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章 谁有烟！
当时学校通知我去拿录取通知书，我很吊的说，我不去，让班主任给我送来。 当然，班主任才不会给我送，我爸笑呵呵的去学校拿的通知书。 我一直追问，老师说啥？老师说啥？ 我爸就是不说话，到现在我也还是不知道老师到底是什么表情，说了什么，嘿嘿。 反正教师节我不会去看他。 就这样，我进入了一中，A市高中界的最高学府，在北区。 巧的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张莉也来到了一中读书，而且还和我一个班，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他是个官二代，他爹当时也还走在仕途进阶的初期。（张莉就是我第一次给赵莹莹写情书借给我信纸还帮我叠成心的那个女孩，她弟弟被欺负了还是我帮忙出的头，之前提过），看到张莉，我又想起了赵莹莹。 张莉属于那种大大咧咧，整天关心各种八卦，和各种人都可以玩的来，谁都可以和他开玩笑的那种女孩，学习一般，但是性格超好，人很仗义，每个班里都会有个这样的女孩存在。 张莉一米六五的身高，那时候就已经很高了，很瘦，也挺白的，长的嘛，还算可以，不过没有赵莹莹可爱（那时候我总是那别人和赵莹莹做对比。）由于我们初中同班同学，高中又是同班同学，自然走的很近，别人不知道的都以为我们两个是男女朋友关系。刚开学的时候还被老师叫到办公室警告过一次，说要以学业为重，这才开学几天啊，就开始往这方面动心思了。 为什么要说说张莉呢，因为我的开除就和她有关，呵呵，刚考上最好的高中，还没有呆俩月就被开除了，早知道还不如上职高。 上高中之前的暑假，我百无聊赖，无数次忍住想去找张小虎他们的冲动，因为当时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脱离他们那个混混的圈子，因为既然已经考上了一中，那就索性去挤一挤那跟独木桥，也许能闯出一片天，按现在的话来说，就是rou丝逆袭。 所以整整一个暑假，我没有去打游戏，滑旱冰，看录像，打台球，都没有，整天宅在家里看电视，当时的电视节目对我来说还是很有吸引力的，我记得当时有一种频道，上面有各自电影啊动画片啊什么的，很多选项，类似现在那种点映的网络电视，只不过那个时候需要你拨打电话，打通电话之后才能点映，而且一部电影会分出来十几个片段，你只能点映其中一个，一次几块钱，扣话费，当时我记得我打电话电影了许多赵本山的小品看，结果一下子扣了两百快钱的电话费，那是我爸一个月的工资，后来被问起来的时候我死活不承认，不能承认啊，会被打死的。 我爸在那两个月很开心，我能感受到，那可能是他那些年最开心的几个月。他从没有告诉我，我听别人说的，说那段时间我爸扫完大街下班之后，跑摩的只去一个地方等活儿，就是一中门口，因为一中门口有光荣榜啊，每个进去的学生的名字都会按入学成绩写在榜上，很多家长都会去看（花赞助费上的人不出现在榜中） 我爸会很开心的在那边等活儿，遇到来看光荣榜，他还会一反常态地主动上去和人家打招呼：“诶？您是来看榜的？孩子考的咋样？没考上？啊，可惜啊可惜……恩？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刚中招考完，哈哈，考上哪了？就这啊，一中，你看你看你看，就那个，对对对，那不，榜单第三排，对，公孙小强，四个字的那个孩子，就是我儿子，哈哈哈，您去哪？我跑摩的的，算你便宜些……哈哈哈哈哈。” 熬到九月，入学，军训，我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过去，或者说，我尽量让自己忘记那种放荡的生活，让自己尽量把自己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学生，不惹事，不嚣张，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自欺欺人。 所谓狼行千里吃rou，狗行千里吃屎。 我的人生信条，对人也对事。什么意思？就是我坚信，什么样的人办什么样的事，如果看出来一个人不牢靠并且有事实能证明，那这个人今后就一定会办出来让你头疼的事情，一定的，屡试不爽。不要相信会有奇迹，懦弱的人就是一生懦弱，坚强的人也会永远坚强。三岁看一生，俗话说的好。 我不知道我是狼还是狗，反正我知道我戒不掉烟。 是的，进入高中之后我依然抽烟，那时候烟瘾还不大，上午抽三根（但每根只能抽几口，就被别人瓜分了），下午抽两三根，晚上回家的时候路上抽一根，睡觉前偷偷抽一根。 因为在厕所抽烟，所以我就很轻易地认识了一中高一很多小流氓。 同龄的孩子总是会很轻松的变成死党，一根烟就够了。 在这里我不得不说两个人，因为觉得必须介绍出来。 那时候我们班就我一个人抽烟，好学校嘛，真的就是好学校。自己下课去厕所抽烟，感觉好孤独，连个一起走的人都没有，看着班里天真烂漫的男孩们，感觉有点醉。 那时候就认识了焦玉山，和我不在一个班，为什么要说他呢，因为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感觉他像张鹏。一下子唤醒了我对张鹏所有的内疚和感恩。 焦玉山和张鹏一样，属于呆萌型的人，很仗义，很呆萌，整天给人感觉无欲无求的。只不过焦玉山比张鹏看上去要更老实一些，很黑，长相很朴实。如果非要说说两个人的差别，那就是，同样是呆萌，张鹏可比焦玉山坏的多。不过想一想，焦玉山既然能和我一样考上一中，即便他抽烟打架，那也是小打小闹，不是我和张鹏那样的职业混混，不在一个次元。 现在大家都虚伪了好多，而那个时候，那个年龄，去厕所抽抽烟就能看出来一个人的品行。焦玉山和我一样，有烟从来不藏着，大家一起抽，自己没有了也不会不好意思给别人要，但是如果你明明有，却不给，就绝不会再跟你要第二次，也不会再跟你同抽一支烟。 郁南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人，他就属于我不会再去要烟的那一号人。 郁南每次来到厕所的第一句话就是：“有烟吗？谁有烟？” 不管对方回答有或者没有，他都没有。 如果对方有，那自然一起吸，如果对方没有，他肯定也没有，因为不想和别人一起吸。郁南无数次被别人撞见，正上课的时候跑出来上厕所抽烟，因为那个时候厕所就他自己。 明明课间的时候所有人都没烟了，在厕所谁都没有抽，聊了聊天就各自回去了，结果下一堂课正上课的时候，郁南对老师说拉肚子，跑出来上厕所就可以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来抽。第一次你可以理解问他可能是和谁要的，不是他自己的。第二次你可以理解为他不小心从哪里翻出来的一支烟，刚才大家问他的时候他确实没有，可是第三次呢？第四次呢？ 几次之后，大家逐渐都对他有些反感，可是据说他和高二的混混头子关系不错，还是拐弯的亲戚，有人对他就有几分忌惮，而我却不，我不管你认识谁，但是只要你人不行，我就一定看不起你。平时我不会惹你，但是如果你来我跟前充大头，装熟人，对不起，我会戳穿你。 就像有一次，我和焦玉山在同抽一支烟，焦玉山抽完给我抽，郁南这个时候进来了，当时烟在我手里还有一大半，郁南舔着脸走了过来：“别抽完别抽完，给哥们留点嘿。” 我一看到他，立刻猛抽几口，把还剩下半截的香烟用很飘逸的手法弹进了小便池，“对不起，抽完了。” 郁南立刻憋红了脸，但看我也不是省油的灯，就没有发作什么。 当时焦玉山还劝我，说你干嘛啊，就一根烟而已，就当喂狗了。 我说不行，我就这脾气，不能忍，请叫我装B终结者，我小名儿是戳转装B小能手。 那时候我们那一层一共六个班，抽烟的总共就没几个，有人时去时不去的，下课之后的厕所很冷清，都快要成了专门尿尿拉屎的地方了！我们在八中的时候可可不是这样，那家伙，厕所只有刚进门的那一小片区域是用来解手的，往后面大部分区域都是我们的俱乐部，抽烟，聊天，那叫一个盛世。 我和焦玉山蹲在厕所的最后抽着烟，我看着这凄惨的局面，心里有些落寞，我当时也不知道原因。但是现在想想，其实很简单，我之所以会感到落寞，没有情绪，是因为我本就不属于那里。如果我是吃rou的狼，那里就是羊圈，如果我是吃屎的狗，那里就是田鼠窝。总之，很多年之后我才明白一个真理，不管是交朋友还是谈恋爱结婚，不是一个圈子的，就不要硬往一起融，水和油即便是倒进了一个杯子，也还会分开。 不过那时候幸好有焦玉山陪我，我把对张鹏的情绪全都用在了焦玉山身上，而他也把我当兄弟，就这样一天天的混日子。人啊，不能闲，一闲就得出毛病，心里没有了寄托就容易没事儿找事儿。 我倒是没找事儿，不过事儿找上了我。 那时候我在班里没什么朋友，最聊得来的就是张莉了，这个风风火火的女孩，在哪里都混的开，我们经常出现在一起，总是一块二干这干那，全校的师生都以为我俩是男女朋友关系，那时候学校管校风管的特别严，我俩明明没什么，整天却还得偷偷摸摸的。 一天，张莉突然给我传了张纸条，问我是不是认识外班的那个郁南，我说是啊，经常一起抽烟来着。然后她就问我，感觉那小子怎么样。我当时觉得有蹊跷，留了个心眼，没有直接告诉张莉心里话，只是敷衍了一句，还行。然后那堂课张莉就没有再给我传。 下课之后，她披着宽大的校服走了过来，说有些事想和我聊一聊，我说好啊。 我的同桌是个老实巴交的鸡仔，一脸瘦弱的样子，叫史佳，性格老实并不是坏事，但是我最讨厌男孩子做事磨磨唧唧，小里小气的。张莉对他说：“史佳，下节课地理，老师根本不管，咱俩换换座位吧。” “啊？这样不好吧。” “没事儿，你看那节课地理老师管过，他们都经常换座位的，我和小强有事要说，帮个忙，谢谢啦哈。”张莉站在史佳身边继续说。 “不要，我不想换。” “怎么了啊，没事的，换一下嘛。”张莉只能撒娇。可是史佳依旧毫不领情。 “不要，我换了地方学不进心里。” “哎呀，你和小强坐坐在这种角落，我那个座位离黑板更近，而且我同桌又是学霸，更有利你好好学习啊，你看小强都不学。”张莉软磨硬泡还不忘损一下我， “不要，我就是不想，我妈在家都不强迫我做任何事！” ……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恶狠狠地瞪着史佳，“给我滚！” “好的。” 三秒之后史佳拿着书本坐在了张莉的位置上，还不忘像旁边的女生说：“嘿嘿，我来找你一起听课啦，早就想和你坐一起。” 史佳现在是我们这里公安局的一名police，还是副队长，不过是管经侦的，和我们这些混混不搭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