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医闹
熊熊燃烧的炭火将方正火炉两侧烧的红彤彤的。与火炉相连的烟囱上冒着团团黑烟。架在火炉上的铁锅中想着咕噜咕噜声。 摊主不急不躁地左手端起面板并用肩头抵住。 面板上是一团雪白的面团，摊主拿着薄宽的铁片仅是一挥，面团上就有一薄长面条犹如飞舞的落叶一般跃入铁锅中，面条跃入水面时溅起几滴水珠挂在了铁锅边上。 摊主看似不急不缓，但薄长面条却飞得不慢。 不多时，铁锅边上就是一片片的水渍，而铁锅里是一片片翻腾的面条。 当下沉的面条都如鱼儿一般争相在冒泡得热水中浮出时，摊主就拿起漏勺将一根根如柳叶般的薄细晶莹面条捞入了碗中。 当面条布满整个白碗上时，他又取起铁勺，在白碗中添了三勺臊子汤。碗中顿时就满是扑鼻的香气。 摊主抹了一把头上的热汗，他高喊一声面来了，就慢慢地将八碗面条端给正在等待的两桌客人。 逍遥看了一眼碗中白洁又细长的薄细面条，他低下头闻了一口，果然满是清香。 逍遥从桌子上的一个竹罐中倒了几滴黑褐色液体。随后他又将面条搅拌了几下，用筷子捡了几根面条放入嘴中，轻轻咀嚼了几轮后才咽了下去。 片刻后他的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看上去是满意极了。 摊主见他这表情笑道：“客人看起来挺喜欢吃咱这陈醋呐。” 摊主这些年也没少见走南闯北的客人，但陈醋却不是每个人能吃得了的。 多少高大威猛的汉子也好奇地尝过，可也终究不过是让脸上添了几道皱纹，酸出了他们的眼泪。 这陈醋向来是本地人和经常来此做生意的商客们才吃得惯的。 摊主可不觉得这少年是本地人，他有些秀气的脸庞和软糯的口音并不符合北方人的特点。 但少年更不可能是经常做生意的商客，他才多大的年纪。所以，摊主对这少年可真是好奇，这难道还有其他什么地方的人也喜欢吃陈醋吗？ 逍遥只是对着摊主灿烂一笑，他那表情分明是喜欢陈醋的意思。 摊主有些开心了，对吃得惯面条喝得惯陈醋的客人，他向来是十分欢迎的。 顾东诚好奇这灰褐色液体的味道，他也从竹罐中给自己倒了几滴。待搅拌均匀后，他轻轻用筷子夹起一根面条，缓缓地送入口中。 酸，可真是酸，酸到什么地步，白衣公子都来不及咀嚼，就一口将面条吸入腹中。 被他吞入腹中的面就酸在了他的胃里，直让他的脸上酸皱起了一朵菊花。 摊主赶紧给顾东诚弄过来一碗面汤，让他缓一缓。顾东诚猛吸了一口白色面汤汤，面汤入腹给胃里加了一些温暖和寡淡。 逍遥带着坏笑对着顾东诚说道：“东诚兄，可不要浪费呀，这每一根面条可都是汗水换来的。” 顾东诚听完他揶揄的话，看着他坏笑的脸，也只能硬着头皮吃了起来。 他不敢大嚼，只是挑起一根面条轻咬了起来，咸味中的浓酸味让他的剑眉片刻不得安闲。 不知是不是酸味模糊了味蕾，顾东诚吃了几口后，忽然感觉好像没有那么酸了，反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顾东诚也不再顾忌，大口吸溜起了面条。摊主笑嘻嘻地看着白衣公子，看来陈醋又征服了一个过客。 岳不易也小心翼翼地在面中滴了一滴陈醋，顾东诚的教训还在眼前，他又怎么不小心谨慎呢。 可是吃惯了甜味的他，也受不了这酸爽，但也总不能浪费吧，他也只能苦着脸吃完了面条。 蝶落也不甘落后。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直接在碗中落了七八滴陈醋，她的动作直接让摊主傻了眼，这也太彪悍了吧。 正当摊主又舀了一碗面汤时，蝶落已是皓齿轻嚼了起来，她竟没有半点不适。摊主端着一碗面汤一时间不该如何是好。 还好摊主没等太久，只是一会儿时间，模仿着逍遥滴了几滴陈醋的庞通就被酸到了挤眉弄眼。 逍遥看着庞通这幅怪表情，实在是没忍住，他弯下腰哈哈大笑了起来。 被酸得挤眉弄眼的庞通倒也不生气。被这一酸，他眉头上郁结的愁苦都像是不少。 本着不浪费原则的摊主热情地将面汤端给了庞通，帮他化解那抹不去的酸苦。 彼岸和邹玉明显是吃惯了陈醋的人，摊主从他们那标准的乡音中已看出了这些。 所以面对邹玉和彼岸不要命的倒醋动作，摊主的反应很是淡然。 要说这八个人中，谁才是让摊主最喜欢的人。那一定是幽都了。 这娃子既肯吃醋，又肯吃面，那当然是是他这小摊贩最喜欢的客人了。 幽都与其说是在吃面，倒不如说是在倒面。逍遥他们吃一碗的工夫，就有三碗面倒在了幽都的胃里。看着幽都继续要面的动作，摊主脸上都乐开了花。 如果说顾东诚脸上酸皱出一朵菊花，那现在摊主脸上一定是乐开了一朵桃花。 这一定还是一朵三月开得最灿烂的桃花。 逍遥他们早早地放下了筷子，面条在胃中被胃水浸泡得胀了起来，他们已然是饱了。 现在他们在无聊中也只能欣赏幽都的表演了。 幽都的表演不禁吸引了他们，更吸引了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肚中饥饿的人儿看到他这吃相，又怎么能忍住不来一碗汤面呢。就算是腹中微有些胀的人儿看到他这吃相，恐怕也免不得要来一碗面汤。 幽都这吃相堪比金字招牌。 现在顾东诚的脸上满是担心，这个温柔的人担心的不是幽都的胃，而是摊主的脸。 他深怕这摊主笑破了脸皮。 正在小摊被行人们围堵的时候，忽然四个彪形大汉抬着一个盖着一张草席的板子急急忙忙地从这儿经过，他们呵斥着围堵的人们，骂骂咧咧地通过街道。 很快距离小摊不远的一家医馆处就传来了哭天喊地的哀嚎声。 是一个矮小老妇人在医馆门前撒泼打滚，她身前正是那一块儿木板。 此时木板上席子已经揭开，上面赫然是一具死尸。 小摊周边的人们对此已是见怪不怪的了，摊主也无奈地向着问询的众人吐出了一个词，医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