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猛烈三变化

    哪吒笑道：“你说的废话，我敢来拜山，就不会被你三言两语说退？有这功夫，倒不如迎我上去，免得动起手来，丢脸的是你们太一教。”

    崔放气道：“好孽障，看你有何本事，敢说此大话。”

    “来吧。”哪吒手朝前伸去，长枪划过头顶，好似甩出去一条紫光，芒尾吞吐间绽放血色。

    火尖枪不说纯阳至宝，也是刚强神兵，煞气不可谓不重，崔放便是无常鬼，受不得此宝照耀，忙即抽身退后，手掐印诀，朝前点出一道白光。

    哪吒踏定风火轮升在当空，使个枪花震散白光，不意泥丸宫中元神发冷打颤，人跟着晃了一晃，大为惊讶道：“这是什么本事？”

    “有眼无珠。”崔放将身一扭，隐遁行踪。

    卯蚩冲跟着晃一晃身子，变大三四圈有余，成了赤发蓝面模样，相貌凶恶，有若东海夜叉神。

    转瞬间攻守易形，哪吒持枪防御，不做进攻打算。

    对面一巫一鬼他从前未曾碰过，仓促间不知如何对付，再有先前被崔放使法术伤害到元神的事，小心一些在所难免。

    尽管如此，哪吒将火尖枪戳来戳去，也打中卯蚩冲好几次，看见对方照旧腾云驾雾上蹿下跳，不由得放缓攻势。

    卯蚩冲见状，哈哈笑道：“哪吒，你就这点手段吗？”

    “崔放去哪了？”哪吒随口回了句，想起昨日里曹娘娘提点，将右手抬起，运用元神施展木长子。

    就看得他撤枪伸手，好似示意停战，左肩冒出个头来，两边肋下各钻出一只手，变作两头四臂。一张脸咧着嘴笑，另一张如丧考妣。

    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哪吒再朝前扑去，“轰”的一声响，周身烈焰飞腾，又成三头六臂，中间多出头颅作忿怒相，并且脚下生出黑云，现本身。

    卯蚩冲感受最为直观，打心底里涌出不可遏制的恐惧，连向前一步都做不到。

    “我还没动手呢，你也太不禁吓。”哪吒晃一晃身子，又多两条手臂，现三头八臂莲花法身相，面容跟着产生变化。初看很是温和，恍惚间还有一点儿悲天悯人，仔细看去，眼神里全是漠然。

    从卯蚩冲眉心里跳出个人来，赫然是先前隐遁而去的崔放。

    紧接着卯蚩冲失了夜叉身躯，变回原身大小。

    范、谢从豹皮囊里钻出，看见崔放，哈喇子都要流下来，异口同声道：“老爷，巫族重力不重法，鬼修反之，不要让他们呆在一起。”

    “知道了。”哪吒朝前走去一步，恢复了青年样子。

    “你这又是什么本事？”卯蚩冲取出狼牙棒，将崔放护在身后。

    哪吒笑道：“一变本身鬼王教敌惊惧，二变莲花法身壮声威，三变应身行法降魔。”

    说着，哪吒将火尖枪急急刺出。

    卯蚩冲忙用狼牙棒格挡，他也是个有见识的，心念电闪间猜到哪吒本身、法身、应身相合，是在扩宽道力界限，后边应该还有大法。

    卯蚩冲再将狼牙棒横在身前，借着火尖枪一戳之威飞身后撤，落地站稳后，叫道：“你用的是海岛蓬莱秘法，不是元始正宗，少来卖弄！”

    “笑话。”哪吒欺身而上，接连刺出五六枪，偏头一口三昧真火吐出，令崔放上不得卯蚩冲身。笑道：“难不成我只能用阐教法术？你是怎么好意思说出这话的。”

    不等卯蚩冲回话，哪吒出枪速度骤然加快，时不时将金砖掺在紫焰当中掷出，立意速战速决。

    旁边崔放大叫道：“卯蚩冲，认输。”

    “不行！”卯蚩冲被哪吒连敲带打小半天，却连对方衣角都没摸着，不愿意就此停手，抢步上前，拼着左肩被一枪戳废，将火尖枪抱在怀里。

    哪吒将手一转，火尖枪消失手中，飞到卯蚩冲头顶打着转儿轰然砸落。

    卯蚩冲一声痛呼，趴伏在地。

    哪吒伸手接住枪，上前一脚将人踩住，同时抛起红绣球。

    也就一眨眼的工夫，崔放身化一道流光飞上前去助阵，不料自投罗网，眼前倏地一黑一亮，没了知觉。

    哪吒接住红绣球，轻笑道：“我能上山了吗？”

    卯蚩冲强撑着要站起来，扛不起哪吒一只脚，无可奈何，闷闷回了句，“我们认输。”

    哪吒一拍红绣球放出崔放，有心解除“猛烈三变”，想到待会儿还要同人交手，打消了主意。

    卯蚩叉手一礼，说道：“拜山有拜山的规矩，胜过我们，只挣得到上山资格。上山以后的事还得说个章程出来，以便教中做好安排。”

    “应该的。”哪吒微笑道：“适才我听山上响起凤鸣，其音欢喜，想必她已经如愿以偿，托庇于太一教了。不若这样，任凭你们使手段，我从这里直打到山上去，以炷香工夫为限，如能做到，尔等就别拦着我杀凤真人了。”

    “废话，你要能办到”卯蚩冲不屑一笑，话说半截，后边的话怎么也讲不出口。

    照哪吒这话意思，与直接打上太一教也没区别，有这实力哪里还需要拜山？既然多此一举，拿拜山做借口，就单纯是在给灵宝面子了。

    崔放接过话头道：“道友少待，我二人上山请示过大法师，再来向道友交代。”

    “去。”哪吒抱住火尖枪。

    弥罗宫外。

    灵宝也没闲着，给凤真人讲了一通太一教的规矩，刚把话说完就看崔放他们回来，笑道：“看你们跟没事人一样，哪吒倒也算讲规矩。”

    卯蚩冲是黑脸大汉，生得满脸胡须，看不出来什么表情。

    崔放本来惨白的脸这会儿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拱手下拜道：“贫道有愧大法师看重，不能阻拦哪吒。其人放出狂言，任凭我们设法拦阻，以炷香工夫为限，要打到宫前广场，阵斩凤真人。”

    “好狂妄的人！”灵宝有些吃惊，略沉默了会儿，说道：“你二人同他交过手，对此可有建议？”

    卯蚩冲挠头，憨笑道：“我们跟他交手，小心一些应该可以保住性命。门人弟子上阵的话，去一个死一个，绝非夸张。”

    “哪吒是几代弟子？”圣女问灵宝。

    “其为昆仑教下三代门人。”灵宝如实相告。

    崔放拧起眉头，道：“如此一来，我们出手算是以大欺小，门人弟子又不堪大用，怎生是好？”

    说着，他看向凤真人，暗道一声不愧经年老妖，死路中挣出活路来，将难题抛给别人。

    赤松子在衡山拿人炼制长生药，犯了太一教的忌讳，帮凶青乌公、凤真人也是死罪。

    不管降服还是诛杀，都得由太一教主持，而非不属于太一教的炼气士或者势力。

    否则让南离百姓知道，还说太一教保护不了他们，境内出了吃人妖怪，居然让外人来帮忙解决。

    事关大教名声，已不是凤真人去留问题。

    众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尽皆默然。

    灵宝环顾一圈，冷笑道：“敲响金钟玉磬，召集在外门人回归梵净山迎战哪吒，听凭自愿。”

    “可有人有异议？”圣女眼神扫过在场这许多人，见没人吭声，忍不住又道：“弟子门人决计抵挡哪吒不住，送死罢了。到时候我们出不出手？出手就算把他赶走，也闹下天大笑话。”

    灵宝面无表情，想到旁门左道，到底上不得台面。吩咐道：“娄驾、韩终，敲响金钟玉磬。”

    出来个干巴小老头，连同一个剑眉星目的长身青年，分别飞去空中，面向后山拱手拜倒，异口同声道：“祖师，弟子今日开杀戒。”将手向前伸出，抓住一个棒槌。

    他们面前光影变化，现出金钟、玉磬。

    钟声悠扬，磬音清亮，响彻南离地界。

    “开始了吗？”哪吒向山外看去，有人剑遁飞来。

    看那剑光来路殊途同归，道力高低不一。

    同他比较，更无人是一合之敌。

    这是离得近的太一教弟子，匆匆赶回，恍若彩霞坠落梵净山，看去甚为壮观。

    后边来人稀稀落落，道力较之先前剑仙却要高明许多。

    哪吒看了眼擦黑的天，打了个哈欠，又听一声金钟轰鸣声，将火尖枪扛在肩上，迈步走向山顶。

    梵净山有主峰三处座落云端，脉分九条。因八月十五子初时分，老金顶峭壁上会现出万国九州图影，又称之为月镜山。

    凡人由下往上攀登，先经过金刀峡证明心志，再到定心水扫却尘埃，最后沿着大山脊背行走，直到红运金顶。

    金顶形似两根天柱并立，分别建有过去殿、未来殿，中间以一座石桥相连，合称“弥罗”。

    峭壁上挂有栈道，呈“之”字蔓延到山顶。

    穿着淡黄袍的太一教弟子手持长剑赶下，个个眉眼间透着忿怒，脚步飞快。

    “前边以一敌二，就因为地形限制有些施展不开，真要不管不顾把这栈道毁去，害得当地百姓负担徭役。”哪吒向上看去一眼，有些奇怪道：“太一教同蜀地剑仙交好不假，可全员习练飞剑之道，未免也太反常。莫非这里边还有说法？”

    忽听上边太一教弟子怒声叫道：“宵小鼠辈，敢到此拜山惹祸，叫你来得，去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