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愚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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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迷茫的。”金宏一边思索一边回忆道,“六哥你还记不记得,在惠阳港的神彩隆?” “神彩隆?”茅安皱眉道。 “就是惠阳港,港区不远处的那个拍卖行——神彩隆。”金宏继续说道,“我记得那时候拍卖一副字帖,是前朝大家李碧义的《快雨时晴帖》。我家里老人很喜欢李碧义的字,于是我便决定把这副字帖给拍下来。那时,我记得有一个一直和我一起竞价的人,拍卖官叫他‘唐公子’。” “就这样?”茅安问道。 “本来我拍下字帖也就走了。但我也十分喜欢书画,拿到字帖以后,第一时间我便观赏起来。一看之下,我发现这幅字的‘意象’似乎有点问题。”金宏道。 “何为‘意象’?”茅安问道。 “‘意’就是作者想要在书法中表达的意蕴和情调。真正大家的书法应该是活的,是被作者赋予了灵魂的。有特点,有个性,有气势。让人过目不忘。‘象’即字的形象。它应该是有规矩有框架的。每一个字,都有那位大家特有的写法,包括执笔、运笔、点画、结构、布局。”金宏道。 “简而言之,‘象’是皮囊,‘意’才是书法的本质。李碧义的真迹,我从小看到大。观赏那幅《快雨时晴帖》的时候,虽然其运笔、点画、结构都看不出问题,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其实就是‘意’不一样。然后,我又仔细查看了题跋。发现那幅《快雨时晴帖》题跋上的时间竟然和我家里所藏的另一幅李碧义的真迹时间相同。”金宏道。 “两幅真迹,时间相同?这明显不符合常理。”茅安道。 “六哥说得没错。结合之前的感觉,我觉得这是一幅赝品。于是,我乘着拍卖会众人还未散去,当场提出了质疑。”金宏道。 “那天恰好,白鹭书院山长孔宏浚在惠阳港。于是神彩隆就把他请到了现场,经孔山长鉴定,那幅《快雨时晴帖》的纸质年份不到两百年,所以断定那幅字帖为赝品。”金宏道。 “难道那个唐公子是这神彩隆的幕后老板?所以一开始和你抬价。被你揭穿字帖是赝品以后,又深恨于你?”茅安猜测道。 “据我所知,这神彩隆的根脚在京师,背景深得很,一般没什么假货。所以幕后老板应该不会是一个小小的县尉之子。”金宏道,“这才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我拿了赝品,替他规避了损失,他本应感谢我才对,有什么理由恨我害我呢?” “确实奇怪……”茅安用手搓了搓下巴,思索道,“小宏你再回忆回忆。凭你的直觉,那个唐公子多次举牌,他对于这《快雨时晴帖》是假意抬价,还是志在必得?” “嗯……我想想……”金宏思索了一会儿道,“像是志在必得的样子。” “志在必得?为了假货?假货揭穿,心生恨意?……”一幕幕的景象在茅安头脑中排列组合。 “难道是为了洗-钱?”茅安忽然灵光一闪道。 “洗-钱?钱为什么要洗?钱怎么洗?”金宏奇道,“洗-钱和拍卖又有什么关系?” “嗯……这个洗-钱,不是真的清洗,而是……让钱的来源变得干净。”茅安解释道。 “请六哥为我解惑。”金宏道。 茅安略一思忖道: “我打个比方:一个孩子意外得了一百个大钱,他想自己留下花。但花钱就肯定会被父母发现,发现了以后会被要求上交。那孩子会怎么办呢?” “于是那孩子找到了路边卖糖人的老爷爷,说给他三十个大钱,留七十个大钱,让卖糖人的老爷爷送他回家。并告诉他父母,说那孩子帮他卖了一天的糖人,这七十个大钱是卖糖人的奖励。” “白赚三十个大钱,卖糖人的老爷爷当场就答应了。然后小孩父母看到了他‘辛苦赚的’七十个大钱,就象征性的收了二十个大钱,留给孩子了五十个大钱,让他自己花了。” “最后,这孩子虽然赔了五十个大钱,但是却拥有了光明正大花,剩下的五十个大钱的权力。这就是把五十个大钱,给‘洗干净了’。”
“如果把父母变成大魏朝廷,卖糖人的老爷爷变成神彩隆,那个小孩变成唐大公子或者他背后的人……”金宏自己理解道。 “没错,那捡钱就可以变成贪污或者不当得利,那给卖糖人的老爷爷的三十大钱就变成了神彩隆的好处费,被父母的二十个大钱就变成各种活动中上缴给大魏朝廷的税金。这整件事就是‘洗-钱’。”茅安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金宏忽然站起身来,“原来钱这一路上,还有这么多门道。多亏了今天被六哥你点播,不然我连被害死,也想不通人家害我的原因。” “这群朝廷败类,天下蠹虫。不思保国安民,在这些路子上却总能有‘奇思妙想’。”金宏感慨道。 “这钱就像水,没有它,万物就得不到滋润。各行各业都要给他们留出合理的利润空间,人们才能各安其分,朝廷才能正常运作。钱既然是水,就不会有什么道德观,自然是哪里低往哪里去。”茅安道。 “所以说,这些看上去见不得光的产业,他们的存在,自然是有其合理性的。如要减少或者杜绝,还是要在人身上下功夫。治国,关键还是要治吏啊。”茅安拍了拍金宏道。 “我舅舅曾说过,‘吏者,纲之始也。故圣人治吏,而不治民。’六哥你说的和舅舅不谋而合,改日,我一定要引荐你们认识,他定会对你引为知己的。”金宏道。 “六哥大才,屈身于江湖一隅,真是太委屈这一身本事了。庙堂之上,才是六哥你大展雄才的地方。”金宏道。 “哈哈哈……俗话说‘圣人之道阴,愚人之道阳。’圣人讲的是,谋略在胸,而外在不显。我这些浅短还大肆宣扬的言论,愚人之道罢了。在朝中的衮衮诸公眼中,这些不过是不公开的规则而已。”茅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