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蔚蓝
潘朵拉星球的重力似乎是比地球高一点……还是说，是氧气浓度占空气30%的缘故？ 朗月明感觉还没走多长时间，却已经有些累了。 “我们、能不能、歇一会儿？” 在听到朗月明的声音后，蘑菇们把朗月明围在中间，依旧发出着意义不明的奇怪声音。 可能是在讨论要不要停下来休息，也有可能是在督促朗月明继续前进。 具体是啥意思，朗月明不清楚。 ——纳米服的语言翻译系统在进行声音识别时，把蘑菇们发出的奇怪声音识别为了环境音。 蘑菇们在激烈交流了大约半分钟后，意见终于达成一致。 在其他蘑菇们“督促”的声音中，先前那只卷走朗月明应急食物的蘑菇从后方挤了进来，把菌丝上缠绕着的应急食物递给了朗月明。 朗月明愣了一下，伸手接过蘑菇递过来的应急食物，然后就近找了块舒缓的石头坐了下来。 在此之前，朗月明已经确认过周围的环境，和“太阴”号探测器测绘的数据一致。 除了氧气浓度比地球高很多，其他的和地球类似。 在朗月明坐下来后，蘑菇们齐齐的歪了歪硕大的菌盖，似乎是在尝试理解朗月明的行为。 朗月明不清楚坐下来吃饭这种行为有什么值得疑惑的地方。 可能是它们只能站着进食，所以才会对朗月明坐下来吃饭的行为感到疑惑？ 还是说它们压根就不需要进食？ 朗月明还没有见过这群蘑菇进食，自然也不知道它们的食物是什么……反正只要不是自己就行。 蘑菇们“思考”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 很快便恢复到之前的状态，边发出奇怪的声音，边在朗月明的视野里跑来跑去。 可能是在嬉闹玩耍…… 也有可能是在催促朗月明赶紧吃完…… 朗月明无法理解……也懒得理解。 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填饱肚子，就算发生了意外也能有精力作出应对。 最起码不至于死的不明不白。 所谓的应急食物，无非就是含盐的压缩饼干、特制的能量糖块，和几瓶能量饮料。 压缩饼干的份量，最起码能吃十天。 能量糖块，至少也能维持五天。 最为重要，也最难携带的能量饮料，只有两天的份额。 ……省着点喝应该能喝三天。 但是之后该怎么办呢？ 如果朗月明不能再两三天内找到可供饮用的水源，那就得干吃压缩饼干了…… 食物可以进行压缩，最多损失点口感。 但是水做不到。 以人类目前的技术，还无法做到对水进行便携式储存。 简单填饱肚子后，朗月明起身，准备喊蘑菇们过来继续赶路。 朗月明很好奇，这些蘑菇是想把自己带到什么地方。 从他们行为的熟练度来看，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 然而，就在朗月明刚刚站起，准备喊那些蘑菇的时候，突然感到脑内一热。 有点像是贫血患者突然站起后产生的反应。 问题是朗月明可是做过基因改良的，像贫血这种问题是不应该出现的。 可事实又摆在眼前，让人不得不产生怀疑。 但很快，朗月明意识到这并不是贫血。 朗月明虽不是贫血患者，基本的理论知识还是有的。 若是贫血引起的脑内一热，那么接下来便应该是视野昏暗、无法站稳等情况，但朗月明此刻面临的并不是这样的情况。 周围的环境如同被定格般陷入了停滞。 一部分蘑菇在注意到朗月明站起来后正迈着碎步准备过来，另一部分蘑菇似乎没有注意到站起来的朗月明，还在林间的空地上和同伴嬉闹。 但无论是哪一部分的蘑菇，他们全部陷入了停滞当中。 确切来说，朗月明自己也陷入到了停滞。 朗月明想说话，却无法发出声音。 想逃离现在的位置，却无法迈出脚步。 但奇怪的是，朗月明能听到声音。 一种类似蘑菇发出的声音，是个单调音符。 就如同有人从一段声音中截取了一个音符，然后把它塞进了朗月明的耳朵中，让它持续不断的刺激着朗月明的听觉神经。 ——一切都是如此的诡异。 如同被困入了照片当中，思维还在，身体却不受控制。 朗月明的大脑飞速思考着，思考着如何破解此时的困境。 没等朗月明想出个所以然。 周围的环境突然一阵恍惚，随即又恢复正常。 然后，一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了朗月明的视野当中。 ——那是一位有着蓝色眼瞳的短发女孩。 ——“蔚蓝”，朗月明的公主。 眼前的“蔚蓝”穿着学生时代的制服，戴着一副半框眼镜，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朗月明。 ——这是朗月明和蔚蓝初遇时的场景。 蔚蓝戴着的那副眼睛，是视觉色谱矫正眼镜。 和朗月明一样，蔚蓝也是新生代的人类。 ——新生代人类，指的是做过基因编辑的人类。 截止黑月纪元314年，人类掌握的基因编辑可分为两种： 一种是“癌病菌适应性基变”。 简单来说，就是利用人类已经掌握的技术，借助特定的“癌细胞”、“病毒”和“细菌”，在受精卵初期对其进行一次可控的“癌变”，从而达到癌细胞和人类共存的目的。 从理论上来讲，经过“癌病菌适应性基变”的人类，其寿命可以达到500~600岁，虽然还是无法依靠癌细胞实现“永生”，但是比起普通人类勉强百年左右的寿命已经非常可观。 ——“癌病菌适应性基变”技术诞生于黑月纪元157年。 另一种则是“基因优化”。也就是大多数人认知中的基因改良，例如剔除病理基因、增强或扩充免疫基因等等。 ——蔚蓝的蓝色眼睛，便是“基因优化”带来的后遗症。 虽然在大多数人类的认知中，“癌病菌适应性基变”要比“基因优化”风险高很多，但事实却完全相反。 人类对“癌病菌适应性基变”的掌握，能做到100%成功（前提是没有进行过“基因优化”），但是对“基因优化”的结果，却不能100%的控制。 而且，受人类技术的限制，“癌病菌适应性基变”和“基因优化”无法两个都做。 如果先做“癌病菌适应性基变”之后再做“基因优化”，则会破坏“癌病菌适应性基变”的成果，运气不好会直接在体内爆发“癌变革命”，即被驯化的癌细胞会脱离“癌病菌适应性基变”的限制，对宿主的身体进行全方位侵蚀。 如果先做“基因优化”之后再做“癌病菌适应性基变”，则会因“基因优化”的区域和程度不同，无法实现在身体内的所有区域中，进行人类技术范围内的“癌变”，最终的结果只能是局部区域爆发的“癌变革命”在短时间内席卷全身。 蔚蓝的蓝色眼睛，能看到正常人类所能看到的光谱以外的颜色，这就导致地球在蔚蓝的眼中是个光怪陆离的星球。 而视觉色谱矫正眼镜则可以帮助蔚蓝过滤掉那些正常人类眼睛范围外的颜色。 或许，这也是蔚蓝会选择前往潘朵拉星球的原因？ “不要相信其他生物的话，我在地上神国‘Asitlud’等你……” “蔚蓝”如此说道。 不对……眼前的“蔚蓝”并没有开口，是声音直接出现在朗月明的大脑里面的。 由于无法发出声音，朗月明只能在脑内一遍遍的重复着“地上神国‘Asitlud’是什么地方”，希望以此能得到“蔚蓝”的回答，但是，无论朗月明如何在脑内询问，大脑内的声音依旧还是那句话： “不要相信其他生物的话，我在地上神国‘Asitlud’等你……” 如同被人强行掰开脑袋朝里面喊话的奇怪感觉，再加上朗月明在脑内一次又一次的询问，两种感觉混合，让朗月明产生了一种莫名反胃的感觉，不是由胃部传过来的信号，更像是大脑里长出了一个胃——胃里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混合在一起产生的不适感，迫使朗月明想要把它们全部吐出来。 就是类似这样的怪异感觉。 好在没有持续多久…… 伴随着大脑内的一阵刺痛，朗月明差点晕过去。 但也托这阵及时的刺痛，那种反胃的感觉逐渐平缓了下去。 周围被定格的环境几乎在瞬间恢复正常。 “蔚蓝”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蘑菇们在看到朗月明站起来后，迈着细碎的步子跑了过来。 远处，几只跑进森林的蘑菇也陆续回来，他们的菌丝上缠绕着几个淡红色的果子。 一个遭受磕碰，露出了里面白色的果rou，以及应该是种子的黑色小点点……看起来和地球上的火龙果有点像。 一个已经腐烂了一半，散发着令人恶心的气味。 一个从果柄的位置钻出一条淡红色的大虫子……朗月明发誓，在此之前绝对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虫子，除非它是一条蛇的幼年体。 唯独最后一个果子是完整的。 朗月明接过那个完整的果子，放到鼻子前闻了闻。 没有任何的气味。 刚刚发生的事，让朗月明的思维变得有些迟钝。 以至于都没有考虑手中的果子有没有毒，就直接咬了一口。 好在没毒，但也没味。 一点味道都没有，不酸不甜，不苦不涩，除了水分很多之外，没有任何的特色。 那只带回来完整果子的蘑菇，在看到朗月明开吃后显得很是高兴，而其他几只同样带回来果子的蘑菇则显得有些失落。 周围的蘑菇继续说着朗月明听不懂的话。 一切似乎都恢复了正常。 唯独那句话如同魔咒一般的话语，还回荡在朗月明的脑海： “不要相信其他生物的话，我在地上神国‘Asitlud’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