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龙舌飞剑

    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不假，穆龙一路银钱开道，撒酒如雨，豪迈大气，即便司徒豪门世家，也不禁暗自啧舌，一众男男女女，高低贵贱，无不钦佩有加，那双深邃野性的眸子里，变换莫测的色彩，令众人心生敬畏，纵然穆龙年轻，才跨出少年，皆心悦诚服，为马首是瞻。

    有陶海出面，又有足够多的美酒银钱，自然顺风顺水，畅通无阻，不知不觉，行程已过大半，近一个月的同舟共济，一队众人，更加熟络亲近，仿佛真就同出一族，憨子鲁秋，一路刀不离手，越雕越活，越刻越像，又有一众木匠师傅辅助，取材的取材，下料的下料，几乎一日可完成二人成形，身边时常莺莺燕燕，叽叽喳喳，但这憨子，只要一刀在手，大有四大皆空的劲头，没少被穆龙教育，但鲁秋总是兴高采烈告知，又有进步，又有创新，穆龙也只能哭笑不得。

    一日傍晚，众人晚膳后小聚，轻言细语，花香陶醉，陶三酒量稍浅，酒后微醺，人飘言狂，众人暗自称奇，朴实的陶海，贤惠的蒋红英，竟有如此猴精的徒弟，这陶三，人前拿出师傅铸的宝剑，明里擦拭，暗里炫耀，一副天下独大的口气。

    穆龙也不出声，静悄悄来至陶三身侧，“唰”一声轻响，便把腰剑递到陶三眼前，剑身“嗡嗡”颤着寒意，晃得陶三呆若木鸡。

    穆龙淡淡道：“可识得此剑？”，陶三一阵抓耳挠腮，脸涨得更红，支吾半天，无言以答，情急之下，竟出手欲接，好看个仔细，忽然背后传来陶海怒斥：“住手……还不退下，井底之蛙，焉敢卖弄，这也是你能碰的？……”，陶三忙缩回手，回道“是……是，徒儿知错了”，惊出一声冷汗，酒醒了大半，退到一旁，陶海急走上前，歉意道：“徒儿无知，冒犯公子，还望恕罪”，穆龙轻笑道：“无妨，冒犯不怕，但要有真本事”，此时陶三，已是满面羞愧。

    穆龙不恼，也未收剑，仍心平气和道：“看来，陶大师识得此剑了……”，陶海忙摆手道：“不敢不敢，陶某不能确定，待陶某再看仔细些……”，说完，便掌灯过来，挑亮烛火，仔细观摩，只片刻功夫，就见陶海浑身一震，忙唤来妻子，拉过徒弟，三人并排，面朝软剑，恭敬行礼，众人顿时一阵沉默，穆龙曾有听闻，如铸件锻刀行当，大师巨匠，皆有特立独行之举，今日亲眼所见，略有震撼。

    陶海三人礼毕，不等穆龙出声，陶海已激动连连：

    “是了是了……千真万确，就是这把剑……”

    “哦？陶大师可否指点一二？……”

    “此剑已消失多年，公子幸得此剑，定是有缘之人，陶某今日得见，更是三生有幸，就给公子说道说道……”

    “嗯，穆某便洗耳恭听……”

    “此剑源自大师欧冶子所铸鱼肠剑，当年穿三层狻猊铠甲折断，却杀势不减，终插入王僚心脏，后为一僧人所得，见其杀气太重，宁折不弯，便置木鱼底，敲打百年，僧人圆寂前，托付此剑与一位匠人，将此剑与木鱼一起回炉再造，嘱其一定要百次回炉，千次锤炼，终得此剑。”

    “哦……原来出自一把断剑……来……大师先喝口茶……”

    “……多谢公子…………匠人姓于，得此剑后，家道兴盛，娶妻生子，所生长子起名于悦，于家世代传承此剑，此剑也护佑了于家代代兴旺，再未断过，初时无鞘，于家掷重金，打造成如今模样，这颗红宝石，便是产自西域，价值不菲”。

    “嗯，当真是一件宝物……”

    “唉……，凡事皆逃不过物及必反，盛及必衰，于家历经几代努力，创出独特剑法，形成剑谱，随剑传承，曾独霸江湖，一时无俩……”

    “有何独特之处？……”

    “此剑法以柔克刚，刁钻狠辣，虽经千锤百炼，少了一招毙命的杀气，但招招伤人，出手见血，令人防不胜防”。

    “若有铠甲护体呢……最坚固的那种……”

    “没用的，无坚不催……，迄今为止，尚无一物，可阻其锐，曾有传世名剑，与之对抗，此剑自能避其锋芒，绕剑杀敌……”

    “倒真是出鞘必见血，此乃巅峰时期？又是如何衰败的？……”

    “非也……公子莫急，听我细细道明……”

    “大师再喝口茶，穆某不急……”

    “余家传承至最后一代，掌门于化龙，是位武学天才，内功修炼大成，独创内劲驱剑，将剑法提升更高境界，并重写剑谱，巅峰时期，剑随气走，人剑合一，如同飞剑，名曰———龙舌飞剑……”

    “嗯，……这剑名不错，还真有龙舌的味道……”

    “额……公子这味道一词好生奇怪……”

    “呵呵……没事，大师接着说，是否因为树大招风……”

    “嗯，有江湖之争的残酷，于家内斗也是其一，于化龙早年得势，傲气过盛，杀气过重，人人惧之，里外难容，最后几大仇家联手，趁于家内乱，牵制于化龙，灭了于家，于化龙重伤远遁，不知所踪……”

    “终是为了一剑一谱，这世道……真正杀人的不是剑，是人心……”

    “公子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