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闸门2
韩乔这样的男孩子，很难让人不喜欢他。特立独行的江柔也不例外，少女情怀让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 她在面对韩乔时，是会收住自己的刻薄的。有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只是，当她察觉到别的女生羡慕亦或嫉妒的眼神时，她就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每次体育课时，当韩乔故意呼啸着从她身边跑过，一双如星星般闪亮的眼睛看向她时，她都会感受到一股旺盛的生命力，瞬时包裹住了自己。一如几年前那个女孩儿给过自己的活力一样，让她沉醉其中。 她不断地需要外来的生命力给自己一些支撑，让她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是被看见的。似乎这般，她才能在这个怪诞的世界继续喘息。 “嘿，想什么呢？”一只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眼前出现韩乔阳光的笑脸，“放学去看有没有新出的明星海报吧。” 韩乔只听歌不追星，专辑也从不在学校门口的小音像店买，因为他不买盗版的卡带和光盘。他听的磁带都是周末去省会买回来的。 可是江柔喜欢逛，尤其喜欢收集各种明星小卡片、海报什么的，两个人逛完之后，会一起推着单车回家。 对江柔来说，那是一段很惬意的时光，能让她暂时忘却一些事情，一些不好的感受，和窒息的感觉。 直到有一天，来收作业的人，没再习惯地翻开随欣的作业本指着某道题问她思路。 随欣忍不住抬头看了看收完作业就转身离开的同学，又往韩乔的座位上注视了一会儿。 韩乔两天没有来学校了，听说是病了。 又过了一个周末，随欣四天没有见到韩乔。就在周一的早上，大家都在早自习背书时，教室门突然被推开，很少迟到的韩乔背着书包弓着背走了进来。 随欣的视线从他进门一直跟随到他坐进座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好像哪里和以前不一样了，具体是哪儿随欣一时也说不清。 她蹙着眉头愣了一会儿，随即晃了晃脑袋，拿起碳素笔低头把刚刚背完的历史题划掉。 与此同时，教室里另一个女孩儿也是从韩乔出现在门口就盯着他看，往常类似的场景，他都会有意无意地看向自己。可是今天，他的视线丝毫没有在自己身上，甚至是自己所在的方向停留。 江柔直勾勾地盯着韩乔看了一会儿，直到早自习的下课铃响起，他也没有看过来。 江柔不解地收回目光，轻甩了下头发坐正，正犹豫着是不是要走过去问问他的病好了吗，可骄傲的她最终没有动，只是脖子梗在那里坐的更直了。 余光看到韩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江柔心想着他会不会和往常一样，下了课过来找她闲聊两句。 可是韩乔既没有走过去找江柔，也没有到随欣那里收作业，只是和旁边的同学打了个招呼，让他帮忙收齐作业，一闪身又出了教室。 第一节课铃声最后一声响完，他才走了进来，仍然是目不斜视地走回了座位。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几天，随欣倒还好，甚至还松了口气，不用再被其他女生侧目，只是担心高阳阳会重新找自己的麻烦，于是那几天她进出都很小心，尽量不落单。 江柔却坐不住了，自从初一开始，韩乔开始对她有好感之后，她就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冷落。终于她纠结之后放下面子，语文课下课后主动走到韩乔面前，轻轻地坐在了他的前排。 当韩乔看到面前的江柔时，竟下意识地腾地一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弄得江柔特别尴尬。 她忍着难堪和不解没有发作，一脸受伤地抬起头盯着韩乔。 韩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举动的冒犯，环顾了一下四周硬着头皮坐了下来，只是表情更加复杂了。不用看他也知道，此刻的江柔现在脸色有多难看。 江柔强装镇定地继续看他，也不说话，韩乔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直跳，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她和韩乔视线相交的一刹那，她拼命睁大眼睛，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她想看明白，他怎么了？病还没好吗？发生了什么事…… 可当她看到韩乔的眼神流露出来的闪躲、纠结、不忍，甚至是一丝像是厌恶的东西时，她内心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自己的身体中一点一点的抽离。 她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闭上眼睛，强撑着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去的，但她清楚背后那一道视线一直跟随着自己，快要把她的后背灼烧出一个血洞来。 茶馆服务员进来续水，随欣的眼睛重新有了聚焦，她应声看看服务员，又抬头看了看斜对面的路万财。 只见路万财正手肘支案扶着额头，安静地注视着她，见她望向自己，冲她温和一笑，轻声说：“来，喝口茶，要不要休息一下？”说着把随欣面前凉透了的茶水倒掉，换上一杯热的。 随欣没说话点点头，拿起手边的杯子浅润了一下嘴唇。 那个时候路万财还不是随欣的同桌，所以有些事情他不是很清楚。 “后来班里就有人传，是你抢了江柔喜欢的韩乔，然后她就联合高阳阳对你展开了报复。而且这一报复就长达两年的时间，直到初中毕业？”路万财尾声挑高，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随后看向随欣，“可这不合常理啊。” 随欣停顿了一下，扬起眉毛回应他：“怎么说？” 路万财展开紧皱的眉头，轻笑着说：“你怎么可能喜欢韩乔，又怎么会把他抢过来？这种戏码不适合你。” 随欣也笑着舒了口气，调侃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韩乔，毕竟他那个时候那么帅。” 路万财夸张地看着她高声道：“帅？你们管那叫帅？真是没品透了。”他忽的正色，笃定地说，“江柔会喜欢韩乔，倒是正常，毕竟她看男人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稍微有个人对她好，她就能贴过去。” “可你不一样随欣，你从不会那么轻易地接受别人的好，不是吗？”路万财接着说道。 随欣看他盯着自己等待回答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是呀，她从来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好，那是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