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无奈的老钱
临近日落时分，聂晴雪终于醒来，看着仍旧在认真驱赶着马车的穆红笙有些扭捏的说道： “你……都知道了？” 穆红笙的目光在聂晴雪说完的时候就已经转向了对方。 “嗯，我都知道了，你可以选择封我的口，价钱嘛……” “你不是都说了不打我的主意了么？那些钱是我用来赎身的，单凭一柄‘银玥枪还远远不够呢。“ 聂晴雪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穆红笙都有些沉默了。 大家族里就是这样，丫鬟想要自由只能是赎身。按照最开始卖入家族时算起，百倍偿还才能换取自由之身。像家族核心人员的侍奉丫鬟，那更是价格翻倍，所以下人们想要从家族脱身那更是难如登天。 不过既然已经有了地位，俸禄自然也不会少，待遇一般也很好，所以像眼前这样的情况并不多见。只是别人怎么做那都是别人的故事，未经他人苦，还是少说为妙。 良久的沉默后，穆红笙掏出了怀里的桃核，一脸不舍的把玩着。 “当年我家道中落，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了，唯一剩下的也只有这枚父亲时常把玩的桃核。我穆家如日中天之时，那可是声明响彻一方的。如今……罢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人还是活在眼下来得自在。” 说完，穆红笙不由分说的将手中的桃核塞入了聂晴雪的怀中，然后转过头靠着门框假寐起来。 “你……你这是……” “你快收好吧，这东西值不少钱，应该够赎你了。趁我还没反悔，赶快回车厢里去。” 听闻此话，聂晴雪笑得更加灿烂了。她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穆红笙的真情实意，对于穆红笙的慷慨更是心怀感激。要知道，就在前不久，才刚有一个人因为这枚桃核而死。 “谢谢，你真是一个好人。” 说完，聂晴雪重新钻回车厢内。还未等她坐下，就听马车外传来懊恼的声音。 “赔了，赔大发了。” 聂晴雪此时别提多开心了，有些故事就是属于两个人的，一个听，一个说，然后故事交杂在一起，各自为了自己心中的结果沉入其中。 明月当空，此时马车已经赶到了红丝谷前，再前行数里就是真正的红丝谷了。不过红丝谷内的情况远比外界所能看到的要更加凶险，所以穆红笙也只能将马车停在谷外，等待着那个说书人口中的时间到来。 聂晴雪此时缓缓的走出马车，身上背着的是自己的行囊以及那柄银玥枪。看着一旁倚靠在车门上睡觉的穆红笙，手掌轻柔的摸了摸对方那血液结痂后重新变成雪白的发丝。 下一秒，聂晴雪的笑容忽然如同鲜花一般绽放，在狐疑的看了一眼穆红笙后便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说道： “我们还会再见的。” 至此，与穆红笙同行的最后一人，在夜晚红丝谷前的岔路上，与穆红笙做出了最后的告别。 …… 老钱回到小镇时已经是第四天的清晨了。若不是他半路上遇到了一个返程的熟人，恐怕也很难这么快赶回小镇之上。 小镇的原名叫还阳镇，可这名一听就让那些外来人有一种想要离开的冲动。于是渐渐的小镇的名字便成为了所有人不愿提起的过去，‘小’镇也成了所有居住在这里的人，对于自己所在地方的一种共识。 小镇虽小，可相应的条条框框一点也不少。毕竟官府对于其所在管辖区域还是要付出一定责任的，要不然哪来的税收养闲人。不过如今的世道虽然太平，只是这生死之事哪是世道能决定的。官府不愿意见到人口的损失，那是对于官府微薄税收的直接伤害。上头也不会任由一个城镇出现过多的伤亡，那是对于法度的严重挑衅。所以便有了明确的规定，那就是每个官府管辖之内不能出现比例之外的人口损失，否则衙役之上全员降级。 当初银城的灭门惨案可是让银城官府头痛了好一阵，一个案件损失的人口直接抹去了银城一年的批额。要是再加上之前的零散案件，银城官府从上到下都得扒层皮。不过也不是完全没有变通之法，只要能够将死亡与失踪的关系对调，将一切能够证明死亡的证据架空，将人口的减少变为可能减少，那就还有转还的余地。但这样并不意味着官府可以完全从此事中脱身，一旦上头查下来或者是事情败露，那损失的人口就要按照双倍计算。 银城也是用得这个办法才勉强保住了大小官员的帽子，勉强继续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可若再有新的人口损失亦或是积压案件的事情败露，那所有人银城官员还是要褪层皮的。于是银城开出了高价悬赏捉拿贼人姜武，只要主犯归罪，那就可以连罪减轻，银城官府也就能从十七人的损失降到九人，这可就大大缓解了银城官府的压力。 同样，小镇的人口本来就不多，再加上有的地方官府还会调走部分名额去保全自己，所以小镇的死亡名额就要更加凄惨。好在马车上属于小镇在册人员的也只有老钱和穆红笙，眼下老钱是活着的，穆红笙还是生死未卜的状态。这就难坏了小镇的那些官员。本就是没什么油水的活，被分到的死亡名额还少得可怜。一个穆红笙倒不算什么，可还没到年底，谁知道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老钱第一时间就被叫去小镇上两院大的官府问话，官府也大致上将穆红笙定在了人口损失那一栏，至于什么时候定案那就要另行通知了。接下来就是官府的正常cao作了，首先是软禁老钱，避免其到处宣扬此事。其次就是层层审批，到底如何界定是人口损失还是失踪。而按照先例来说，老钱等到年底定案可就是最少三个月的光景了。 用不上老钱了，官府也没地方安置他，兜兜转转老钱又被搁置在了快马驿站的后院。只是这一次老钱就不能离开驿站了，除非定案或者翻案，否则老钱的自由只能按照时间来推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