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火海激战（上）
自己要死了吗？萨迦迷迷糊糊地想，刚才他完全是下意识地扑倒了夏儿。然后发生了什么自己也不知道。 “萨迦。” 在一片金黄色的草原上，老师正在呼唤他。萨迦急急忙忙跑过去，可他跑得很慢，因为现在的他还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小了，萨迦想。 鲁加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眼神清澈如水，同时里面却饱含着悲伤。 “小萨迦，你愿意成为一个勇士吗？” “恩！”年幼的萨迦重重地点了点头“我将来也要和你一样！成为守护大家的勇士！” “很好”鲁加诺蹲下身来，他郑重地看着萨迦“可我不算是个勇士，勇士不应该让身边的人因他而死。勇士会保护女人和孩子。勇士从来不说放弃。你能做到吗？” “能！”小萨迦高举着小手，老师的教诲深深刻在他幼小的心中。 下一秒，萨迦站在一片墓地之中，天空阴沉，下着雨。雨滴打在萨迦身上，可他毫无感觉。他看见老师就站在他左边。鲁加诺的表情凝重，他穿着一身染了血的战袍，似乎比现在更苍老了。 “老师，这是在哪？”萨迦问。 但兽人仿佛听不见他的话，而是兀自唱起了一首死亡的哀歌： 多年以前我们出生 不久之后我们逝去 倘若祖先有知 勇士的鲜血有人继承 必会为此感到自豪 …… “我死了吗？”萨迦又问。 老兽人回过头，用一种异于常态的空灵声音说道：“萨迦，你怕死吗？” “不！我不怕！”萨迦坚定地说“老师您说过，死亡不过是另一种状态。我只是担心自己的死毫无价值。我怕我不能算是一个勇士，我不知道我有没有保护好夏儿，我不知道北部冰原的任务还能不能完成，我不知道米洛卡会不会埋怨我没能信守承诺。我有太多的不知道，难道这就是……遗憾？” 没等萨迦得到回答，突然天空开始塌陷，地面剧烈地晃动，裂开一道道缝隙，墓地、树木、山坡、河流，所有的一切都开始坠落，整个世界支离破碎。 “不！”萨迦大喊，他抓住一块岩石，而老兽人则任由身体堕入深渊。 “去吧萨迦，迎接自己的命运。”鲁加诺留给他这句话后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萨迦拼命向上爬，不过这是徒劳的，他所抓住的岩石也开始下坠。 在一片虚无中，萨迦感觉周围安静极了，他闭上眼睛，感受自己像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下降。 但和想象中的不同，迎接他的不是永久的安宁，而是一声低沉沙哑的咆哮。 “哈！！！兄弟！你忘了呼唤我的名字吗！” 萨迦一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站在火焰位面，巨大的火焰之王洛肯怒视着自己。 “告诉我！萨迦！告诉我你的愤怒。” “我……我！我还不想死！这不是我的终点！”萨迦大喊，还有那么多遗憾，不能就这样算了。“逃避不是勇士的行为，我永远不会放弃！” “霍哈哈哈哈！就是这愤怒！就是这力量！我将借这股力量突破所有的束缚，凡人的世界！我来了！切翰达萨洛呀！迎接火焰的愤怒吧！”巨大的火焰之王大笑着，他的身体忽然增大了数倍之多！整个火焰位面都为之颤抖。 “是坏水手的旗舰，幽灵号！”一个海盗爬到桅杆的瞭望台上“他们在调转船身！” 刚刚的爆裂弹是由幽灵号船首的主炮发射的，现在幽灵号调转船身当然不是为了逃跑，而是让两侧众多的排炮瞄准了紫蝴蝶。 “妈的，这些杂种！左舷九十度，满帆！”唐不顾受伤的右臂，站起身后立刻扑向了罗盘。他一边猛转着罗盘，一边大吼着发号施令。现在跟幽灵号正面交锋只有死路一条，必须依靠紫蝴蝶的速度优势，迅速脱离幽灵号的射程。 “啊！妈呀真疼！”精灵恰尔德叫喊一声，一个海盗正在给他包扎伤口，用的方式简单粗暴，倒酒精，缠绷带。“可他们为什么要攻击我们，轻点！” “他们想吞掉老疯狼带的钱！还想趁这个机会打掉紫蝴蝶号！坏水手的人早就看我们不爽了！这些狗杂碎！”唐的音量比平时提高了好几倍，此刻的他也不如平日里那样冷静了，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幽灵号要追上来了，我们的船速不够！”桅杆上的侦查员喊道。 “他们为了针对我们肯定轻装上阵！我们的船太重了！快把没用的东西都扔了！炮弹和大炮也不要！”唐一声令下，海盗们开始把能抓到的一切全都扔进海里，成箱的炮弹坠入海中激起巨大的浪花。 “你疯了！唐！”恰尔德作为炮手第一个提出异议“没了大炮我们怎么反击！” “你才疯了！好好数数幽灵号有多少大炮吧精灵！几乎有我们的六倍多！齐射一轮我们就只剩下木板了！他们就是想和我们硬碰！只要把我们击沉在公海，没人知道是谁干的！告诉我，难道你想死得不明不白吗！” 扔下重物后的紫蝴蝶速度不断加快，两排黑帆在风力下如同张开的弓一样饱满，蔚蓝的海水被船身划破，激起无数的浪花冲上甲板。眼看和幽灵号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 “幽灵号停下了！他们放弃了！”桅杆上的海盗喊道。 “呼。”唐趴在罗盘上，松了一口气，他的手臂还在流血，甚至右边的衬衫也被染红了，现在终于可以包扎一下了。 “我们再往前一段，然后绕路佛佳迪，那时他们就知道刚才的举动有多愚蠢。”唐恶狠狠地说道。 “我的天啊！前面那团雾是怎么回事！” 在紫蝴蝶号前行的方向上，一团黄色的浓雾凭空出现。它足有二十米高，静悄悄地浮在水面上，似乎在等待紫蝴蝶自投罗网。 “咯啦啦啦”随着一阵金属摩擦的响动！幽灵号的船身渐渐从迷雾中显露出来，还有它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正高昂着头，瞄准了眼前的小蝴蝶。 “真见鬼！”唐一只手用力的转动着罗盘“右满舷！都给我抓紧了！顺便谁能给我解释下发生了什么！” 话音未落，震天动地的炮声接连响起，黑压压的炮弹群落了下来。大多砸在了紫蝴蝶号的旁边，激起一簇簇浪花直冲天空，甚至连成了一排，宛如皇宫中的盛大的喷泉。凭着唐快速的反应，紫蝴蝶逃过一劫。不过还是有三发炮弹击中了船身，其中一发由于角度太偏而被弹开了，另外两发精准的穿透了左侧的船舱，引起船身剧烈地晃动。 紫蝴蝶的甲板上乱作一团，毒藤海盗们无法理解眼前超自然的存在，不少人举枪对着幽灵号胡乱射击，还有的挥舞着刀剑大喊大叫。 “别慌！都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红胡子老杰克吼道“他们肯定用了传送魔法，没什么好怕的，这么大型的巫术需要很久才能释放一次。” “杰克！现在风向对我们不利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唐小心地捕捉着风向地变化，抓紧每个能让船速加快的机会，可仍旧改变不了逆风的事实。 “没有，不过我知道或许有个人能扭转战局！”老杰克一扭身跑向了船舱。 “不行！杰克！让他知道自己的学生因我们而死吗？他会先把我们都杀了的！快来人拦着他！该死的！”唐意识到杰克提到的是谁，可等他说完话，矮人早就没了踪影。 红胡子矮人杰克冲向了蝴蝶号底部的牢房。海盗在打劫商船时遵守一条准则——不杀没武器的人。这些人会作为战利品被关押在海盗船的牢房中。当然牢房只是给那些平民或者没地位的船员准备的，靠岸后他们之中大部分会被海盗拉到黑市上作为奴隶拍卖。而对于有身份的贵族富商，在海盗船上不仅可以住相对舒适的单人船舱，而且只要交上一定量的赎金，海盗随时会释放他们。不管在哪个世界，金钱永远是最有效的交流手段。 现在紫蝴蝶号的牢房中只关押着一个人，萨迦的老师——疯狼鲁加诺。 矮人跑到牢房门口，发现老兽人已经站在铁栅栏后面，似乎等待他多时了。 “老疯狼，我这就放你出来。”矮人掏出一串钥匙，一边开锁一边说道。“我们这回遇到大麻烦了。” “听得出来。”鲁加诺配合地转过身，矮人连忙把捆在他身上的绳子解掉。“一艘战舰刚刚向你们开炮了。你们的船一直在加速，大炮被你们扔下海了？” “没错，天啊，你猜的太准了。坏水手海盗的船在袭击我们。国王在上！那些大炮很贵但是还没有我们的命值钱。真不敢相信，你是怎么知道的。” “带我上去，老杰克，你来找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帮忙吗？”鲁加诺抓起地上的法杖，活动了下手脚，绳子把他的肩膀绑麻了。 “等等，老疯狼，我还有件事跟你说。”老矮人低下了头，声音充满了悲痛“萨迦为了保护夏儿死了，他为夏儿挡下了一枚爆裂弹，这是我见过最勇敢的行为。” 萨迦！听见自己学生的名字的一刹，鲁加诺几乎想要召唤元素摧毁这艘船！可是……鲁加诺微微闭上眼睛，他感觉萨迦分明还在甲板上，那股他再熟悉不过的力量并没有消散，反而正变得更强大。 冷静，老兽人告诉自己，他深呼吸了两下才说道：“红胡子！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是亲眼看见萨迦倒下的吗！” “是……我看见了他背上的伤口。我……我很抱歉，但是无能为力。”老矮人觉得鲁加诺或许太激动而变得不理智了，他不会认为被爆裂弹击中还能活吧。 “老疯狼，你要是想报复，就冲我来吧，求你别动夏儿，你也不想萨迦的努力白费吧。”矮人早就有了觉悟，准备用自己来为萨迦偿命。 “哼”老兽人冷笑一声“如果萨迦真死了，那么要了你们所有人的命都不够。不过嘛……那小子的命可不是一般的大。你还是快带我去甲板吧，或许已经有人在等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