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铸剑师陶海
夏花如潮醉轻风,人强马壮步从容,穆龙压阵,一队人马,神轻气爽,夜伴明月,昼随艳阳,一晃十数天,离边境越来越近,亚麻布上的路线标识,算下来,也就三两日行程,此行的关键,近在眼前。 话说北方统一后,国力强盛,已觊觎南朝已久,备战伐陈,如火如荼,明里屯兵强军,暗里蛊惑攻心,手段之多,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尤其边境交界,纷乱四起,从未消停,或北兵过界sao扰,焚屋毁田,或派人游说许愿,以利诱导,总之,危险与机遇并存,若能躲过游骑兵,顺利接近关卡,以叛投之名,则过境无忧。 又一个清风明月之夜,穆龙静坐树冠深处,下方不远处,便是席地休息的人群,除安排护卫轮值,穆龙便会藏入附近大树顶端,方园数百米,尽收眼底,任何一处异动,皆掌控于感知范围中,穆龙此时慢慢理清思绪,决定赌一把,生平第一次,将前路交给命运。 一阵哄笑,从人群传来,穆龙抛开心事,悄然下树,默默融入人堆,近身方知,友善的笑声,又是木匠憨子逗出的,憨子姓鲁名秋,有一手木工绝活,据说还是一代宗师鲁班,第十九代传人,虽然岁数不大,人又胖胖憨憨的,却能一门心事,钻研琢磨手艺,穆龙一见此人,就心道:“捡到宝了”。 众人围着鲁秋,纷纷起哄,憨子涨红脸,胖手藏在身后,紧握不松,表情决然,手中之物,决不示人,穆龙现身,众人安静下来,憨子也放松身体,不再紧张,穆龙靠近,轻拍憨子肩头,伸手至憨子眼前,也只有在穆龙面前,憨子鲁秋才唯命是从,扭捏一会儿,将一物放置穆龙大掌中。 “公……公子,多有得罪……” “……这……这小木人是我啊……,嗯,甚好,如此形像,不愧鲁氏传人,可谓巧夺天工……鲁秋,……真牛……” “真……真牛是啥意思……” “……就是……非常厉害……” “牛呀牛……牛呀牛,憨子叔叔是头牛……” “闭嘴……小兔崽子……没大没小……看老娘不打烂你屁股……” “…………” “给他们也瞧瞧?” “行……行吧,反正都拿出来,莫要笑话才好……” “……天啊,这么小巧……真像……” “嗯……,厉害……瞧这眼神……” “鲁秋,还以为你看中哪家小姐姑娘呢,躲躲藏藏的……就没相中一个?” “回公子话,没……没那功夫……有许多活要做呢……” “这可不行,此等手艺,没小憨子传下去,岂不可惜……” “这……公子谬赞了,雕虫小技耳,岂敢辱没祖师爷名讳……” “非也……,切莫妄自菲薄,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呢,这样吧,我也帮你一把,自今日起,你给每人都雕出一个小木人,日后可派上用场,如何……” “是,公子,鲁秋多谢公子教诲……” “也不是你一人忙活,余下人等,可辅助于你,嗯……就从女眷开始吧……” “是……” 鲁秋与其余木匠,齐声应答。 说说笑笑,队伍又行进二日,已入交州郡内,为保险起见,穆龙撒出银钱,给大伙置办行头,复显大户奢华之风,又摆露钱财美酒,作出举家搬迁,入境定居之意,即便所遇游骑兵,喜物贪婪,也好舍财免灾,两世为人的穆龙想着: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取了银钱,又带上几坛美酒,穆龙欲亲赴山里,拜访这位传奇人物,铸剑大师陶博,以示诚意,却被司徒骏夫妇拦下,眼下刀兵之事,极为敏感,陌生之人冒然闯入,恐事与愿为,穆龙闻之顿悟,断了见识高人的想法,由司徒骏夫妇带着麦穗前去,大师并非爱财之人,却一向贪杯,一家三口,只带了美酒香茶,与穆龙商量好碰头地点,便一头钻入山里。
这一去过了大半日,穆龙见天色渐暗,不免有些懊恼,悔不多派人手,虽说司徒骏身手了得,也怕独木难支,正准备拔刀上马,硬闯大山,忽闻马蹄声传来,熟悉的马蹄碎步,车轮吱呀声,穆龙心安大喜,司徒一家,平安返回。 鸟倦归巢,叶落归根,暮年陶博,归隐深山多年,一代铸剑大师,不闻世事,不染硝烟,此番故人相见,得知司徒老将军悲壮而去,悲痛莫名,洒下尘缘浊泪,更是心灰意冷,加之年事已高,行动不便,也再难出山。 也是穆龙命好,幸有麦穗同去,甚是乖巧伶俐,跑前跑后,又是美酒,又是香茶,好一番热情熨贴,陶大师只见过幼年司徒嫣,并不识麦穗真实身份,倒也倍感宽慰,酒酣耳热之际,便派了高徒陶海出山,也算没有白跑一趟。 此刻,陶海一行三人,正站在穆龙面前,陶海年约三十,深得陶博真传,业已出师,在当地颇有名气,身旁一红脸壮妇,乃陶海发妻蒋红英,另有一瘦小男子,二十左右岁数,则是陶海的徒弟,名唤陶三。 该着穆龙与这姓陶的有缘,夫妇二人,相守多年未得子女,来去也无牵挂,更因不孕不育,处境尴尬,早有远离是非的想法,如此一来,陶氏夫妇一行三人,各各皆铸剑锻刀之能手,欣然前来,穆龙也算得偿所愿了。 两厢见面寒暄,寥寥几句,竟带出一个好消息,原来,因着陶博大师名望,北边早有拉拢之意,曾派数波说客,循循善诱,劝其出山,效力北方,皆被大师婉拒,腿脚不便确属实情,往来之人,也无可奈何,倒是两边官兵首领,混得熟络,此番若有陶氏一族,出面同行,便再无险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