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康都的分裂
魔法纪元四百五十八年，康都帝国的新君，佩隆-樊伦丁（魔法纪元0435~0466）登上了君位，老皇帝帕托斯本来留下来一个看上去还算不过的局面，如果佩隆一世能守住这个局，康都帝国必将会是个长寿的国家，不过很可惜，他和他父皇犯了过多的错误，以至于帝国在短时间内就分崩离析。 首先最要命的一点：传位不正。佩隆是老皇帝第三个儿子。按照之前几代康都宝座传承的传统，大位应该由长子继承、或贤子继承。（尼奥虽不是长子，但在伊夫的三个儿子中最为贤能；帕托斯则是名正言顺的长子） 而佩隆既非长子，又非贤能，为什么老皇帝指定这么个接班人？因为之前的两个儿子都是和亡妻所生，而佩隆是老皇帝和新妻的唯一子嗣，自打出生起就宠爱无限。晚年的老皇帝在政治上出现了很多昏聩的决策，选择佩隆作为接班人是昏招中的昏招。遭到原妻所生的其他儿子们的记恨，康都长老会发现这之中有小动作可以做，便开始蠢蠢欲动，暗地里反对新皇帝、支持老皇帝的其他儿子们。 但如果佩隆一世有能耐压得住局面，撑住帝国的场子，那么长老会那帮人就算起劲搞破坏也只是瞎折腾。但佩隆过于年轻稚嫩，他并没有那样的能力和魄力。 然后比较要命的是外部不稳。中土诸国对外来侵略十分不满，北方欺负中土诸国，那就跟北方顶；康都也来欺负中土，那就跟康都顶！ 康都在中土只有六十万派遣军，需要分别部署到近二十个国家中去，一个国家也才分到三、四万兵马，这些中土小国虽然比不上康都，一下拿不出十万、数十万的军队，但几万军人肯定能养得起的。你也几万兵，我也几万兵，凭什么我要怕你，让你骑在我头上做我宗主？ 于是不断有中土国家爆发对康都的反抗，康都军面对中土诸国此起彼伏的叛乱，四处救火但应接不暇。 佩隆一世鉴于局面，于是鲁莽地决定再继续推高军费、增加兵备，要派遣更多的武装力量北上去往中土，维持其父的胜利果实。以康都国力，支持一百万常备军可能不会导致严重的财政负担，但继续推高军费扩军，这将会导致国内生产缺乏劳力、国税减少、财政窘迫、被迫加税、国家经济雪上加霜、民众生计不保、叛乱四起、国家崩溃等一系列连锁的严重问题。 但相对于可能产生的后果，佩隆一世更在意如何维持现有的帝国。至于军费高昂导致财政不足，没有关系，先扑灭中土的抵抗之火，然后委派军费给中土诸国，以战养战，减轻康都本土的负担。 这些小国既然向康都称臣，就要乖乖给康都交保护费。要不然我百万大军开过去，不要点什么，岂不是凭空在为这些小国服务？ 想法很“不错”，但这一招反而惹来中土诸国更加猛烈的抵抗。中土诸国甚至到了出重金雇佣北方侵略军与赖着不走的康都人作战的“无耻”地步。 中央大陆国家们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破罐子破摔：给北方佬钱财，让北方佬去跟南方佬打仗去。这些财富是被康都人拿走、还是被北蛮拿走，最后都是被夺走。与其这样，不如用来让你们这群无耻的强盗互咬、两边都放点血。 但北方军并非善类，康都人也不是君子，两军混战在中央大陆，最受苦的依旧还是中央大陆的百姓。肖恩已经不在了，现在能拯救他们的只能是他们自己。 魔法纪元四百六十二年，中央大陆诸国开始大规模结盟，联手对抗同时来自南方和北方的压迫。以任意一个中土国家的体量，根本不可能去撼动北方三霸和南方帝国。中土唯一的出路就是整合松散的力量，将尽可能多的国家都拧到一条绳上来，才有可能在南北夹击下找到生路。 中土联盟之后，效果立杆见影，康都帝国首先在压力面前败下阵来，它同时要面对中央联军和北方雇佣军的打击，在中土的立足越来越不稳。 魔法纪元四百六十五年，佩隆一世在国内遭到了他的兄弟们的公开背叛，他同父异母的长兄亚当-樊伦丁（魔法纪元0422~0473）带着他弟弟，跑去西康都的杜尔松，造起了佩隆的反。他们绝不是随便闹闹，背后有着长老会各大家族、以及纽康都的艾德里克家族的撑腰！ 随着中央大陆上的战局越来越对康都不利，康都投入的战争资源，已经远远超过了战场上的所得，帝国只剩下一个虚名，长老会和纽康都的大家族，不愿看到为了维持一个皇帝的虚名，而将整个国家都搭进去。 佩隆一世不懂得过犹不及的道理，将国家的常备军人数硬是提高到了接近两百万！国库实在没有办法支持这么庞大的军备。新扩编的军队也毫无战斗力，被征招的新兵基本都是农民和城市手工业者，是家中的主要劳动力，有一个家庭等着他们来养活。 但军费不足之后，分发下来的军饷并不足以养活家里人，而家中的赋税负担还因为佩隆的加税而大大加重了。一旦战死，家里也只能收到一点点可怜兮兮的抚恤费。家里垮了顶梁柱、而这点抚恤金根本不够未来的家庭开支，一个家庭的未来就彻底完了。 这种情况下你让这些年轻人怎么好好安心打仗？谁还愿意跑去离家千哩之外的异国去送死。 财政即将崩盘、军队毫无斗志，继续参与中土的乱战，除了维持皇帝本人的面子，对康都毫无收益。权贵阶层只好自己给自己想办法，找退路，不想让国家跟着皇帝一起陪葬。 康都帝国分崩离析的前夜已然到来。 佩隆一世绝不会任由自己父皇所创的帝业就这么毁了，他痛斥他的两个兄长为叛国者，下诏讨伐。但受长老会和纽康都背后的捣乱，他派兵讨伐的结果无一例外就是惨败收场。 内忧外患之中，他实在没有办法有效掌控整个帝国，只能眼见其崩塌。 魔法纪元四百六十六年，叛乱发生以来长期需要依靠安神药物压制内心焦虑的佩隆一世，因一次过量使用安神药而一睡不醒，才三十出头就毙于皇帝宝座上。 康都也因此分裂成两个国家，亚当的西康都和艾德里克家的纽康都联盟、以及以长老居里亚-曼德隆（魔法纪元0427~0513）为首的东康都。昔日东、西康都对垒的状况又再现。 长老会一开始反佩隆，就瞄准好了国家最高权力，才不愿意和搞分封制集团的纽康都分享之。佩隆一死，长老会立马控制了佩鲁斯，并宣布康都恢复共和国制。才不到半个世纪，共和国制又得以在东康都复活。 那被历史证明了不符合时代的上古共和制可以扛得住新生的分封制吗？答案是将不适合时代的部分改革掉，不就行了！可千万别小看居里亚，她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草包魔法师，从称号上就可以看出来：人民称其为约特兰的鞠文，或约特兰的圣者，或信守承诺的居里亚。 居里亚的家乡是约特兰，其本人是一名顶尖的治愈魔法师，在上古时代，所有的魔法师都要负责医巫的工作，为部落民众看病、续命；但后来很多魔法师养尊处优，不再愿意和平民为伍。所以肯抛头露面为人民行医看病的魔法师越来越少。 居里亚算是法师中的极少数，她喜欢研究治愈魔法，更乐于为所有需要帮助的病人治病救命，而且她是不收取任何费用的，行医是她的爱好，不是她的本职。论本职所有康都的魔法师都持国家认证的资质在手，定期会拿到国家分配给魔法师们的薪金，国家负责养着他/她们，生活上可算衣食无愁。 因为她常年在乡野行医，二十多岁就名声在外，所以康都长老会一直都希望吸收她成为长老。不过她对成为长老没什么兴趣，因为她的年代，长老会已经不掌实权了，而且在民间的口碑比较臭，加入长老会就要跟一群名声发臭的人混在一起，而且不方便自己继续在民间四处游历和行医，所以自然就没有什么兴趣了。 她为了甩开长老会的百般拉拢，选择与同样出身草根的丈夫埃米尔-曼德隆成婚，埃米尔是她的助手，一名精通草药学的专家，以示长老会她早断了嫁入豪门的念。夫妻两人行走在市井田园，生活原本也算温馨浪漫。 直到居里亚和她丈夫被康都征召成为军医，派往中土，在那里的所见所闻震撼了她年轻的心。这是她第一次走出国门，所到之处，中土民间充满了反康都的情绪，而康都派遣军内则充斥着厌战、期盼归家的气氛。 当到了新皇帝佩隆一世上位后，中土上的战局就更加恶化了。居里亚第二次被征招出国，此次她所见到的情况比上一次更加糟糕。中土居民的反康都情绪已经全面公开化，而康都军的死伤状况远远比上一次时要严重，大部分官兵士气低落、神情苦涩。 国内的情况她也非常清楚，康都民众受沉重的赋税高压，苦命劳作但依旧生活普遍不得温饱。居里亚预感，康都正面临着一场灭顶之灾。 所以在她第二次回国后，主动联系了长老会，希望康都的上层魔法师们站出来为国家找一条活路。长老会等得就是她这句话！ 长老会为了谋划佩隆倒台，已经有几年了。长老会因为在国内缺乏号召力，倒佩隆这件事情上只能跟在纽康都还有亚当屁股后面。但如果居里亚加入长老会的阵容，那么长老会就有了自己的大旗了！取得国家最高权力就轻松了许多。 居里亚在康都民间的影响力及其巨大，最近二十年来她足迹踏编大半个康都，每到一处免费救助当地民众无数，康都人把她视为圣-鞠文再世。 她是魔法能重新在康都建立起威望的关键。 东康都成立之后，毫无悬念，民望所归的居里亚当选为大独裁官，被授予国家最高权力。她救国救民的理念也正式能够得到实施。 第一步就是发出国家令，召回在中土上的大军（经过努力下至少召回了在外的一半军队回归东康都）；后和中土诸国签订全新的平等友好协议；并大手笔裁撤过于庞大的军备，减轻民间的赋税。 以及因为居里亚太了解民间的诸多疾苦，她针对魔法师专门制定了法令，每个魔法学院培养的魔法师，毕业后，都必须完成一定年数的社会服务，才能真正具备被提拔为地方议员、乃至国家议员的资格。民间缺医少药的情况因此而被改观。 她还争对魔法师的国家薪金做了特别立法，规定了所有魔法师，从学童到国家议员长老，统统都定死了薪金上限，不允许魔法师，尤其是高层肆无忌惮从国库中大肆捞钱。保护每年的国家财富再也不会像私财一样被长老院给肆意瓜分掉。留出更多的钱来发展民生。 这几条新法虽然遭到了长老会的强烈抵触，但居里亚也威胁长老会，要么认同，要么她甩手不干回乡下去。还有很多民众等着她来服务和帮助呢。长老会为了能有面大旗扛，只能认栽。 领导世人、服务世人。居里亚的理念是帮助康都的魔法师们，重新找回自上古以来的魔法师的风范。经过她的大刀阔斧地改革，新生一代的魔法师与民间的友善沟通的桥梁被重新搭建起来，长老会也得以在东康都重新恢复了民望和拥戴。 不过事情没这么简单。还有个西康都存在着呢，现在不同上次分家，这回两边都认为自己才是正统康都，尤其是西康都的亚当，他已经为自己加冕为皇帝，号称亚当一世。他的“帝国”，虽然非常寒酸，只有西康都、纽康都，不过兵力不可小觑。西康都厉兵秣马，准备着手消灭东康都。 另外和东康都不同，对于中土诸国的霸权，亚当一世只是有限退让， 只撤回了抵抗激烈、实在掌控不了的地区的兵力，对于能够继续霸着的地盘，亚当一世始终都不肯撒手。 对于撤回来的兵力，亚当一世急着要派他们的用处，所以也没有进行裁军，而是要推这些刚刚回国的士兵上内战的战场。 亚当一世信心满满，觉得胜券是握在他的手中。因为从表面上看起来，西康都的军力远远要比东康都来得强盛。 但西康都能养得起这么多兵力吗？ 这些本就厌战、刚刚回家的士兵，又被推向战场，而且还听说是要去面攻打自己的国家，而且是康都圣人居里亚在领导的东康都。这人心向背，根本就不站在亚当一世这一边。 所以仗真的打起来后，就根本没有亚当一世所设想的那样，向着自己一边倒。 亚当一世并没有完全了解国情，西康都完全没有统一康都的天时和人和。但纽康都的艾德里克家族是能看得清楚的，不过狡猾的艾德里克家为了自身的野心，竟然还是一股劲怂恿亚当一世去打内战。 魔法纪元四百七十三年，康都内战进行到第七个年头，西康都残破的财政被内战消耗所压垮，军费将国库和储备粮完全掏空，军队断粮、断饷，亚当一世失去了对军队的控制。 就在这个关头，纽康都的大军抵达了杜尔松，但艾德里克家不是来拯救亚当一世于水火之中的，而是监禁了他。并将他的罪责告示天下：只顾战争和称霸、虐待国民、欺压邻国、妄自尊大。 同年，在艾德里克家的cao纵下，康都内战结束了。西康都也将所有远在中土的派遣军撤回了国内。称霸中土的黄粱梦也结束了。 亚当一世撤去了自己的皇帝称号，被迫退位，樊伦丁家族不再是皇族。其实康都帝国的美梦早就该结束了，现在醒来，还算不迟。 而自此之后，西康都落入了艾德里克家之手。自聪明的查理起，到大卫-艾德里克（魔法纪元0424~0507），即大卫一世。善出阴谋家的艾德里克家族，历时逾两百年，终于实现了家族世代美梦：将一国之最高权力，占为己有。 东、西康都同时鼎立在南方大陆的格局自此形成，并一直延续至后世。 东康都实行共和制，经由居里亚之手改良，设立了由非魔法能力者组成的公民大会，分享长老会的权力。（长老会强烈反对她搞得这个“新奇玩意儿”公民大会，是居里亚硬是用她的独裁官的位子换来的。康都内战结束之后，居里亚本来是要主动让出独裁官的位置，并规定只有在国家被入侵时期才可以再开设独裁官，去主动招惹别国的战争不算。以便在外敌入侵时期有强势的领导人能站出来救国于危亡。而平时为了防止权力被个人独裁，则禁止设立。 但她担心没了自己在后面监督，自此长老会又陷入堕落而没有任何人可以出来挽救，所以她就提出了由非魔法师身份的普通国人组成公民大会，来限制长老会的权力。公民大会的成员由全国各地有威望、品德佳的公民组成；长老会不得干涉公民大会议员的提名、更不得直接委派议员。从此长老会只有国家大事的决策权，而真正付诸实施，只能由公民大会来全权负责，这相当于赋予了两边同等的权力。长老们再也不能靠着魔法师身份而倚老卖老、横行霸道。） 西康都则是实行分封制的王政，国王为最大领主，掌控国内最多的土地和军队；手下被分封的小领主掌握一定土地和私兵，但必须听从国王的号令，并在国王征召时出兵拥护。 这两种各具特色的制度，都是创新式的，各有优缺点。 此后东、西康都或因矛盾起冲突、或遇强敌而抱团，但再也没有统二为一，而是各自走着带着自身特色的道路。 这两个国家出自同门，但又不是兄弟，这道靓丽的风景线，纵观天下，也就只有康都地区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