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武侠小说 - 干将莫邪之十二奇女入长安在线阅读 - 第七章 倒大江湖 也避风波

第七章 倒大江湖 也避风波

    那女子看刘病已倒下,以为自己手重了。看他又是卧在地上不住地颤抖,说道:“你又要装死是不是?这次我不会再信你了。”转身便走。她上马奔出了一里多,回头看时,刘病已还在原地。她大感不妙,又驱马回来。

    刘病已伏在地上,牙关咬得格格作响。那女子翻身下马,轻踢了他几脚道:“喂!你别跟我玩啦!”刘病已忽地蜷缩成团,不住地呻吟。那女子看时,只见刘病已的鬓角眉梢居然挂着冰霜,嘴唇干裂渗出血来!那女子吓得往后一跳,颤声道:“这是什么?”

    刘病已断断续续道:“我,我好冷!”那女子看着漫天阴翳,将有大雨。但此时虽是九月秋时,也未到寒风凛冽、霜雪纷飘的时候,好端端怎么会冷?她转身摆摆手道:“我知道刚才手重了些。不过我不是有意的。谁叫你……”她回头偷偷瞄了一眼,刘病已已经昏迷过去了。

    她虽然性格刚烈,但毕竟生于官家名门,打小便是娇生惯养,哪里遇见过这等事情?她见刘病已十分痛苦,认为是自己那一掌所致,口中不住喃喃地道:“你这小yin贼真是又呆又蠢!我打你,你怎么也不躲?”自言自语了几句,又过来探他鼻息,把把脉。这一探不要紧,谁知刘病已全身冰冷,好若冰封!

    那女子骇道:“这般冷!可他还有脉搏,只是微弱。这绝不是我害的!”想到这里,她心稍宽。此时黑云翻墨,自西北方席卷而来,看起来将有滂沱雨势。她将刘病已放到马上,忽然从刘病已身上掉落了一个物品。那女子伸手去捡,原来是从吕范那儿拿到的解药。那女子打来瓶盖,凑鼻闻了闻,一股异香扑鼻。她寻思道:“这是毒还是药?听哥哥说,越是好看的花越会伤人,越是笑脸相迎的人越是恶毒。这越香的药或许就越毒。”又想:“这小yin贼虽然下流,但是心肠不坏。总不会带着毒药在身上吧?对了,这该是什么江湖人经常带的什么‘续命丸’、‘还魂药’,说不定就是他在那个狗官家里偷的。不然他到那里做什么?”她纵马驰行,回路已不能走,便顺着前路上了一座陡峭的山峰。那山人唤嵯峨山,异常险峻,势如刀劈斧砍。

    此时雷鸣电闪,大雨如料而至。山路渐渐湿滑,白马再也前进不得。那女子将它拴于大树之下,背起刘病已上山。幸她轻功绝佳,倒走得不甚艰难。走不多时,前面赫然出现一个山洞,洞口形如虎口,奇谲神秘,煞是好看。那女子进了洞里,只见里面石凳石桌石床一应俱全,还有铫子陶杯,像是有人居住。两人皆是浑身湿透。那女子怨道:“不是为你,我早回到家中。”说完又觉自己无理,刘病已还在呻吟不止,她便自觉无趣,将刘病已放在一处石床上,生起一堆火来烘烤。刘病已意识渐渐模糊,双眼迷离。那女子见他状态越发不对,便是面前火气逼人,他仍然全身冰冷,急道:“小贼你不会要死了吧?死便死,不能死在这里。”忽然感觉话说得太冷,又柔声问道:“这瓶子里到底是不是什么神药?能救你吗?”刘病已呼吸急促,但是已昏迷不醒了。

    那女子看了看瓷瓶,说道:“这无论是不是解药,只能硬着头皮一试。否则他便要死了。”她打开瓷瓶,从里面到处两颗红丸来,喂刘病已服下,刘病已吞下之后突然醒转,抓住了她的手道:“不可,不可以。”那女子吓了一跳,看他似乎脸色好转,说道:“吓死我了。你没事了吗?”刘病已闷声不吭,她又问道:“你会死么?”刘病已看她手上的药瓶,说道:“这,药,不能……”含含糊糊说了几句,那女子听不明白,又问了几遍。刘病已心想:“这女子好生啰嗦!”他此时全身麻痛难忍,尤其是丹田处传来阵阵剧痛,使他内劲完全冰封在其中,无法运力抵御,干脆不再理她。那女子道:“这药是毒药吗?”刘病已摇摇头。

    那女子又道:“我哥哥说过,要死的人,会有一段时刻非常清醒,跟正常人一般。”刘病已心内好笑,强忍疼痛道:“你会点xue么?”那女子道:“不会。你问这个干甚么?哦,你想要我帮你治病吗?你教我罢!”刘病已道:“你先点我天枢气海,再自我丹田按压而下,反复三刻!”那女子道:“如此你便不会死了吗?”刘病已苦笑道:“我不知道。未知生,焉知死?”那女子大概不曾面对过生死之事,听到他这般沮丧,毕竟他救过自己两次,不免有些莫名伤感。刘病已见她双眸如水,盈盈如画,想到自己或会死在这无名山洞之中,但又好在身边有个美人为伴,心头不觉悲喜交加。

    不知是他心中宽慰,还是那丹药莫名缓解了身上的寒毒,刘病已体内渐渐回元,只是双眼沉重,难道真如她所说的一般是回光返照吗?刘病已道:“你便跟我讲话吧!”那女子道:“好。你叫什么名字?”刘病已道:“刘病已。你呢?”

    那女子道:“冯欣迪。”刘病已道:“你哥哥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到任府里去?”冯欣迪挑眉道:“我哥哥乃是武安长冯奉世,因被jian人任胜所害,被罢官在家。我哥哥最爱的马儿也被他夺去,以致终日在家郁郁不乐。”刘病已道:“所以你便孤身一人前往任府偷马?”冯欣迪摇了摇头道:“不。我还有个师父。和我一起去的。只是我被围堵的时候他便不见踪影了。”

    刘病已想起昨夜看到的鬼魅身影,说不定她的师傅便是那个身影,心中忽地对这人好奇起来,问道:“你师父是什么人?”冯欣迪道:“是个古怪的老头。”刘病已“哦”了一声,说道:“怎生古怪?”冯欣迪道:“他是我爹自好友司马迁府中结识的一个游侠,名唤肃江。听说那时他身受重伤,我爹最爱结交江湖中人,故托请名医为他治伤。后来他感激我爹爹,便在我家中教我们兄妹学习武艺,听哥哥说他到我家中已逾十五年了。只不过他少言严厉,我爹爹死后更是不再说话。平时也只在府中睡觉。很少见人。”刘病已寻思江湖上隐退之人并无一个叫肃江的人物,该是个二三流的人物,不过他的轻功奇绝,可是未曾听他阿母讲过武林中有这等角色。冯欣迪又道:“自从爹爹死后,师父的性格变得更加古怪。终日只待在寝室之中,平时只吩咐将饭菜放在房门外,不见任何人。哥哥失官之后,偶然一次见他半夜自外归来。我便留意起来。有次当面撞见他,我问他‘师父去了哪里?’他只说出恭去了。后来我半夜常常跟踪他,只见他越山跨崖,穿风过林,走的路每日都不同。师父轻功奇高,每次我都跟丢了。”

    刘病已道:“或许他早已发现了你。”冯欣迪道:“是。此后我每天便跟多了一段路程。忽有一天,走至一处山崖时他便俶然消失。我正纳罕间,他竟在我身后唤我,跟我说:‘小姐,你近来内功进步很大,我打算收你做我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我这才知他之前并无尽心教我们兄妹,只是感我爹爹的救命之恩,教了我们一些皮毛。”刘病已道:“你便怎么说?”冯欣迪道:“我自然高兴啊。师父又对我说:‘此事万万不可讲与你兄长。’我便不解。师父说:‘你兄长是大将之才,不涉江湖之事为好,二者他资质不如你,我此生无儿无女,只盼你能承传我的轻功,不致失传。’我便问他:‘师父这几日都到哪里去?’他便说是去了长安。我问他去长安干什么?”刘病已道:“他必是到了任府去了。”

    冯欣迪笑道:“是。想不到你这小yin贼……”顿了一顿,转而说道:“师父他对我讲,哥哥便是被任胜所陷害才被罢官。还夺了白马。我便要去任府中抢它回来。师父说:‘此事不可鲁莽。尤其不能对你兄长提及,你兄长秉性刚直,必不肯让我们前去。你若答应我,我才放心将我毕生所学传授与你。’我也觉有理,便爽快答应师父。师父每日三更时分,便会在这山上教我轻功。这个洞是我们师徒休憩之所。”刘病已寻思道:“这个肃江轻功听起来确实高深。不过行事怪异,心思难测,在冯家十多年也无人知他底细。”笑道:“我还奇怪这里是什么仙人洞府呢。”又道:“你师父只教你轻功吗?”

    冯欣迪摇了摇头道:“师父偶也教我一些拳脚功夫。不过大半时间还是教我轻功。师父说,精通轻功,江湖中已有许多人拿你不得。学太多武功,便会招致祸难。即便是你不与他们结怨,他们也会寻你麻烦。”刘病已笑道:“你师父说得也对。”冯欣迪道:“我倒不如此想。你若武功卓绝,还怕别人寻你麻烦么?”刘病已道:“这个难说。武功再高强,若是犯触他人,亦会有人眈眈仇视。”冯欣迪嘟囔道:“难道你天下第一,也有人敢与你结仇么?”刘病已道:“当年天玄门掌门陆不凡可谓天下第一,因弟子郭求孤看守干将莫邪懈怠而致莫邪丢失。陆门主在群雄面前丢了脸面,将郭求孤逐出师门,最后还不是他暗算杀了。”冯欣迪正欲答话时,远处忽传来人声。只听一人呼喊:“师师哥,前面有个山洞可以避雨。”又一人说道:“好。便去那里。”

    冯欣迪笑道:“今天这山洞倒是热闹。”刘病已却身躯一震,说道:“我们,我们赶紧去洞里。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冯欣迪不解,刘病已却是强支弱体,站了起来,把那火堆打灭,盖上石土,喝道:“快点!”冯欣迪见他神情极为严肃,便搀扶着他走进深洞内。那洞到得里面又有个狭窄的洞口,过了之后洞口是个极小的洞室,且异常生了些许杂草,两人贴身躲在里面。刘病已身体孱弱,此时更是压迫得呼吸更加急促。

    过不多时,洞外走来两个人。一个身高八尺,剑眉星目,留着淡淡襞须,腰配长剑,举止间潇洒俨然,神情里不怒自威。另一个则是满脸刀疤的虬髯大汉。冯欣迪见了,轻声笑道:“这两人相反也太大了。”刘病已忙示意她住嘴。原来那个虬髯汉子竟然是前夜与许平君相斗的刘温,不想在这里遇见。刘病已正是听出了他的声音,故而与冯欣迪躲进深处。不过另一个倒不是徐飞,但比徐飞多了一分威严。

    刘温进了洞里,便哈哈大笑道:“大大师兄,这里真是上天赐给我们的宝洞。”刘病已寻思道:“刘温唤他做大师兄,莫非他是楚墨四杰中为首的张兼?”只见那个“大师兄”在洞里看了一圈,说道:“这里器具齐全,显是有人居住在这里。那里还有一堆炭灰,看来方才有人在这洞里。”刘病已吃了一惊,想不到此人如此小心谨慎,自己已和楚墨派结怨,若是被他们发现,岂非死路一条?

    刘温说道:“有有人怎地?师哥你身为咱咱楚墨派的大弟子,江湖上谁谁不敬你三分?说不定那人看看见师哥,十分害怕便逃了。”那么此人必是张兼无疑了。张兼喝道:“好个刘温,如今越发放肆!跟了徐飞这些年,武艺不见精进,倒是学了些奉承本事。”刘温惶恐道:“师师兄见谅,咱说的都是实话。”张兼冷哼一声,说道:“徐飞违逆师命,叫他去行侠,他反作践到官府里做侠士,将来回到师门,自有惩处。你跟随他日久,未能劝阻,亦难逃罪。”刘温低头道:“是是是。”张兼背过身看向洞外,又冷冷地道:“你我皆出同门,我若将你们这两年里干的好事全告与师父,你们便有大罪可受。只是旁人会说我太过绝情,而我的本意也不想你们吃罚。”刘温更是不敢言语,只一味低头不语。

    刘病已心道:“这个张兼言语之间极为压慑,看来在楚墨派中甚有威严。只是看样子楚墨派并非如江湖所传那般和睦。”只听张兼又说道:“不过,我楚墨派出外行侠的弟子,按照师命,须得做三件好事。你们若是能以此为功,倒也能赎补其罪。”刘温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张兼看他说话吞吞吐吐,冷笑道:“难道,你们连这种区区小事,都干不了了?”刘温忙道:“不不是。只是有人插手,坏事儿。”张兼笑道:“哦?这是坏事?还是好事?”刘温“啊”了一声,说道:“自然是好事。”张兼道:“若是好事,还能有人插手?莫非他是什么邪人?”刘温道:“大师兄有有所不知。您猜我们要做什么?”张兼微转过头,喝道:“有话快说!”刘温道:“是是。那日师兄跟咱咱说:‘赏剑会已不过数日。你我行侠之期已到。不日将回去复命,可你我却未做一件好事’。”张兼道:“看来徐飞心里倒未忘了。”刘温道:“是。徐师兄说他从不敢忘师父教诲。”张兼道:“后来呢?”刘温道:“咱便问师兄不如杀几个歹官jian商?徐师兄说:‘这个未免过于随意。说与师父听,他老人家说不定以为你我是懒惰成性,不尊师命。咱们干好事,不如干大好事,一件抵他三件。”张兼“哼”了一声,说道:“世上哪有许多好事做?师父立这个规矩,不过是叫你们莫要失了本心,时时行侠扶正,为民请命。”刘病已低声道:“这个张兼倒颇有大侠之风。不愧为楚墨派的大弟子。与徐飞相差大远。”冯欣迪微微一笑道:“我看不然。此人身态倨傲,斜目视人,嘴上说的正义之言,心里城府可深呐!虽然什么徐飞徐跑的我没见过,不过听他们讲也不是什么好人。”刘病已听她这般说,细看时果然见张兼不曾正眼看刘温一次,心里亦是半信半疑。

    只听张兼说道:“徐飞要和你干什么大好事?”刘温道:“师兄对我说:‘你还记得昨夜与我们一起饮酒的那人吗?’我说‘记得’。师兄说,那人是邪派中人,长恶不悛,咱们把他擒了送给师父,师师父他老人家必然十分高兴。”张兼皱眉道:“邪派中人?叫什么名字?”刘温道:“听师师兄说那人叫袁善。”张兼道:“袁善是什么人?”刘温道:“就是袁炀。自己改名叫袁善。”张兼忽地转过身来说道:“可是袁不恃之子?”刘温道:“正是。”张兼道:“他怎么会与你们一起喝酒?”

    刘温道:“那日徐师兄与我从都尉那里出来,到一家酒舍里喝酒。袁善在那里与酒保争执。师兄上前询问,方知袁善喝酒过甚,把酒舍里的人都吓走了。酒保要他赔钱。”张兼喝道:“可是胡说了。喝酒过甚还能吓走人?”刘温搔了搔头道:“不是乱说。那酒保就是对我们这般讲。徐师兄看他英姿豪爽,便邀他一同饮酒。”张兼冷笑一声。刘温道:“师师兄莫怪。那时徐师兄并不知道他是邪派的人。”张兼道:“知道了。你便说下去罢!”

    刘温续道:“我是个粗鄙之人。只顾着吃着酒食,也不知徐师兄和他讲了什么。后来他们忽然吵闹起来,徐师兄与他动起手来。袁善虽然是邪派中人,功夫倒也可以,竟和师兄打了个不分上下。我上前相助,袁善才落了下风。他见敌我们不过,便卖个破绽,飞出窗外去了,临走时,嘴上还说:‘徐兄之见未免浅薄。明日我们还在这里喝酒。今日在下有事,先行告退。’其实他是打不过咱,师兄你说是不是?”张兼脸色一沉,皱眉道:“你往下说。不要多嘴。”

    刘温道:“那晚师兄便跟我说:‘白天与咱饮酒的那人乃是黑龙帮袁不恃的儿子,咱们把他捉了献给师父,便是干了件大好事。’我问师兄怎么拿他?师兄说:‘他约好明天到那酒舍一同饮酒。到时咱给他下点麻药,不怕擒他不住。”张兼冷笑道:“徐飞本事挺大啊!”刘温不知道他的意思,说道:“徐师兄确实高明。第二天那个恶人果然赴约。他为人倒也爽快,竟对咱们没有防备,喝了我们下药的酒。”

    张兼道:“他中了迷药,难道没有被你们擒获?”刘温道:“师兄待他饮下麻药后,便道:‘袁善,你黑龙帮罪恶深重,为祸武林,今日我便为民除害。’袁善道:‘我早已与袁不恃割裂,不再是黑龙帮的人。我袁善从无做什么祸害别人的事,徐兄为何执意冤枉我?’师兄道:‘你邪派皆是妖邪恶毒之人,不知多少壮士好汉被尔等诓骗陷害,我徐某岂能信你?’袁善道:‘既然徐兄不信我,那么就此别过。’师兄道:‘你怕是心虚!’师兄说完,便挥鞭打去,我见状亦提胆袭他。那恶人将桌子掀起,跳了开去。我们将那桌子打碎,可是酒食也打在我们身上。娘娘老子的。”张兼道:“不要啰嗦。跟着怎样?”刘温道:“说来奇怪,那恶人吃了麻药,竟然不倒。我和师兄联手也拿不下他。后来他终于敌不过我们,便边打边退。我们一路追他到了一处客栈,不想这小子居然有个帮手,将他救了。不过他全身是伤,吃了我们很多招,想是难逃一死。”

    张兼道:“他若逃了,便是死了也要找到尸首,不然你们怎么交代?”刘温道:“是!大师兄果然聪明。徐师兄也是这般说。于是我们沿着他们的逃跑的踪迹追赶。不想他的帮手竟敢回来偷‘天香续命丹’。”张兼道:“这‘天香续命丹’是你们临走之时师父送予你们的。怎么他能知道?”刘温歪了歪头道:“这个我也不知。不过他蒙面来偷药时便被师兄发觉。我们将他追到了一处深林之中。此人武艺极低,被我三两招打败了。徐师兄揭开他的面罩,才知她原来是个婆娘。”刘病已听到这里,笑道:“这个刘温骗人的本事不小。”冯欣迪道:“你怎么知道他在骗人?”刘病已道:“他说的那个婆,那个女子便是我的jiejie。那晚我便在当场,他被我许jiejie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听张兼说道:“她本事低还能救走袁善么?刘温你嘴上功夫长进不少啊!”刘温脸色一红,低头说道:“师师弟不敢欺骗您。”张兼道:“继续说!”刘温道:“本来我们打算逼问她袁善的下落。可是这时又冒出一个家伙,身怀邪功,且jian诈狡猾,他耍诈打败了师兄,救走了那个女子。”张兼道:“徐飞虽然心不端正,但是一手铜鞭从无对手。况且为人机敏,怎么有人轻易能胜他?难道对手是什么高人?他使的什么功夫?”刘温便把刘病已的招式说了,不过不免添油加醋,说他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身怀邪功。

    冯欣迪听了,问道:“你方才说你在场,那么这个老人你也见了。”刘病已道:“嗯,这个老头武艺高强,不过倒不是刘温所说的那般阴险。只是他不肯透露姓名,我猜他是个世外高人。”冯欣迪瞪着刘病已道:“若是能得此高人指点,以后再也没有人欺侮我们兄妹了!”刘病已暗暗好笑。

    张兼听了刘温所述,沉吟半晌,说道:“世上精通指法功夫的,唯有九易一派。当年更是与天玄门分庭抗礼。后来九易派的掌门孟方的夫人死于疫病,孟方便不久消失于江湖,九易派亦因此分崩离析。后来出了个朱安世,说他是孟方亲传弟子,虽然此人性格暴虐,但他的确会使‘千叶慈悲手’,师父一辈说他是‘指点天下,但无慈悲’。不过此人在十几年前便死在狱中。他的弟子名唤江当,却早在二十余年便不见其踪。”刘温道:“那便奇了。”张兼道:“以后遇到此人,不可与他动手。”刘温道:“是是。”张兼道:“徐飞现在何处?”刘温道:“徐师兄寻袁善去了。袁善身受重伤,他们不能带他走太远。”张兼“嗯”了一声,说道:“雨已停了。带我去见徐飞!”刘温道:“是。”两人施展轻身之功,扬长而去。

    刘病已见两人离开,长松了一口气。冯欣迪道:“咱便出去罢!”

    两人出了洞室,只见一处石壁上刻着“暂避大雨,多有打搅”八个字。显然是张兼用剑雕刻上去的。刘病已骇道:“方才我们在里面时,并没看见他在这里刻字。也没听见什么声音。看来此人内功高深得很。”冯欣迪道:“他在显弄武力。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我们躲在里面。”刘病已皱眉道:“此话怎讲?”冯欣迪道:“你看这里石杯摆放,两个在前,其余在后。显然是暗示他已知道了。不过到底几个人他也不清楚。而且他走时,拍了两掌。”刘病已道:“这是什么意思?”冯欣迪道:“这是江湖暗号。意为‘告辞’。”刘病已半信半疑道:“你又怎么知道这些?”冯欣迪道:“这些都是我师父讲与我听的。小时候我常缠着他讲这些江湖之事。”刘病已点了点头,说道:“你倒看得仔细。不过,为何他要放过我们?”冯欣迪道:“我也不知道。不过,你结上这种仇人,可是惹上大祸!”刘病已笑道:“方才我便对你讲,江湖中,并非你不触犯别人便能无事。”冯欣迪道:“你说那个高人,到底怎生模样?人家救你,你却连他姓名都不知道?”刘病已笑了笑,并不答话。

    冯欣迪又道:“你jiejie为何要救那个袁善?听他们讲,这个袁善是邪派的人。我师父常常跟我讲,邪派的人都是恶极之辈,万万不可沾染他们。”刘病已忽地拍掌道:“遭了!jiejie他们有危险。”他提脚正欲催劲走时,身上痛痒又是阵阵袭来,倒在地上。冯欣迪道:“你如今都自身难保,还惦记你jiejie么?不如我带你回我家去,让我哥哥请大夫救你。”刘病已道:“不……不行,jiejie她们等着我去救命。”他当然还惦记着阿乔,只是冯欣迪不知。冯欣迪道:“我便带你去寻你jiejie。”刘病已呆呆地看着她。冯欣迪喝道:“你别想太多。你救了我几次,我不想欠什么人情,而且只是送你一程罢了。反正我还要找我师父。”刘病已笑道:“好!我刘病已不喜欢求人。这次我也求你一次。你带我去寻我jiejie,咱们便两清了,之后或再无交集。”冯欣迪忽地眼眶一红道:“看来你并不把我当朋友。”刘病已感觉莫名其妙,说道:“我自然把你当朋友。他日若再相见,我自待你做好朋友。只不过……”冯欣迪道:“只不过什么?”刘病已道:“没什么。咱们这便走罢!”

    刘病已不曾骑过马,冯欣迪只好与他共骑一骑。刘病已抓住马尾,抬足踏蹬,不想那马一跃而起,把他颠了下来。冯欣迪喝道:“小白马不可无礼。”将刘病已扶起,笑道:“你怎么连骑马都不会。”左脚入蹬,右脚蹬地,轻轻跃起,双手扯住缰绳,与他做了示范。刘病已学得甚快,一跃而上坐在其后,笑道:“你当真是错投了女胎。”冯欣迪道:“女子未必输给你们男人!”喝声“驾”,挥手拍那马的后腿,那马如脱兔离笼鸟,放足奔去。刘病已还未做好准备,差点又被颠下去,急忙抱住了冯欣迪。冯欣迪骂道:“你这yin贼!快放手!”但刘病已早已吓得失措,哪里肯放?冯欣迪收紧缰绳,刹住了马,看见刘病已狼狈模样,不禁笑道:“你怎地这般怯弱?之前欺侮我的那股劲呢?”刘病已也笑道:“不过跟你顽罢了。何必放在心上?”冯欣迪呸了一声,说道:“你便是以小人之心度,女侠之腹。”刘病已道:“女侠行好,不要再作弄我了。”冯欣迪道:“谁作弄你了?”

    刘病已凭着记忆寻到了那祭庙时,却见那破庙坍塌倒落,许平君她们也不见踪迹。刘病已吃了一惊,道:“许jiejie他们不会被压在这下面吧?”冯欣迪道:“这庙看来已有年头,说不定是大雨压塌的。你许jiejie又不是死人,难道不知道跑么?”刘病已瞪了她一眼,冯欣迪吐了吐舌头道:“我一向心直口快,你别放在心上。”

    便在此时,他们借着风听到了兵戈相交之声。刘病已道:“走!咱们去瞧瞧。”两人循声而去,走了约摸二里路,来到一处黄土高地,往下望去,只见黄沙平原之上,五人分成两队缠斗在一起,其中一队人乃是袁善与徐飞,徐飞手执铜鞭,荡击之间呼呼生风,袁善却是赤手空拳。另外三人,有一伙是一男一女,年纪看上去只有十四五年纪,各持一柄单刀;与他们对敌的是一个高瘦汉子,手中银剑挥划犹如银虹。

    刘病已道:“为何只见袁善一人?我许jiejie不知在何处?”冯欣迪道:“哪个是袁善?”刘病已指了指那个赤手空拳的男子。冯欣迪道:“他的面色好像不大好。”刘病已道:“他之前受了很重的伤,全赖‘天香续命丹’拣回一条命。此刻身体其实还未复原。只怕他不是徐飞对手。”冯欣迪笑道:“我看不然。那个徐飞好像并不在上风。”

    刘病已看去,果然如冯欣迪所言,徐飞势沉力稳,一砸一落虽颇有气势,但是招数缓慢,而袁善掌掌迅捷,纷杂乱目,攻受兼备。徐飞竟一时拿他不下。再看另外一边,那对男女配合得天衣无缝,滴水不漏,两柄刀如双燕翩舞,互相补足,刀法颇为默契。只不过他们明显内力不足,许多次能关键取胜的地方都被对方一一化解。那高瘦汉子凝神聚气,屏息挥剑,身旁剑花闪闪,比之他们更多了一分从容不迫。只见他剑势如虹,进退有度,以一敌二也尚有余地。

    冯欣迪道:“这个人的剑法当真不差。简直如飞花一般。”刘病已看了一会儿,笑道:“那是楚墨派最有名的‘寻梅三问剑’,堪比天下第一的剑术了。”冯欣迪“哦”了一声,说道:“那么这个人跟徐飞是一路了。”刘病已道:“大概是。而且看上去此人年纪比徐飞稍大,‘楚墨四杰’中剑法闻名的,乃是张兼和杜爱。方才我们都见过张兼,这个人该是杜爱无疑了。”冯欣迪道:“想不到你对江湖之事如此清楚。”刘病已道:“略有耳闻罢了。”冯欣迪道:“以后我要多跟你请教了。”刘病已道:“但有知,无不言。”

    此时只听场上一声娇喝:“师兄小心!”两人看去,杜爱引剑削那少年的手腕,那名少女身形一变,夺位格开。不料杜爱此招乃是虚招,只见他待那少女抢招靠近,左掌快如闪电,自背后拍出。那少女来不及闪躲,只拿刀挡在身前。只听“碰”一声响,杜爱左掌拍在刀身上,劲力直穿而过。那少女登时飞出去。那少年怒道:“你敢对我师妹无礼!”挥刀左劈右砍,全仗勇力。杜爱轻足一点,自那少年头上掠过。少年回身横扫,杜爱伏身疾刺,那少年方寸已乱,失之呆滞,小腿被杜爱刺中,连退三步,腿上吃痛,坐倒在地。

    杜爱把剑一横,架在他的脖子上。那少年提刀斫去,被杜爱飞起一脚,踢飞了去。少年骂道:“jian贼恶贼狗贼!”杜爱冷笑道:“你都要死了还要逞能?要我帮你闭嘴吗?”少年充耳不闻,尽倾污秽之词。杜爱眼神一凛,杀心已起,寒芒乍起便要划那少年的脖颈。忽地背后陡起寒风,他低身躲过,原来那少年辱骂不断,乃是为了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