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处起风波

    圣女接口道：“哪吒，你要谈朝歌的事，回去换身官袍再来。”

    哪吒愣了下，拱手笑笑，“是我失礼了。”

    不一会儿，又来了张巨君等人给长辈敬酒，众人吃吃喝喝，一派其乐融融。

    待到长生药的事情流传出去，会是哪吒无意间撞破青乌公、凤真人作恶，期间结交太一教圣女，二人合力阵斩青乌公，再到梵净山搬取救兵，又斩了凤真人。

    至于事情的真相，没人关心。

    但哪吒要回朝歌禀报纣王，将赤松子打作邪魔一流，各门各派就会知道拿人炼药的元凶另有其人。

    到时候不用朝廷出手，太一教迫于名声，哪怕是做样子，也得发动弟子追捕赤松子，杀人莫过于诛心。

    这是灵宝所不愿意见到的。

    宴席过后，哪吒告辞离开，一道遁光飞向朝歌，才出南离地界，便将风火轮止住，笑呵呵道：“师叔，我就知道你会来。”

    灵宝好笑道：“贫道前脚刚将圣女安抚，后边凤真人就来投靠，又是你追上门来杀她，事情赶到一块，直教人犯迷糊。师侄可否为我解惑啊？”

    哪吒不嫌麻烦，将去往乾元山求取长生方，到衡山救走药人，杀上梵净山，中间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明白。

    灵宝听完，哭笑不得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贫道始终想不明白，换了别人也一样。神仙为凡人出力到这个地步，说出去，人家也当你是在给神仙脸上贴金，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相信的。”

    “太一教护佑南离，你代行教祖事，怎的会这么想？”哪吒好奇道。

    “说正事吧。”灵宝挑了挑眉，语气不咸不淡道：“你给死人出气，要毁了自家师伯名声，这事贫道绝不同意。即是为母延寿，贫道稍后去昆仑山求见掌教，请一颗大老爷炼制金丹与你。”

    哪吒很想就此答应下来，回忆起范、谢说过话语，被炼成丹药的凡人，死去后连投胎都不能够。

    “师叔提议虽好，弟子不能答应。”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视百姓如草芥。你行事如此偏颇，已失了向道之心，还自鸣得意。也罢，随你顽皮，就怕不会如你所愿。”灵宝不屑一笑，身化青烟消散。

    “这就走了？”哪吒挠了挠头，将扣在手中的金砖放回豹皮囊，纵开风火轮，须臾回到朝歌。

    过了孟津渡口，迎面就看剑光飞掠，不似别人剑光那般，要从外去看路数猜想剑主人是谁。

    哪吒一眼望去，见着剑光丛里是他妹子李贞英，忙即上前将人拦住，一同落去旁边荒山脚下。

    “哥！”李贞英喊了声，上下打量哪吒。

    哪吒奇怪道：“你这是要去哪里？”

    “找你呗。”李贞英嘻嘻一笑，接着说道：“昨天你的法宝乾坤圈、混天绫忽然响动，好似要破空飞去，又渐渐平息。娘担心你在外遇见危险，去问大王要来舆图，找着乾元山所在。又觉得许是想差了，到今天放心不下，让我去乾元山找你。”

    哪吒恍然大悟，忽然眉头一皱，想起来忘记了什么，梵净山又名月镜山，金顶峭壁能照万国九州，因此太一混元祖师还挂了个钦天监监副的职。

    “难道这就是灵宝师叔的倚仗？”哪吒心中转过念头，抬手摸了摸李贞英的脑袋，“回家。”

    沿江抛下钩和线，从此钓出是非来。看似事情行过，其实开端。后边又来许多麻烦，相互之间全无关联，细细寻究，都因为哪吒这次出外采药无功，回时又忘了跟曹娘娘约定，没去黄河底请教。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且说哪吒回了朝歌，见到殷素知后很是不好意思，后者看出他没找着长生药，问也不问，言行举止如往常一般，时不时教导哪吒为官之道。

    就这般过去数日，期间哪吒上奏本，具陈前雨师赤松子拿人炼药的恶事，之后宅在金庭玉柱看书。

    不觉来到深秋，这一日大朝过后，哪吒随行文武百官，跟着纣王祭祀完皇天后土神地祇，打道回府，路上撞见信使匆忙去向王城，没怎在意。

    等他回到府里，人还没有坐下。

    殷素知先说道：“哪吒，适才你外祖遣人来，请你明天上朝，帮着他说几句话。”

    “外祖有说是什么事吗？”哪吒感到一阵头疼。

    “不像话！”殷素知见了哪吒模样，摇头苦笑，“你是守藏史，也算在文官里头，附和丞相两句，有什么紧要。”

    一夜无话，到第二日天明。

    滴水檐前。

    比干出班启奏，面无表情道：“汜水关总兵韩荣有本奏来，言姬昌礼聘姜尚为相。姜尚其人志向不小，素有谋略在身，前番犯了死罪，跳九龙桥逃走，想必心中大不痛快。唯恐西伯受他唆使生乱，届时东西南三方尽起刀兵，天下乱矣。愿陛下圣意上裁，请旨定夺。”

    纣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轻声道：“诸位臣工如何看待此事？”

    朝臣闻言交头接耳起来，一时间喧闹无比。

    过不多时，外边当驾官走进来高声道：“北伯侯崇侯虎候旨。”

    “宣进来。”纣王吩咐。

    崇侯虎来到滴水檐前，跪倒在地，笑道：“微臣奉旨监造鹿台，今已完工，特来向大王复命。”

    纣王听了这话，昏昏欲睡的神情消失不见，人为之一振，大喜道：“爱卿真是寡人股肱之臣也。”

    说完，纣王许是察觉到了朝臣异样目光，又长叹一声道：“爱卿来的正好，丞相刚才上报，姜尚被姬昌拜为丞相，其志不小。为今之计，如之奈何？”

    崇侯虎叫道：“姬昌何能！姜尚何物？两只井底之蛙罢了，能闹出多大动静。倘若大王发兵攻打，反教天下诸侯耻笑，倒不如由得他去。”

    纣王点了点头，微笑道：“也是，不必管他。”

    “鹿台建成，请大王前往观之。”崇侯虎请旨。

    纣王遂令左右摆驾，侍御官高呼退朝。

    哪吒看得目瞪口呆，好奇向着比干瞥去一眼，后者早已气得脸面发青。他心里跟着好奇起来。暗想前边死保姬昌的是这位外祖，现在又建言纣王发兵攻打西岐，是要闹哪样？

    想着想着，哪吒忽然一拍额头，想起来鹿台建成之后，比干夜烧轩辕坟，惹出来剜心一事。

    不等他惊呼，比干先叫道：“哪吒，朝堂之上，作此小儿模样，成何体统？”

    “下官知罪。”哪吒撇了撇嘴，心里暗戳戳想到，半大小子，不跟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一般见识。

    纣王儿戏，轻易离开，文武百官也没法子，摇了摇头，脸色都不大好看，三五成群退出九间殿。

    过了九龙桥，哪吒凑到比干身边，低声道：“外祖跟我到府上坐坐，有要紧事告知。”见比干不理，又补一句，“事关妖妃。”

    说完，哪吒一甩衣袍，越过比干往出走。

    比干看着哪吒远去的背影，无声叹息了一下，想到纣王拒绝讨伐西岐，嘴角弯起一抹苦涩笑容。

    他也知道纣王不会同意，有此建言，是表明自身行事出自一片公心，与姬昌私下里没有交情。

    可纣王避而不谈，借崇侯虎的口将姜尚相周一事轻轻揭过，都不带搭理他的，明显还对他抱有成见。

    到这个地步，比干已知死星照命时候不远，才对哪吒的主动亲近视而不见，不想牵连别人。

    哪吒回府安歇，午后就到后花园，等到月上中天也没接到比干拜访的消息，本就看不惯对方倚老卖好，经这么一出，更觉得老头可恶。

    他这么想着，就不打算等了，刚从躺椅上起身，猛地偏头看去，一河之隔的王城当中，有一道白烟掺着金光飞出朝歌城去。

    “王城？妲己！”哪吒眼睛骤然发亮，心中闪过念头，追上前去杀死妖妃，忙不迭掐诀念咒遁入地下，须臾追出数十里地，失去了白烟踪迹。

    哪吒左右看看，认出来是在宋家庄，忽想到些什么，红了一张脸，解开豹皮囊，将被他遗忘了许久的宋盘放出。见对方饿的前胸贴后背，尴尬之余也松了一口气，暗暗庆幸豹皮囊里多少带点灵气，不然这会儿已经惹下人命债。

    宋盘浑浑噩噩，分不清东南西北，接过哪吒递来丹药丢进嘴里，被噎着了才回过神来。

    “宋小哥，你看看这是哪里。”哪吒轻笑。

    宋盘打小生活在宋家庄，村口老槐树上几个叉都认得，看了两眼就知道回到了家，不禁泪流满面，回头正要感谢哪吒，却不见了人。

    “恩公施恩不图报，真神仙也。”宋盘感慨一句，朝着宋家庄里走去，一边喃喃自语道：“我看恩公用神通的时候，脚踩着两个冒火的轮儿，手提一杆长枪，还有两口剑。这样一来，我为恩公建庙，该怎么建造石像？若是照实打造金身，怕是愚夫愚妇眼拙，认不得真神。不若夸张一些，说恩公有三头六臂，不不不，还是千手千眼好了，再加上几百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