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是位美人啊

    那是一个黑色衣服、黑色长发、黑色眼眸的姑娘。

    虽然这么描述会带来一种她很黑的印象，但事实上她有着一身莲藕一样白嫩的肌肤。

    桌子是国正的方，脸是鹅蛋的圆，她就那么静静地倚在木桌子边上，两只纤手交叉，支着精致的下巴。她也没有看手机，亦不去店门口的铁架上取一份报纸或者杂志，只是眼睛一眨一眨的，长长的睫毛好像在挑动着什么。

    她在等什么呢？

    因为她的糯米饭还在做。

    真是位美人啊。

    “43号桌，你的豆浆、糯米饭、油条，是吧？”

    “对的，对的。”

    香喷喷的早餐被装在粗陋的盘子里端了上来，端菜的大妈还是大妈，只不过黄糙的脸上好像又多了几道皱纹，身前的红色围裙多了好些油渍，还黑了几块。上大学的几年基本就没来过了，平时在学校，假期被迫宅家，今天好容易逮着欲望，出来吃顿想了又忘、忘了又想的糯米饭。

    早上7点钟，是人们正要陆陆续续去上班的点，早餐店里的甜豆浆味儿、香菇rou末味儿、油味儿逐渐混杂浓厚了起来。

    今良把手上的报纸合拢，简单折两下就放在了一边，来得稍早就能享受到一人一小方桌的余裕，美哉。在大家把所有空桌子都坐上人之前，是不会有人来拼桌的。

    “你是不是假正经？”

    “？”

    透明的小电风扇飘在壁挂电风扇的边上，大电风扇摆头，小电风扇也摆头。

    今良不知道这电风扇怎么脑筋一转说出这话的。

    “你明明平时都不看报纸，一直在玩手机。”

    “呃呃。”今良不知道怎么回答。这家店的老板一直是个老派，餐盘耐久到了也不知道换，宁可拿洗洁精硬洗老半天；店门口依旧放着十年前的老铁架栏，上面放着老的、新的杂志，和一天不断的报纸。

    今良进来了不自觉地，就像好多年前一样，顺手从门口抽一份报纸，不过以前都只能拿到好几天前的、排列在后面甚至第二、第三排的，今天却能拿到排在最前面的一份。

    “我感觉我已经饱了。”电风扇“嗡嗡响”地摇头。

    “呃。”今良伸手扯了扯壁挂电风扇垂下来的拉绳，把电风扇的头定住，然后小电风扇也跟着定住了。

    “秀色可餐。”

    “……”今良不确定他是不是为了说这个成语而前置一段感受的。

    不过这么说来这几天他确实没见过电风扇吃什么东西，呃，虽然这很合理，但又不是那么合理。因为电风扇它也不充电。想到这，今良放下勺子，抬起头端详起这个轻飘飘的透明之物。过了一会，他把抖了抖还剩半口的糯米饭：“你要吃吗？”

    “我吃nm。”

    “呃呃，注意树脂。”今良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店里现在热腾腾的，包点也开始蒸了。白汽不断往上冒，但是老店的排风管道不是很好，四片叶子两片铜锈的排风扇并没有在好好工作，于是水蒸气在花白的天花板上团聚，似云似雾。应该坐在门边通风一点的地方。

    “你也没接口呀，连根插头都没露出来。”

    “啥？”电风扇低下头看着今良，显然它刚刚走神了。

    “你的能量来源到底是什么？”

    “我不到啊。”感觉这句话这几天听了几百次了。

    “这你也能不知道？”今良张大了嘴，作惊奇状。

    “灵魂不吃东西不合理吗？”电风扇反问道。

    “呃……但能量守恒……？”

    “灵魂在物理体系中吗？”

    “呃，暂时不在。”

    “那就别按你习惯的来。”电风扇老气横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