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暗流涌动
“呸！”身穿银色轻甲的骑士啐了一口痰，用靴尖狠狠地踢在眼前男人的额头上，后者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但是没敢反抗，只是不住地哈腰。 “这该死的鬼天气。”骑士不耐烦地挥挥手，又是一脚踢了上去，“工号27，树林怎么还没有砍干净？” “大人，这几日一直在下暴雨，我们的人手实在是不足，再加上地面泥泞……” “借口！！”骑士用力甩动手中的鞭子，打在地面上溅起潮湿的泥土，男人下意识的抬手想要捂住自己眼睛。没成想鞭尾直接打到了他的左耳，直接从上面扯下一块rou来。 男人死死地抱头，血从手指间的缝隙中流出来，尽力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眼前的骑士是他们这组的监工，稍有不顺心就是鞭刑，前天已经有一个年轻的伙计被他活活打死了，原因只是因为他说“可能会晚几天砍完”。他们被迫从索诺王城一直押送到这里，连续好几天的吃食都是黑面包和炖烂的豆子。再加上大雨和衣物不足的情况，队伍里的不少人已经出现了发烧的症状。 “该死的！”骑士语气几乎有些发狂，他红着眼甩起手里的鞭子，掀起尘土，“滚！快滚！无论如何，明天必须全部清理干净！” “大人！是，大人！”男人颤抖着从地上起身，连滚带爬地离开了骑士的视线。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只乌鸦飞走了。 类似的事件仍在发生，比起伐木的人，石匠的待遇稍微好一些，毕竟石匠可不好找，但也仅仅只是苟活而已。这漫天大雨的、分不清黑白天的日子里，某种异样的情绪正在整个队伍里升起。 与此同时，卡莱斯颁布了增派更多人手的旨令。于是大批的雇佣兵，以及地方的贵族骑士也赶去莱恩城，参与赴灵之路的修建。莱恩城内也一时间流言四起，说是明面上修路，实际上是要开战。但具体的敌人是谁，又众说纷坛。有说是精灵的，也有说是矮人，还有说是献祭莱恩城的。 …… “这些就是唤鸦者的全部情报了。”路易神情严肃，双手扶住桌沿，“不知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现在有一大批的匠人全部驻扎在莱恩城内外，数量可以说是十分惊人。出线在这座城里的骑士数量在近些天来也一直在暴增。” “开战为什么要带上这些工匠呢？”克里斯蒂娜摇摇头，“我依旧不认为卡莱斯打算宣战。” 他年幼的——不，现在已是成熟的弟弟在想些什么呢？威廉皱着眉头思索着。 这些残忍的行径甚至在城内都出现了，骑士们也不再遮掩，疯狂地驱使着这些背井离乡的可怜人。这也是威廉重生以后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看见自由平民被当做奴隶使用。 根据唤鸦者的情报，一条笔直宽阔的道路正通往莱恩城外，很大的可能性是通向精灵们的国度。按照原先的预想，说不定这些匠人和骑士们只是新一批来驻守莱恩城的人手，在一段时间之后就会轮流替换。但是随着进城的人数越来越多，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们寻找恶魔的踪迹。一切行动都被迫暂时停止。 “之前尽力收集到的线索呢？包括孤儿院的孩童事件。”海因茨难得问了一件正事。 “纳斯卡神父在那天之后将自己关在房间里足足一个多星期，拒绝了任何形式地来访和会面。根据鸦眼的监视来看，对方没有任何离开的迹象。上一次的恶魔和随从，也在那次战斗后消失了。”路易摇摇头，“现在也仍然无法确定对方的目的是什么。” “失踪的儿童呢？”克里斯蒂娜靠在椅背上。 “还没有找到踪迹，他们……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也有可能是从鸦眼没能注意到的地方溜走了。” “会不会有一种可能？”威廉开口道，“恶魔还藏在城里？” “真是令人头疼啊。”路易轻轻叹了一口气。 是啊，令人感到无比棘手。 恶魔，失踪的孩子们，捉摸不定的卡莱斯国王，也许存在的勾结，数量暴增的骑士以及莫名其妙的道路——这一切似乎都在将箭头指向某个终点。而这终点的方向是宏大命运的尾声，也是他那可憎的弟弟的精心安排。 卡莱斯，你到底在想什么？ …… “陛下，此次道路修建的所需人手已经全部派往前线。”杰·戴特手扶在胸口，毕恭毕敬道，“目前工程进度一切正常。但是长老会那边还是有不少反对的声音，认为我们这样大量地砍伐树木有违祖训。除此之外，就是他们要求您解释军事训练的巨额开销是怎么一回事。”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鹿头上移动，手肘抵住了扶椅，双手的十根手指指尖相触。白色长发的男人露出一个平稳的微笑，那双蓝色的眼睛像是清澈的海洋，可眼底的情绪被完美地隐藏了起来。他正是精灵们的国王，这片宏伟森林和土地的统治者，伊米尔达陛下。 “长老会那边我会亲自去解释，老家伙们不肯接受砍树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在树木的摇篮下出生，有所感情也是很正常。”伊米尔达声音和蔼，语气沉稳，“至于军事训练，我想你也清楚，戴特。精灵不会把后背交给一个陌生的盟友。” “是，陛下。” “你知道的，杰·戴特。”伊米尔达宠溺地看了一眼身边躺下的白鹿，“它就是我的眼。你若叫它随你去了，那我也一同在身边。” 白鹿抬起头，伊米尔达再次伸出手。前者舔了舔伊米尔达的食指指尖。 陛下真是温柔的一个人啊。想到这里，杰·戴特的语气更是尊敬了几分。 “还有一件需要报告的事，陛下。”杰·戴特说道，“我们在索诺王城的线人，传来情报，认为索诺王城内疑似有恶魔活动的痕迹。” “哦？” “他们在报告中指出，夜间里有飞行类生物出现的痕迹，王城内也出现了一些报告被隐瞒的情况：比如有些居民说自己在夜间听到了鸟在扇动翅膀的声音，被吵醒了以后不以为然接着睡了，可到白天才发觉自己听到的声音是如此之大，就像是在耳边一样。还有一些情况是，同一地方的人都会在某天一起出现做噩梦的情况。最重要的是，他们在街巷里发现了疑似召唤恶魔的仪式和血迹。” “继续追查下去吧，让他们不要忘记最重要的任务。” “是。”杰·戴特低下头去，转身准备离开。 “恶魔啊……”伊米尔达有些慵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声音不大，杰·戴特却听的很清楚。就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感到后背一股极致的寒冷，如电流般贯穿了他的体内。紧张带来的恐惧感油然而生，杰·戴特打了一个寒颤。他的呼吸也不由得急促起来，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可身后，除了那个平易近人的陛下，又能有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