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凤眼含霜
且说这欧阳先生，也绝非俗人，乃是当今天下少有的能将象力境界研悟到接近巅峰的武者，除了当今圣上，未有几人能出其右，所以这武学大师的名号，自然是承得理所应当。楚乘龙顺着众人的视线朝着宴席的大门口看向看去。 只见一袭青衣自喧闹的人群中飘然而至，稳稳的落在了礼台之上，来者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双眼精烁，光华内敛，端看这一双眼睛，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 除了这双让人难以忽视的眼睛之外，长相实在是稀松平常。 身姿挺拔但是却不似寻常的武者，全身不见任何的肌rou纹理，若不是行走之间自有强劲有力的气概，都要以为是个稍微强壮的文官了。 楚乘龙看着此人在所有人的瞩目来带宴前，潇洒的单膝跪地，双手抱拳低头行礼：“臣欧阳绝叩见圣上，皇后娘娘，凯皇子。” 楚其琼露出了赞赏的笑容，双手抬起做出虚扶的动作。 “欧阳先生平身，朕观先生行走之间，脚步稳如盘龙，这是又有新的突破了？” 欧阳绝自豪的起身抬起头，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宴席的大殿上响起。 “回圣上，昨日臣若有所感，不巧受圣上眷顾未云，今日有所精进。” 楚其琼惊喜的哈哈大笑，直接赞扬道：“好，好，好！朕的凯儿也是有大福气之人啊，今日能够拜在龙力武者为师，是他的造化啊！” 随着楚其琼的这句话，在场的百官们都纷纷附和，送上道贺。 楚乘龙凑到楚开国跟前，不以为意的问：“老爹，这人谁啊？怎么今天才突破到龙力武者，表哥就高兴成这样了，这人实力连表哥的小手指都不到吧？” 楚开国板着脸训斥道：“你小子说话注意点，这是你侄子以后的师傅，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没听说过？” 楚乘龙嫌弃自家老爹答非所问，直接伸出手再次扯了一下楚开国的胡子。 楚开国疼的猝不及防的皱了一下脸，直接伸手一巴掌拍在楚乘龙的手上，楚乘龙自然轻驾熟路的早就放开了手，楚开国拍了一个空，气的吹胡子瞪眼。 这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自己！ 楚乘龙看到楚开国有了点火气，也知道刚才有点不分场合了，所以立即讨好的朝着楚开国笑了笑，主动认错。 “爹，孩儿知道错了，不是着急嘛，来，孩儿给你揉一揉，吹一吹就不疼了。” 说着，楚乘龙就要上手，楚开国被他这无赖的样子弄得没了脾气，还能怎么样，就这一个儿子，自然是要宠着的。 “去！少给我来这套！” “爹……我这不是担心我那侄子嘛，谁知道这是什么人，好不好，能不能教好我侄子，万一误人子弟的。” 楚开国直接抬手阻止儿子继续往下说，认命的回答：“你别小看此人，能够做你侄子的老师，能是一般人？这人是咱们南唐现在实力在象力……现在是龙力武者里面，最年轻的一位了。” 楚乘龙听到这样，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就厉害了，老头子你，还有表哥哪一个不都比他厉害多了，这等资质也就勉强给我侄子启个蒙吧！” 虽然楚乘龙说的有些目中无人，不过话语中的马屁，楚开国是收到了。 美滋滋的没有吭声，在二人聊天的时候，凯皇子已经行完了拜师的流程，此时正在听从他师傅欧阳绝的教导。 楚乘龙在说话的时候，感觉一直有个人在偷偷的观察自己。 顺着感觉望过去一看，竟然是自己的那个皇后嫂子，被自己发现了之后，并没有任何的慌张，而是朝着楚乘龙露出了一个长辈般的温和笑容。 楚乘龙之前得到老爹的提示，知道这位背后的势力有多大，自然不会挑衅了。 所以乖巧的也回了一个微笑就转开了视线。 楚乘龙的心里有点怪怪的，这位嫂子看自己的表情是温和慈爱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楚乘龙就是感觉不太舒服。 感觉这个嫂子的笑容看上去有点假，但是他又找不到破绽。 估计是他的错觉了吧，楚乘龙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了。 “凯儿，来，父皇带你认识下皇叔公和皇叔。” 楚其琼说着就真的带着凯皇子来到开国王父子这一桌，让凯皇子直接叫人。 楚乘龙看到凯皇子摇摇晃晃的来到他的桌子前，本来十岁的孩子有很多都没有开始抽条，眼前的这位更是没有一点拔高的意思，完全就是一个孩童的模样。 按照楚其琼的指示恭敬的朝着楚开国和楚乘龙行礼叫人。 看得出来，凯皇子似乎是并不怎么理解这其中的辈分，不过十分乖巧的照做。 中途凯皇子因为手脚的不协调，行礼的时候有些轻微的摇晃，楚其琼完全没有任何要让楚凯免礼的想法。 楚乘龙看得出来，自己的表兄是十分疼爱这个楚凯的，甚至不愿意区别对待。 是拿楚凯当正常的孩子来教导的。 楚乘龙感觉自己的老爹也是看出这一点才没有上前搀扶。 所以他也就老实的受了这侄儿的一礼。 等到行完了礼，凯皇子一脸好奇，眨着晶亮的双眼看着他，楚乘龙的心有些柔软。 笑着蹲下了身体，对凯皇子说：“乖侄子，以后有叔叔保护你，谁要是欺负你人，告诉叔叔我，我带你欺负回去，知道了吗？” 凯皇子眨巴着眼睛，似乎是在思考楚乘龙说的是什么意思，歪着脑袋思考。 结果一下子失去了平衡，朝着一边倒去，楚乘龙下意识的伸手接了过来，将凯皇子揽在臂弯里，作为他的支力点，帮助他保持平衡。 一抬头就看到惊慌往这边走的皇后娘娘，看到凯皇子没有摔倒，下意识的松了口气。 看向楚乘龙的那一眼有戒备和怨恨，楚乘龙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 露出了一副感兴趣的样子，果然啊，之前的感觉不是他的幻觉，这个皇后嫂子对他好像真的有莫名的敌意呢。 楚乘龙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表兄，视线专注在自己臂弯里的楚凯身上，对于自己的皇后的想法一无所知。 “皇……多……侄儿得……多谢皇叔！” 听到臂弯里经过几次努力，终于说出自己感谢的小侄子，楚乘龙笑着眯起了眼睛。 直接用手摸了摸楚凯的脑袋，慈爱的说道：“不用谢，我以后都会这样罩着你的，知道了吗？再叫一声皇叔听听。” 楚凯因为楚乘龙对他的亲近，眼睛更加的亮了，开心的连连点头，嘴里口齿不清的说：“皇……皇叔！” 楚其琼看差不多了，冲欧阳绝微微示意。 那先生来到楚凯皇子旁边，接过了楚其琼递过来的小手，回到台上。 “先生，皇子事关南唐未来，您多多用心了。” “陛下将此重任托付与我手，当不负陛下期许。” 台上，干瘦的老者声如洪钟，引得原本熙攘的臣属戛然无声， 远处，楚乘龙暗想“天下武者能成此般境界之人，也算得上是修习者的楷模了，”不由得心生敬佩，想来台下也当有许多慕名前来的修习者。 一阵喧闹打断了他的思绪，只见欧阳绝先生轻轻的拉了一下还在擦鼻涕的阿凯，师徒二人便一同走下台去。 台下则是南唐的子民们发自内心的欢呼和呐喊，有几个年事已高的大臣，更是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迫于礼节的约束，他们没有放声呐喊，只是目送这师徒二人离去，仿佛从这二人的背影看到了南唐的希望。 一声昭令再次结束了场外的喧闹，众人皆跪，四下无声，那大太监刘在石尖声喊道： “我南唐盛世，纵横海内，兵骁将勇，雨顺风调，陛下欲以此次皇子拜师宴为引，举行比武大赛，正三名者，可自国库中挑选兵刃一件，正二名者，赏天下武学秘籍一本，正一名者，录入东宫，为皇子贴身侍从，凡参与者，皆赐金行赏，钦此。” 台下的人群再次沸腾，京都禁卫军不乏高手将领，都跃跃欲试，毕竟给出的奖赏实在诱人，纵使不为名利，其他两项奖赏对于天下武者来说同样都是诱人的。 楚开国欣慰的捋了一捊花白的胡子，赞叹到“这正是扬我南唐国威大好时机。”却又不禁感叹道：“说来我南唐已有多年未出现过出众的修习者，看来很多重担，还是要交到你的肩上。” 楚乘龙看似漫不经心的的应承，仿佛浮夸的性格就是他的本性，实则把父亲的教诲都暗暗记在心中。 忽然，背后有鬼鬼祟祟的脚步声响起，楚开国淡淡瞟了一眼，楚乘龙也顺势看过去，惊喜道：“嘿！你俩怎么才来找我？” 张一衫的父亲也在朝为官，时任礼部尚书，看来是他托了关系带着柳壮混了进来。 “爹，他们就是我先前说的两个新认识的朋友。张一衫和柳壮。”楚乘龙向父亲介绍。 楚开国呵呵一笑，不予置评，心说真是苍蝇叮大粪，臭味相投。两个公子哥先是恭恭敬敬朝开国王行礼，接着张一衫便冲楚乘龙兴奋说道： “老大，要不要上去拿个第一玩玩？” “怕是当今皇子受不起这皇叔侍从啊……”柳壮不怀好意的说道：“不如你去，给老大拿个第一玩玩？” “那怕是以后京城少了一位风流倜傥的公子哥了”楚乘龙随即调侃道，引得众人一阵哄笑。 而就在几个人的交谈之中，比武大会已经结束了筹备，紧锣密鼓的举办了起来。 台下的观看者不减反增，除了少数解除戒备的兵士外，更多的是慕名而来的修习者，皇宫内外但凡在职的武者，皆允许前来参与，让台上台下紧张的气氛又提升了许多。 第一擂鼓过后，第一轮比试便在万众瞩目下开始了，修习者佩服着这两个比试者的敢为人先的勇气和魄力，老幼妇孺则是更多的去欣赏台上青年才俊的风姿。 而远处的楚乘龙却暗想“倘若让那些不怀好意之人有了可乘之机，不仅可以进驻东宫，而且可以接近皇子，自然是危险至极，社稷江山先放到一边，小侄子的安危更是有很大的隐患，应该想一个对策才是。” “牛力金刚牛大胜，承让，”不论是天资还是实力，台上这位都能得到修习者的认可和尊重，唯一不满意的是那些闺中女子，因为台上这位，是个彪壮大汉。 在他对面的，则同样是一位牛力武者，长的瘦瘦高高，少言少语，以一句承让回敬，便向那城门一样的牛力金刚发起了第一回合的进攻。 只见瘦高的武者跃上半空，将一身之力都集中于左腿之上，凌空劈下，牛力金刚不敢大意，双臂相抵来抵挡瘦高武者的全力一击。 只听轰的一声，瘦高武者凌空斩下的气刃，落在了牛力金刚双手幻化的圆盾之上，四下溢出的气浪随即越过众人，一直奔涌到远处的高山之上。 而这一脚的威力仿佛不止于此，随着牛力金刚圆盾的破解，擂台上，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然而牛力金刚的防御不敢松懈，瘦高武者的进攻也没有停止。 台底下不知哪家大臣的小孩突然大喊道“天上，看天上。”众人纷纷抬头，聚集目光，才发现方才瘦高武者凌空落下的位置，还留有几道残影，仍是做着蓄力一击的准备。 正当众人不禁感叹，瘦高武者对于修习的领悟以及技巧的把控，恐在牛力金刚之上之时，只见金光一闪，牛力金刚全身金色光芒笼罩，更是无视了瘦高武者的蓄力攻击，仅凭借气浪，震得瘦高武者踉跄到了擂台边缘，随即口吐鲜血，难以起身。 牛力金刚之威，果然不凡，瘦高武者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艰难起身，“今日领教，实乃幸事。”说罢，周身灵气化做刀刃，自握一柄，余下兵刃皆若牵线，凌空刺向牛力金刚。 牛力金刚虽有灵气护体，仍是不敢大意，以一手御敌，一手暗含攻击状，然那刀剑虽有灵气，终究破不掉金身铠甲，待又一轮攻击过后，甚至没激发出气浪，而牛力金刚的杀招，却存好了。 只见一道金光喷涌而出，直向瘦高武者而去，瘦高武者翻滚闪过，眼中似有一丝绝望。 “还没完呢。”牛力金刚放声吼道。 牛力金刚解放出方才防御的手，再发一道金光，随即身体旋转，金光环绕整个擂台，瘦高武者无处躲避，只能以手中剑接下两道金光的攻击，随即不敌，自擂台边缘跌落。 然而，就当众人认为胜负已分之时，方才碎落一地的剑，再次拼接为两柄，一柄接住还在下落的瘦高武者，令一柄则是在背后，径直向牛力金刚刺去，风声锐利。 经过方才一战，牛力金刚早已卸去防御，这一击过后，只见牛力金刚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若非多年修习的内力护体，恐是没了性命了，只可惜经此一役之后，怕是功力退散，终身难以跻身强者之列。 然而在这天下武者皆为之焦灼，且如此热闹的场景之中，楚乘龙竟然能酣然入睡，方才的气浪与他来说许是一阵热风，多了额头上几滴汗珠罢了。 还是第二阵擂了鼓，方才把他从睡梦中叫醒，也不问方才结果谁胜谁输，单是望向着楚其琼身边的一个黑衣女子出神。 他认了出来，是皇兄先前介绍过的义女周若心。 可她脸上始终蒙着面纱，看不清样貌，单露出一双迷人的双眸。楚乘龙好不焦急，恨不得立马过去摘了它，好一睹芳容。 恍神间，那女子凤眼含霜，狠狠瞪了他一眼，再次消失无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