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穆红笙的人情
方文举可是飞雪城有名的大人物，号称十辩九理的苦秀才。此人战斗力平平，但却最爱讲理，甚至无理也能讲出理来。 “呸，和命相比，理这玩意能值几个钱。” 武家的人在路过方文举的尸体时，重重的吐了一口唾沫。之前在摊位分配上，方文举就靠着讲理没少吞并武家的摊位，这也是武家蛮子的由来。如今大仇得报，虽不是自己出手，但武家人仍是感觉无比的畅快。 方文举的死就好像一个讯号，那些之前没有离开海棠阁的人顿时如同渔网中的鲤鱼疯狂的向外奔走着。海棠阁的门口顿时从平静变成了人满为患，紧跟着所有人一窝蜂的四散离去，只剩下方文举的尸体凄冷的躺倒在街面之上。 “你……好像对于我的到来并不奇怪。” 红海棠抱着双臂坐在穆红笙的对面，平静的目光之下满是冰冷的杀意。 “你来给我送药有什么好奇怪的。” 穆红笙始终盘坐在软塌之上，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过。 “聂孤城可没给你付那三千两。” 红海棠的笑容冰冷至极，就好像飞雪中的红梅，娇媚却又拒人千里之外。 “那又如何？” “如何？三千两，天心阁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然后呢？” “还有然后么？以你现在的处境，公然对抗天心阁应该是很麻烦才对吧。” “不是还有你么？” 锐利的目光如寒芒划过白昼，穆红笙与红海棠四目相对，周围的一切定格在了穆红笙睁眼的一刹那。 “又明悟了三分，是该恭喜你呢，还是应该出手杀了你呢？” “地狱道想和七鬼决裂了？” 穆红笙的反问让红海棠的神情一滞，连带着话题也重新回到了正轨上。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就凭你还不想让天心阁站在我的对立面，就凭你的身上还带着换骨草。” 穆红笙神色坚定的看着红海棠，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样。 “我的确带着换骨草，但我凭什么要把它给你？你的了换骨草，我损失了三千两，这买卖怎么算都是我吃亏呀。” “银钱对你我来说不过是身外之物，有些东西可比银钱更为有用，比如说……人情。” “人情？那玩意不值钱。” “我穆红笙的一个人情，还是挺值钱的。” “一个人情？这是怎么算的？给你换骨草是一个人情，以我的身份给你换骨草那就是另一个人情了。” “可以，你想怎样？” “简单，你不许和地狱道对立。” “你这算是……防患于未然么？” “只不过是避免错误的发生罢了。泥半仙的卦很准，而他给地狱道的那句批语让我很是不安。所以我要你不准和地狱道对立，哪怕是拥有了换心丹以后，为此……我还可以做出更多的让步。” “若真有那一天，我会认真考虑的，而在那一天到来之前，我绝对不会站在地狱道的对立面。”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算了，靠人不如靠自己。” “第二个呢，不和地狱道对立也只能算是一个。” “第二个，那就是你不要再招惹聂晴雪。” “如果我说办不到呢？” “那你就不要辜负了晴雪。” “你什么时候还会关心人了？” “你可以通过人间而修出人性，我也会被这俗世渲染，多些人情啊。” “人情可以，但为什么是她？” “我是看着晴雪长大的，也是晴雪让我有了些人情味。轮回这件事情真的很特别，有些人不论如何轮回，那个性都很难被磨灭。聂晴雪就是如此，所以我不希望她再受伤。” “嗯……我答应你。” “哪一部分？” “都有。” “和你做交易，真亏。” 红海棠无奈的拿出装着换骨草的檀木盒子，看着穆红笙那淡然的神情忽然有些不好的感觉。 也就在盒子距离穆红参不过一掌距离时，红海棠竟然直接把盒子抽了回去。 “你是不是一开始就算好了我会帮你买换骨草？” 那恶狠狠的表情让穆红笙有些哭笑不得，他没想到竟然会在此时见到对方如此人性化的一面。 “这个不用算，结果肯定会是这样？” “那你还把价叫得那么高？” “要是叫得低了，万一聂孤城掏钱了怎么办？” “不可能，他巴不得你被天心阁追着打。” “是么？那万一我能交得起这笔钱呢。” “得了吧，就你……你把晴雪的那份也算进去了？” “她那冰雪聪明的性子，肯定在你这里为我留了后路。” “一千两，足够买十根换骨草了。谁也没想到你能把价抬的那么狠，差点连我也凑不齐这三千两。小丫头为此还找人来求我帮忙来着，结果直接被聂孤城拦了回去。” “那我可要好好跟他解释解释了，换骨草是我用自己的人情买来的，可别让晴雪对你感恩戴德的才好。” “你……算你狠。可晴雪这一千两是实实在在的，这份情你又要怎么还？” “所以呀，有些东西，我还不了。” 红海棠错愕的看着穆红笙，此时她才终于认可楚狂徒的选择。 “给你，和你们七鬼沾边的就没有好事。” 这一次盒子是直接砸向穆红笙的，却见穆红笙顺手一抄，直接将盒子塞入了怀中。 “谢啦，欠你的两个人情我会认真思考的，而这一切的确是因为你的缘故。唉，人情真是个麻烦的东西。不过也正因如此，神性才会多了三分的柔和。再见了，希望下次见面，你会比现在更像人。” 空荡荡的走廊中回响着穆红笙离去的脚步声，而红海棠的脑海里只有对方离去前说过的那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