光将停车场照得明如白昼，旁人也很难注意到暗夜的身影。她在车子的阴影中穿行，除非盯着看，否则完全无法被发现。 罗兰手心里捏了一把汗，毕竟这几辆车上都留了杀手，稍有不慎就会被发现。却只见暗夜在阴影中不断地挥手，然后就再一次如幽灵一般穿行，回到了自己车上。他们迅速发动汽车，几乎是弹射着从停车场中开了出去。 历史再次重演，一群杀手迅速冲了出来，只看见奥迪的车尾和扬尘。 他们迅速启动车子追了上来。但和历史不一样的是，刚上高速路没多久，就只听见砰砰砰砰的声音。 “是他们开枪了吗？”罗兰有点疑惑，不过距离太远，根本看不出来是与不是。 “他们爆胎了！”暗夜一脸的坏笑，递给了罗兰一支铁钉模样的东西。罗兰仔细看了半天，发现这是暗夜重新设计过的武器，很像一体化的飞镖。 “为什么不做成放气结构的呢？” “因为这样车辆被扎了，飞镖还会堵住破洞，里面的气出不来，车还能开一段路，但是在高速上必然会爆胎。” “……” 两人终于能休息一阵了。他们开车随便找了一个小旅馆，用伪造的证件开了房，呼呼大睡了一整天。 天色已经再一次地暗了下来，远处的景物在暧昧的黑夜中朦朦胧胧，展现出与白天截然不同的美感。 这样的夜色减少了异乡的陌生感，让罗兰和暗夜都觉得心安。 突然罗兰浑身一激灵——为什么杀手们很容易找到他们？会不会有某种定位系统在起作用？ 他跟暗夜一说，暗夜顿时也明白过来。两人仔细地检查了身上，没有任何收获。 两人赶紧跑到车上，从车头检查到车尾。这次不得了，两人一共找到了八个定位器。 他们再把两个武器箱子拖到了房间里，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然后两人都没说话，各自拿了一个箱子，开始沉默地拆装所有枪械。等到全都拆装一遍，果然发现了有四个微型定位器。 罗兰突发奇想，把自己的匕首柄拧开，果然又有发现。暗夜的检查则简单粗暴得多。她挥动她的长柄伞，感受着每个部分在运动中的变化，迅速发现伞尖并非实心，有一点不协调。拆开一看，果然有一个定位器。 全部检查一遍之后，两人交叉检查，再三确认已经找出了全部定位器。罗兰想把所有定位器直接破坏，但是暗夜摆了摆手。 暗夜又穿上了黑色阿拉伯妇女服装，拿着所有的定位器出了门。罗兰心中暗笑，不知道这回是谁会倒霉。随即又想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过来的对手，难免有些忧愁。 他透过窗户，看到暗夜把微型定位器分别放到了好几辆车上，把大型的定位器全都放到了一辆大卡车上，那辆车上装满了巨大的原木，暗夜走到阴影里，然后十分灵活地出现在了车顶。她找了好几个缝隙把定位器塞了进去，甚至还把最顶上的原木表面切下来一块，把定位器放进去，然后再盖上了刚切下来的“盖子”。 办完这些，暗夜刚刚从车上下来，正要走回旅店的时候，一个胖壮的黑人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向拖挂车走了过来。 他回身冲着旅店门口猛地吐了一口唾沫，继续骂骂咧咧地上了车，点火开走了。暗夜十分开心，隔着面纱，罗兰都能感觉她无声地笑了。 两人收拾好东西，回到车上。他们取出了一副新的车牌给车子装上。后备箱中还有一套快速贴膜，两人忙碌了一个小时，车就从灰色变成了招摇的红色。罗兰觉得这个红色不够好看，他还是喜欢仿佛流动一般的酒红色。 “你就是想喝首相庄园的红酒了！”暗夜嘲笑他。 正在此时，几辆车驶入了停车场。都是一些看起来很便宜的品牌，但是听声音，应该都是改装过后的性能怪兽。外观变化极小，估计是为了行事方便刻意低调。 车上下来几个人，但是更多的人留在了车上，神情看起来都很紧张。他们并没有把武器直接暴露出来，但显然都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这些人明显不是杀手，行事风格更像是军人。警惕性更高，所用武器也更加偏向于威力巨大和相互配合。暗夜都不敢再潜过去扎他们的车胎，太危险了。 暗夜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引起他们注意，坐在司机位上，迟迟没有开车。 罗兰坐在后排，准备了一把威力较大的半自动步枪，狙击枪也放到了手边。 几个小定位器被他们找到了。车上没人，可能和他们一开始得到的消息也不一样，所以他们有点疑惑。其中一个人回到车上，跟上面一个领头的人商量一下。随即他们整车人都下来了，对着后面的车比划了几个姿势，罗兰看不懂，但是那些人显然都明白了。这些人直接进入了旅馆。 然而如果他们出来开始搜索整个停车场，麻烦可就来了，毕竟这辆车的品牌和型号在这里十分少见，不管怎么改变颜色和车牌，仍然太显眼了。 暗夜下了车，摸到了一辆皮卡边上。罗兰也没看清她怎么cao作的，就见她轻轻地打开了车门，从容地坐到了司机位上，并且在遮阳板上找到了备用钥匙。她对着罗兰比划了一下，罗兰大概明白是让他留在这里，她开车出去溜一圈，回来他们一起走。 皮卡启动后，车轮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十分疯狂地加速，凶狠地撞到了一辆跟踪的车尾上，紧接着扬长而去。 历史再次重演，一无所获的几个人从旅馆中冲了出来，几辆车追逐着皮卡远去。 罗兰松了一口气，把车缓缓地开出了停车场，开到外面没有路灯的路上后，直接驶下路基，停到了路边的小树林里。他锁好车，只随身带了一把手枪，慢慢地走回了旅馆。他坐在前台边上的沙发上，心中暗自焦急。不知道暗夜能不能甩掉那些人，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根本就回不来？但心中对暗夜又有着一种莫名的信心，总觉得她是无所不能的。 就这么乱糟糟地茫无头绪想了很久，甚至开始回忆在原本魔法世界中暗夜的一切，到后来自己都不知道思绪跑到哪里去了。 直到天快亮了的时候，一辆十分破旧的本田开进了停车场。一个颇具中性美的人从车上下来，身材高挑，一张脸雌雄莫辨，棒球帽压得很低，但还是能看到眼角处有一颗泪滴纹身，一身运动装，走路迅速而直接，有点像习惯于长跑的马拉松运动员，没有女性常见的那种摆胯。但身上宽松的T恤还是暴露了些许的身体曲线。 她走进旅馆，四处看了一眼，径直走到了罗兰面前，说了声：“走！” 罗兰茫然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完全没想到这么一个看起来完全不认识的人竟然会是暗夜。 “没受伤吧？” “没！” “那就好。”罗兰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后半句说了出来：“我好担心你！” 走出了旅馆，没走几步，就听到一阵枪响。虽然旅馆并没发生流血事件，但还是很多人觉得不详。一辆车想要驶离这个是非之地，可是刚一开出停车场，就被乱枪打成了一个马蜂窝。 看来组织还没放弃。 两人叹了口气。好在这里并没有围墙，四通八达，两人选了一个方向，走入了旅店后面的小树林里。 晨曦照入树林，在薄雾中拉出长长的光与影，看起来又会是美好的一天。 远处有一道光闪动了一下，暗夜惊呼：“狙击手！” 两人立即卧倒，游鱼一般往树林深处前进。那狙击手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竟然也确实一枪不发。 但罗兰和暗夜心中明白，没开枪有可能意味着他们已经陷入了更大的麻烦中。 小树林的后面有一座小山，不用想，山上的制高点已经被控制了。在小树林和小山之间是一片宽阔的草地，草不高，只能到脚踝，没法躲藏。这样的地形使得两人不能安全地走出小树林。 罗兰小声地说：“我估计他们人不会太多，时间这么紧，他们能调动到人不会太多。估计还有一半的人去追那辆大车了。” “有道理呀！这样，你掩护我一下，我过去。” 罗兰在树林里砍了一棵小树，点了火以后，冒着浓烟，从树林边缘扔了出去。 “砰砰”两声，小树被准确击中了。 罗兰迅速指出了两个方向，暗夜选了一个，他用狙击枪瞄准了另一个方向。 一棵又一棵的小树被扔到了草地上，甚至有一棵大树，被砍成了一截又一截，都被分散开扔到了草地上。但是狙击手再也没开抢。 一个火把被扔到了草地上，早先扔过来的小树和木头猛地就着火了，一会儿整个草地上就冒起了滚滚浓烟。远处的狙击手明显有些慌了，连续开了好多枪，但完全无法确定是不是已经击中了。不料该死的风还突然转向，将浓烟朝两人吹过来。狙击手视线中一片模糊，顿时汗都下来了。 一个狙击手小心地擦了擦汗，但是不小心晃动了一下狙击枪。罗兰敏锐地看到了反光的变化，用瞄准镜仔细搜索了半天，终于找到了那个狙击手。 罗兰原本想让暗夜帮忙吸引一下，没想到暗夜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罗兰想了想，给一棵小树戴了帽子，穿了一件外套，奋力朝树林外扔去。浓烟的掩护下，看起来真是挺像一个人猛扑出去。 又是“砰砰”两声，小树又被击中，落到草地中不动了。 狙击手轻松了下来，仔细地擦了擦汗。这时一声枪响，罗兰锁定的那个狙击手应声倒下。 另一个狙击手迅速转头看向这边，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如同幽灵一般地出现了一个人影。他还没来得及回头，就见他颈部出现了一道红线。他就像是上了岸的鱼，嘴张得大大的，但是发不出一点声音。喉咙处呼呼冒出血来，发出汩汩的声音，人头掉落下来，身体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罗兰迅速穿越草地，和暗夜汇合。两人借着浓烟的掩护冲上了小山。在山上绕了一圈后，奔向了罗兰藏车的地方。 直到上了车，两人才真正放松下来。罗兰开上车，两人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