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直上金云顶

    尖啸破空声到处响起。

    哪吒走没几步，就见光华四射，七八道剑光迎面飞到，使火尖枪向前一绞。

    飞剑敛去神光，化作顽铁坠地。

    见到这一幕，哪吒呆了一呆，没有想到来人道力低微到这种地步，一个照面就把飞剑坏去。

    先前崔放、卯蚩冲来试过他的道力，灵宝大法师应该也问过了，还派这些人来，很像借刀杀人。

    “难道灵宝师叔也是二五仔？”哪吒啧了声，迈步向前走去。

    栈道狭窄，太一教弟子前后夹击，一次不过出动七八人。

    哪吒反手握住火尖枪连抽带打，将拦路弟子放翻在地，亦或者打出栈道，任其坠下山去。

    满拟太一教弟子不会再来自取其辱，哪知输家片刻功夫都不能等，又来争吵。

    炷香功夫闯上金顶的话讲在前头，哪吒没空跟人较劲，一时间动起杀心，取出阴阳剑来应用。

    蓝红剑光绕身而飞，若有人来攻，剑光飞掠过去，转瞬将人杀死。

    就看得哪吒人被剑光丛笼罩，四外法宝飞剑不能近身，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向着山顶走去。

    晚霞漫天，映得梵净山橙红一片，松柏竹林随风震动，如旌旗般，缺不是为太一教弟子助阵。

    灵宝等人齐聚在峰顶长桥，向下看去，入目所见精光乱闪，当中红光刺眼，一往无前向山上赶来。

    不提太一混元祖师，太一教除开代行教祖事的灵宝大法师，往下最有权势的是娄驾、韩终，此时击打金钟玉磬，为门人壮声威，不能离开。再是崔放、卯蚩冲，前被哪吒杀败，这会儿无颜开口。却都怀疑灵宝用心，是否在借哪吒的手祸祸太一教。

    但他们没法开口，各门各派约定成俗，拜山是同辈相争。

    拜山人可以挑战长一辈炼气士，反过来就是以大欺小。

    本以为哪吒再强，自家有七八百炼气士，堆也堆死了，都觉得胜券在握。

    谁知哪吒法宝强悍，道力过人，竟似砍瓜切菜般杀上山来。

    一会儿工夫，死去一二百太一教弟子。

    圣女见状，道：“大法师，再这样任由哪吒杀下去，别说我等无颜再见弟子门人，祖师那边又当如何交代。”

    “哪吒已经输了。他杀凤真人，说是要为惨死无辜讨个公道，可他现在在做什么？”灵宝拿手一指下边，说道：“你们只看到哪吒勇猛，未见着自家弟子不堪。南离承平太久，门人下山锄强扶弱说得好听，遇不见一件棘手事。有心气的还知道去别国寻找机缘，更多的是当守门之犬，不晓得修行险恶。”

    灵宝看了眼长桥上众人，说出他内心真实想法，“棍棒底下出孝子，生死难关炼真仙。哪吒也只是仙人境界，七八百人合力，还不能抵挡住他？若是这样，这一群门人全死光了才好。你们不要担心过甚，轻贱了本门。此次哪吒拜山，我做师叔的要磨炼他，也借机去芜存菁，洗炼太一教。弟子贵精不贵多，经此一事，尔等就知我之英明。”

    话说到这个份上，圣女再不乐意，总不能越过灵宝下令认输，心中仍还有气，不无讥讽道：“本门弟子是上等锋刃，稍加磨砺即成神兵。可哪吒绝不是磨刀石，就怕石头太硬，把锋刃全给崩断了。”

    “圣女拭目以待。”灵宝呵呵一笑。

    再说哪吒，半炷香功夫不到，杀了至少二三百人，见前方还有数百人等死，皱眉想了想，飞去栈道外边，叫道：“尔等太过废物，浑无一点儿挑战性，与你们相争太过丢脸。灵宝师叔，哪吒来了！”

    “恶哪吒，你往哪里走？”一道金光从天而降，落在哪吒面前，后边七道光华紧跟着飞到。

    哪吒好奇道：“来的是谁？”

    “张巨君！”

    “宁疯子！”

    “臧生！”

    “卢生！”

    “侯生！”

    “……”

    他们通名报姓时候，哪吒向着栈道看去，见太一教弟子分出部分收敛死去同门尸身，剩下的都没继续动手的迹象，不免想到，眼前这八人就是太一教高弟？这念头一起，来了几分兴致。

    哪吒伸了个懒腰，淡淡道：“一起上吧，小爷赶时间。”

    “布阵！”张巨君纵身飞起高空，其他七人紧随其后纷纷剑遁。

    哪吒正要施法，猛然间心头一跳，将手一甩，看见三枚金钱排下卦象。语气莫名道：“八门金锁阵？”

    “此阵分有景死惊开休生伤杜八门，两门生路，六门死路。你急速退去，尚且留得命在，倚仗道力逞凶，有死无生！”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哪吒将身一纵，立时闯进大阵，看四外飞刀涌上身来，惊叫道：“卦象显示此为生门，怎的走错了路！”

    说时迟，那时快。飞刀一出，其他阵主各自用功。

    烈焰黑烟、戈矛剑戟挤满当空，朝着垓心罩下，要将哪吒碎尸万段。

    哪吒急掐咒诀向上抛去，祭出九龙神火罩，人随在罩后朝前猛冲。

    九条火龙生出，按九宫排布虚空，晃一晃，变得千百丈长。

    这九龙神火罩乃是乾元山金光洞镇洞之宝，张巨君等人纵使结阵而守，又如何能够抵挡？于空中现出身形，吐血倒飞出去。

    “手下留情。”灵宝话刚出口，三五剑掷下还在前头，将手一指，御使两道金龙剑光阻拦哪吒。

    哪吒人在罩中，本意冲阵而出到弥罗宫前，并不在意能否杀伤太一教弟子，见灵宝出手拦阻，索性舍了张巨君等人，携风带火，卷着九条火龙飞向金顶。

    沉默了许久的凤真人，将旁人言语听进耳朵，晓得哪吒来到金顶，太一教就会将她推出去交代，有感死期将至，发了凶狠天性，变出原身振翅飞起。

    哪吒人在空中，云下就是弥罗宫，此时掷下九龙神火罩，有八九成把握能将凤真人击杀，唯恐灵宝等人前来多管闲事。

    恰好这时张巨君八人从后飞到。

    电光火石之间，哪吒手朝后一挥，用九龙神火罩去拦张巨君他们，自身冲天而起。

    底下凤真人看到哪吒丢了火罩儿，觉着是千载难逢的良机，更将遁光加快，大有杀伤哪吒的想法。

    忽见哪吒停顿身形。

    凤真人心中刚刚升起困惑，前边哪吒也还未转过身，瞬息光阴，感到胸口发凉，低头看去一眼，惨笑着化作飞灰。

    哪吒抽回火尖枪，在金顶上降下云头，笑道：“灵宝师叔，承情了！”

    灵宝大法师张了张口，以一声苦笑收尾，语气平淡道：“凤真人已死，你还不走？”

    “还有一件事没办。”哪吒摇摇头，将阴阳剑丢一支到山下。

    蓝光坠落在地，“轰”的一声震天响，照得整座梵净山蓝汪汪的，就听见一声声“活了活了”。

    哪吒招手收回飞剑，道：“阴阳剑能生能死，先前迫不得已，却未想过要与太一教为敌。有所得罪处，弟子在此赔礼了。”

    “哪吒，你还记得我吗？”圣女惊喜叫道。

    哪吒皱了皱眉，有心反问一句昨天才见面，彼此间很熟吗？又听见灵宝邀请，说要设宴款待于他，遂没搭理圣女，转而笑呵呵同意灵宝请求。

    世事变幻，从不以人的意愿为主导。

    早先灵宝还说要去芜存菁，精炼太一教弟子，转过头就有张巨君几人冒出。被圣女揪住话头发挥，勒令他出手，免得张巨君等人身死，不是本意。

    灵宝这才出手拦住哪吒，按下葫芦浮起瓢，旁边凤真人又不知发什么疯，飞出金顶找死，被哪吒一记回马枪击杀当场，教人生恼。

    再到哪吒救活身死太一教弟子，灵宝心下是有气的，觉得此举令他说过的“去芜存菁”成为笑话，转念一想，没人身死，太一教这边却可以交代。

    倘若哪吒不说，别人还以为事情从头到尾，都是他们叔侄商量好了的呢。

    想通其中关节，灵宝也就没了怨气，按着规矩留哪吒吃饭。

    绕了一个大圈子才将凤真人杀死，期间哪吒也看出来太一教保护凤真人，是为了别的事情。

    宴席上菜过三巡，酒过五味。

    哪吒装作醉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手端着半杯酒，说道：“弟子机缘巧合，撞破妖魔作恶，追凤真人直到梵净山，力小德薄，不能奈何她，多亏师叔运筹帷幄，用计诛此妖魔。那些被她炼为丹药的凡人，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师叔，这一杯酒弟子敬你。”

    灵宝还烦恼如何分润功劳，让太一教面子上过得去，不想哪吒先开口，说出话语又是这般顺他心意。大喜过望，举杯说道：“饮！”

    一杯酒下肚，灵宝又道：“你接下来去哪里，回乾元山吗？”

    “去朝歌！”哪吒趁醉装疯，要借灵宝的口传话，直截了当道：“大王所行商律，王公大夫与庶民同罪，无论仙凡魔鬼。长生药一事罪魁祸首乃是赤松子，弟子回返朝歌以后，就要去找大王说这事，将赤松子打作妖魔一流。”

    “赤松子可是你师伯。”灵宝放下酒杯。

    哪吒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嗝，道：“当初弟子闹海杀龙，尚且自戕赎罪，赤松子师伯如能照我当初那样来一遍，弟子就当他改过自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