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凤凰战车（二）
辛四郎真的走了，带着他的人。 六个女人已死了两个，她们的尸体也被扛上一齐带走了。 辛四郎走时，目光停在了傅红云的身上。那目光里一片漠然，似乎什么都没有。 只有傅红云懂得那里面的含义。 夜正深，秋意正浓。 残月浮出云层，忽地惊动了一只不知栖息何处的鸦，鸦鸣凄绝，犹如江湖人的命运。 身在江湖，永远没有停息的时刻，除非死亡。 何送终冲身后的五人道：“我想如果这辆马车真的不能动，我们便不动”。 林玉杰沉声道：“是”。 默无声真的无声，他只是默默地点头。 郭玉堂的剑仍在手，他愤愤地盯着白度与慕容怜春，道：“现在马车已不再重要”。 叶飞鹰的目光仍然冷漠而骄傲，但已显然多了些别的什么，他迟疑一下道：“也好”。 那黑衣女人仍然在看梧桐，自从她出现，几乎连姿态都没有改变。她对何送终的话，好像也并没有听见。 何送终对此也并不在意。 他已转身向着白度道：“我们现在已不再要马车”。 白度点头：“它本来就不是你们的”。 何送终并不理会他的嘲讽，继续道：“马车确实精致而华贵，但它还不值得我们动手”。 以四大剑派在江湖中的地位，也不必打这辆马车的主意，难道这辆马车里还有什么秘密？ 何送终继续道：“二十年前江湖中最厉害的杀手组织便是天星杀手团。相传他们的首领有九个人，他们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异常神秘。他们接下的生意，没有做不到的”。 白度不说话，他不知道何送终为什么会提到这些。 何送终道：“但他们最后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他们不该接下一笔生意，否则，他们也不至于那么早就在江湖除名”。 白度道：“他们要杀的是不该杀的人”？ 何送终道：“岂止是不该杀，他们连碰都不该去碰那个人，因为那人的武功虽不很高，但一双精巧的手，却天下无双，他要杀个人，也许只要造个木头人就行”。 白度惊道：“神兵先生”？ 何送终点头道：“正是神兵先生。那一战，神兵先生只动了几下手指，武功绝顶的天星杀手团首领们就再不能杀人了，他们自己倒变成了死人”。 白度叹息：“神兵先生的五行机关本就天下无双”。 何送终道：“但杀手们杀人绝不会让你有所准备，他们既知道神兵先生五行机关厉害，又怎会着了道儿。他们在神兵先生的庄院外等了二十八天，神兵先生才离开庄院，他们在其后又跟了将近二百里，确信附近再不会有机关，这才动手。神兵先生的武功并非很好，就算很好，他也不是九名杀手团首领的对手”。 白度沉思道：“但神兵先生却没死”。 何送终道：“岂止没死，那九名杀手团首领却在那一战中尽皆丧命。你知道为什么”？ 白度摇头。 何送终道：“神兵先生二十年前并不老，但他却有一个坏毛病，那就是懒。一个懒人总会想出各种办法让自己能不动就不动的。所以，神兵先生出门时坐了一辆车。车内不仅有最华贵最柔软的丝绸貂皮做成的床，最好的酒，还有几个扳手，就是这几个扳手要了九名杀手团首领的性命”。 他的话说完，白度惊呼：“凤凰战车”！ 凤凰战车，神兵先生心血的结晶。呆在凤凰战车里，比躲进壳子的乌龟还要安全。驾着凤凰战车，比率领一百名江湖高手还要厉害。 何送终提到凤凰战车，莫非它便是眼前的这一辆？ 傅红云眼中的疑惑更浓。 她在车里呆过，车里虽然有丝绸和貂皮，却没有酒和什么扳手，她实在搞不明白这辆车有什么古怪。 车里寂静无声，白度的心又已收紧。 猎豹带着雨枫进去已有些时间了，为什么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 猎豹会蚕茧大法，但从来没有用过。 他是否真的已经学会蚕茧大法？有很多事情并不如人想的那般简单。 白度眼中的忧虑一闪而过，却没有躲过傅红云的眼睛。 傅红云知道他的心思，无论车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定要保证两个时辰内决不能有人打搅猎豹。 她的目光转向何送终：“这辆车不是凤凰战车”！ 何送终道：“当然不是，如果它真的是凤凰战车，我们怎么敢站在它的面前”。 白度等人不语，他们不知道何送终为什么要提到战车。 何送终道：“我们的武功并不见得比当年天星杀手团的首领强，但我们却一定要得到凤凰战车”。 白度奇道：“莫非你们遇到了什么极强大的对手，只有利用凤凰战车才能击败他”。 除了那女人，何送终等五人脸上立刻有了深深的悲愤。 何送终仰面看天，冷冷地道：“错了”。 傅红云道：“那你们要凤凰战车做什么”？ 何送终不回答她，径自道：“我们确是碰到了极强的对手，但你如果认为仅凭一辆凤凰战车便能打败他们，你们就错了”。 傅红云低头想了一下，道：“我知道你们的对手是谁，是群魔乱舞”。 四大剑派的力量已经很大，何况是四派联手，再加上大风堂的大漠鹰神和那个黑衣神秘女人？ 江湖中能和他们相争的组织并不多。 傅红云注意到刚才提到群魔乱舞时，五人的脸色皆变，由此断定他们的对手一定就是群魔乱舞。 何送终点头，神情浓重而悲痛。 他道：“江湖中已再没有四大剑派了，除非，除非我们能够完全消灭群魔乱舞”。 白度和傅红云怔住了，连慕容怜春和滕讯都露出惊诧的目光。他们来到塞外不过半个月光景，江湖中竟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看来群魔乱舞的行动已经发动。 白度的眉峰皱紧。群魔乱舞的第一个目标居然不是白云城，桑竹箫的情报莫非并不准确？ 白云城虽是江湖正义的象征，击败白云城相当于击败了整个江湖。 但白云城的力量无疑也是江湖中最强大的。 就算能够击败白云城，群魔乱舞势必也要损兵折将，到那时，它是否还有能力对付江湖中其他帮派？ 群魔乱舞的人一定不会想不到这一点。 那么，桑竹箫的一切计划岂非都要落空？ 白度的心情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