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桃园三结义之陈军
1986年年初，北方的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韩三又回到了他的家乡——洛城。“洛城”虽然带有一个“城”字，但它却不是城，而是一个常住人口在千人左右的北方小村庄。 此时六岁的韩三正在村办小学——洛城小学读一泓班（预班）。 “一泓班”相当于现在幼儿园的学前教育班，也有大班小班之分，但由于洛城村的人口不多，因此入学人数甚少，整个班加上韩三也就二十几个学生。 “铛—铛—-铛”下课的钟声响了，只听哗的一声，学生如同潮水般从教室涌出。洛城小学除了一个一泓班外，还有一到六年级六个班，每个班都有差不多四十多个学生。每个班都有各自约定俗成的活动区。 一泓班的教室在学校的东北角，下课铃一响，一个个穿着棉衣棉裤，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孩便从教室冲出来，三五成群的在院中的冰面上面滑冰玩。 “那有只鸭子”一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女孩发现墙角的冰面上窝着一只鸭子，便指给小伙伴们看。 第一个擦着冰面滑过去的是一个小男孩，他发现那只鸭子闭着眼一动不动，便用手戳了一下。 “扑腾，扑腾”，那只鸭子突然活了，使劲挥动翅膀挣扎着。还没来得及把手缩回去的小男孩被这只突然活过来的鸭子吓的往后一仰，“咣”的一声摔在冰面上。 “它被冻住了。”后面围过来的小朋友们发现这只鸭子肚子上的毛被冰紧紧粘住了，不论它怎么努力挣扎，也逃脱不了冰面的束缚。 “小鸭子好可怜，它会被冻死的。”边上一个梳着小辫子的女孩蹲下来，她打算帮这只鸭子，但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看我的。”韩三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把削铅笔用的小刀，蹲下来把鸭子身下的冰一点一点地往外抠。正当韩三闷头掏着起劲时，一只套着棉靴的大脚忽然闯进他的视线。 “嘭”的一声，这只可怜的鸭子便被那突如其来地大脚一下子踢飞了。除了蹲在原地被惊呆了的韩三，冰面上只留下几撮嵌在冰面上还冒着热气的鸭毛， “呱”的一声惨叫后，鸭子已经摔在几米开外。它在人们的注视中吃力地翻过身，颤颤巍巍地，脚一跛一跛地走开了。 “陈军，你干嘛？”边上的女生都被陈军刚刚那一脚吓坏了。 “真残忍。”那个扎小辫的女生捂上眼，她不敢看地上的血。 “就是，就是。”边上的男生附和的说道。 “你再说一遍！”这个被叫作陈军的小男孩正举着拳头，恐吓边上的男同学。很快边上的小男生们都知趣的不知声了。 陈军何许人也？此乃洛城小学一泓班的单挑王，人送外号—小霸王。虽然他只是个6岁的小孩，但打起架来的那股狠劲，连六年级的学生都自叹不如。 “你做得过分了。”韩三把小刀收起来放进口袋里，慢慢站了起来。 “不管你的事！”陈军想都没想便开始推搡韩三。 陈军有着比同龄人更强壮的身体和更大的力气，再加上他的那股狠劲，一泓班单挑王的位子非他不可，也正是这个单挑王的称号，令他跟加地目中无人。 韩三瞅准时机，一把抓住陈军伸过来的手，顺势一拉，脚下一拌，陈军硕壮的身体便飞了出去，“嘭”的一声重重的砸在雪地上，雪渣四溅。 “阿杰！阿杰！快来帮我！”韩三见陈军又爬了起来，知道一个人敌不过，开始向死党阿杰求救。 又是“嘭”的一声，陈军还没站稳，就被一个穿着军绿色棉袄的小男孩再次撞倒在地，虽然地上铺有厚厚的积雪，但这一下还是撞得陈军眼睛直冒金星。 “有怨抱怨，有仇报仇。”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句，边上一群小男生哗的一下子都围了上去，兵兵乓乓地一阵乱战。 上课铃敲响了，鼻青脸肿的陈军把什么都往都往自己身上揽，但老师坚持她那一个巴掌拍不响原则，所以韩三和阿杰一起，和陈军一并在走廊罚站。 “刚才你们两个人打我一个不算数，敢不敢再跟我打一架？”陈军向韩三发出挑战。 “干嘛要跟你打？打赢了对我又没有好处，还会挨老师骂……”韩三在大舅家过年的那段时间，韩林教了他一些摔跤的基本技法，这无疑增加了他战胜陈军的几率。但韩三想增加筹码，所以故意这么说。 “嗯……只要你打赢我，从今天起，你就是咱们班的老大。”陈军不服输，他现在特别想跟韩三痛痛快快地打一架，以挽回他单挑王的名声。只要韩三肯跟他打，他连老大的位置都肯让出来。 “我可当不了他们（指同班的男生）的老大，他们不会服我的。”韩三这话是说给陈军听的。他是想让陈军帮助自己在班里站稳脚。 这或许就是韩三和陈军的不同之处，陈军喜欢单打独斗，从来不拉帮结派。而韩三却喜欢借助外部的力量来解决问题，以他的话来说就是——抱团。 “你要是能打赢我，我就认你做大哥，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他们敢不服？”陈军说话间就要动手，但在韩三的强烈要求下，陈军终于同意在放学后再比试。 韩三要单挑陈军的消息很快在班里传开，放学后，很多同班学生都聚集在学校cao场不肯回家，男孩们更是悉数到场，他们想知道韩三究竟凭什么去挑战单挑王。 陈军仗着自己膀大腰粗，完全不讲任何技巧，直接举着拳头就朝韩三冲撞过来。六岁的小孩打架跟玩似得，本就用不着讲什么技巧，输赢基本都靠自身身体素质。 韩三长得虽然比同龄人瘦小，但此时的他却并不胆怯。只见他瞅准时机，用右手一把抓住陈军的手腕，然后转身，弯腰，用背一顶…… 陈军太重，韩三没有把他完全顶起来，便一侧身，“啪唧”一声，陈军被韩三一记不太完美的背摔扔在雪地上。 “输了—输了”边上的同学见陈军倒地，都叫好起哄。 “我赢了，咱们说好谁先倒地算谁输的。”韩三有些得意的说道。 陈军有些不甘心，站起来拍拍身上粘的雪渣，恼怒地说道“不算，不算，我还没喊开始呢！” “可是是你先动的手，我才……那再来一局!”韩三知道陈军想耍赖，但又不敢激怒他，毕竟班里第一的位子必须陈军心服口服的让出来，他才能做的安稳。 这一次陈军涨心眼了，一直拿拳头试探韩三，但就是不给韩三抓住自己手腕的机会。而韩三知道先前的背摔已经对陈军不起作用了，便一边躲着陈军的拳头，一边把身体朝他靠拢。 陈军被韩三摔怕了，当他察觉到韩三的意图，便急忙往后退，试图与韩三拉开距离，不让韩三近身。但韩三一直紧贴着陈军给他施压，陈军便一直往后倒，结果越退越快，渐渐地失去了平衡。 韩三乘胜追击，轻轻把他往后一推，陈军便又摔了个大跟头。 “我——”陈军这次没有站起来，但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还是不服韩三，因为他觉得他完全有能力打赢他，但不知道今天怎么了，竟然被眼前的小矮个子（韩三比陈军矮小半头）摔了好几个跟头。 “男子汉，大丈夫，输了就是输了，反悔的是小狗。”韩三抢着说道。 韩三这是在拿‘男子汉’这三个字给陈军施压，他的言外之意是：你不认输，你就不是男子汉，就是小狗。 陈军站起来了，他看了韩三一眼，没说话。 “走，去我家玩。”韩三见陈军没动，便连拉带扯的把陈军领回了家。 1986年的韩爸韩妈还是地地道道的农民，过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乡村生活。 父母并不反对韩三把小伙伴带到家里来玩，唯一的一点要求就是不能把家里搞得太乱，不管你们怎么玩，最后都必须把家里的东西归位并打扫干净。 韩三和陈军平时在学校里很少有接触，他一直觉得陈军很野，所以不爱跟他玩。而陈军因为受班里其他小伙伴的冷落，因此一向独来独往惯了。如今两个小孩在一起玩耍，一起看动画片，一起玩玩具。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正在慢慢消除。 一直玩到晚饭时间，饿了的陈军才想起该回家吃饭。韩mama一直挽留陈军在家吃晚饭，但陈军却害羞了，死活也要回自己家吃。 那天晚上韩三家蒸了一锅糖三角，韩mama便让韩三给陈军拿了一个路上吃。临出门时，韩三把一个二十公分左右的玩具猩猩塞到陈军手里，说是借给他玩。 这只穿着星条旗大裤衩的玩具猩猩，是韩三的爷爷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它是软塑料做的，很是精致。这只山姆大叔装扮的大猩猩玩具，自韩三它借给陈军后，就再也没见韩三往回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