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武当山下
张凡天晓行夜宿,不辩方向的穿山越岭,他身上没有银两,每逢市集,便去客栈或酒楼之中洗碗混口饭吃,或是替人代写书信,挣几个铜板,至于把柄长剑,早已被他卖掉换钱了。 他会写的繁体字不多,毛笔字更是一塌糊涂,但替那些目不识丁的百姓写写家书、欠条之类倒也够用。 他每个地方往往只待一段时间,便即离开,若途中遇不到市集乡镇,便在野外凑合一夜,夏日天暖,倒也并不十分难捱。 途中闲来无事之际,他便时常拿出怀中那本刘正风赠予的剑谱翻看,书中所写文字多为繁体,有很多字更是古今异义,连写法都大为不同,辨认起来很是吃力,但他连蒙带猜,倒也能理解个七七八八,再加上张凡天只是用来打发时间,不求甚解,因此记起来倒是出乎意料的快,还不足一月,那本剑谱,他已背的有八九成熟了。 他原本就有华山派剑法的根基,当下折了一根树枝,依照书中招式演练,剑法不知不觉之中,却是长进不少。 不过华山剑法和衡山剑法毕竟不同,用惯了华山剑法,陡然间变换新招,很多地方便不大顺手,但张凡天也不强求非要练会练熟,使不通的地方便往往弃之不理。 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日后若遇到衡山派的人,定要设法将这剑谱转授,自己就这样把别派的剑诀据为己有,终究是不大像话。 至于那本笑傲江湖的曲谱,张凡天虽然也拿出来翻看过,但他对音律一窍不通,古人的宫商角徵羽和现代的哆来咪发唆毕竟不大相同,看了几次,只觉得头昏脑涨,便再也没拿出来过了,一有闲暇,除了四处游山玩水之外,便是练那衡山剑法。 他这样边走边玩,速度甚慢,这一日来到湖北境内,突然想到武当山便是在此,一路跟人打听,又走了七八天,方才来到武当山脚下。 张凡天在山下溪水边饮水歇息,仰望武当山,只见满山青翠,峰顶似插入云霄一般,竟有云雾缭绕,敬仰之情顿时油然而生:“武当派历经数百年,仍是我国道教第一,果然名不虚传。” 歇息完毕,张凡天便即朝山上走去。 山路蜿蜒,陡峭难行,加上天气炎热,还不到晌午时分,张凡天才勉强走到山腰,已是累得满身大汗,见路旁有个简陋的木亭,连忙过去乘凉歇息。 没坐多久,却听见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起身看去,只见山下正有数十人沿着小道朝山上走来,当头一人,是个身穿白衫,手摇白玉折扇的年轻公子,他身后随着几十人,在狭窄的山道上拉成长长的一串。 待这行人走到近处,张凡天见那公子生的眉目如画,面白如玉,那只拿着折扇的手几乎比白玉扇柄还白上几分。 那公子身后一左一右随着两名老者,左手那人又高又瘦,便像是一条竹竿一样,右手那人却身强体壮,神情彪悍,两人神情都是一般的戒备严谨,似乎生怕有什么变故发生,待见到半山腰居然有人,右手那人便抢先一步,挡在年轻公子前面,朝张凡天喝道:“什么人?” 那年轻公子用折扇边缘轻轻在身前那老者胳膊上碰了几下:“鹿大师,路过的乡民在这歇歇脚,不必紧张。” 他声音犹如黄鹂啼鸣,婉转动听,只是这动听之中,似乎还带着三分威严,果然那老者连忙躬身退下,丝毫也不敢迟疑违逆。 张凡天向那年轻公子看了几眼,便已知道这人乃是女扮男装,古人男女有别,防范极严,很多人一辈子见到的异性可能也就那么几个,但张凡天却是现代人,从小到大上学、上班,生活中不知接触过多少异性,是男是女,自然一眼便能看出。 当下见这女子做派,以及那“鹿先生”的称呼,不由心中一跳,暗自揣测起来:“莫非这女的便是赵敏?” 他想起倚天屠龙记里,赵敏冒充张无忌,带着手下冒充明教上武当山挑衅的情节,心中一动,暗想:“这下看来不仅能见到张三丰,没准还能见到张无忌呢。” 只是他刚才告别令狐冲不久,就突然遇到另一本书中的人物,一时之间,多少还是有些错愕。 张凡天猜的不错,那年轻公子确实便是赵敏,她女扮男装,带了手下亲上武当山来,便是要一举制服张三丰和武当派,这样一来,中原武林的两大领袖少林和武当,就都已被自己征服,再接下来就容易的多了。
赵敏见那少年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只顾呆呆的看着自己,当下也没多留意,挥一挥手,命令手下继续前进。 那高瘦老者便是玄冥二老之中的鹤笔翁,待走到张凡天身前时,瞥见他手臂衣服破洞之中露出的黑血神针小盒的一角,陡然间双目之中精光暴涨,打量了张凡天几眼,重重的哼了一声,这才疾步而去。 张凡天并不知道鹤笔翁发现了自己小臂上的暗器,还以为这家伙想杀人灭口,被他两只眼睛一扫,顿时有些紧张起来,不由暗想:“这两个家伙果然非同小可,我要小心才是。”待见他并没为难自己,这才松了口气。 张凡天一直等赵敏等人走的不见影了,这才慢慢起身跟上,上山的路只有一条,他不欲多惹麻烦,若惹的赵敏等人起疑,只怕还不等上山,自己就已经横尸荒野了。 又走了约摸两个时辰,远远望见赵敏等人聚在紫霄宫外的解剑碑下,似乎正在与几名守门道童说着什么。 张凡天悄悄走近一些,这才隐隐约约听到一名道童正在劝阻众人解剑才能上山,鹿杖客怒道:“解你娘的什么鸟剑,惹得老子性起,一把火烧了你这鸟山!” 那道童见鹿杖客气势汹汹,虽然害怕,却仍坚持要解剑才能上山,鹿杖客大怒,一把将那道童拎起,正欲摔出,却听赵敏说道:“鹿大师,咱们是来拜访,怎可无礼?快把小师父放下了。” 鹿杖客不敢不从,哼了一声,只好将那道童放下,赵敏抱拳一礼,道:“得罪了。劳烦小师父前去通传,就说晚生明教张无忌,拜见武当山张真人。” 那道童一听明教二字,似乎有些震惊,另一名道童连忙上山通报而去。 赵敏笑意吟吟的站在当场,轻摇折扇,四处眺望山上风景,看样子十分悠闲自在。 张凡天听她大言不惭的说自己是明教张无忌,却怎么不知道张无忌的父亲张翠山便是武当派弟子,张三丰更是张无忌的太师父,她这样煞有介事的冒充,委实令人忍不住觉得好笑,但他生怕被玄冥二老等人发现,并不敢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