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名为天赋的病（四）
阿尼娅走出涂月的房间，率先注意到的就是走廊墙壁上的雪狼的绘画，画布周围聚集的光点比其他地方密集得多。在巫术的视野中，这幅画变得更加立体，画中的雪狼保持着一副作势待扑的凶狠模样。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阿尼娅听到楼下传来谈笑的声音。呆在一层的人显然也察觉到她的出现，声音开始向楼梯这边移动。 “沙耶，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涂月语气欢快地说道。 阿尼娅很少见到涂月这般兴奋的样子，微笑地回答说：“嗯，我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好过。这都是jiejie的功劳，谢谢jiejie。” “什么啊，这是你的天赋，和我有什么关系。”看得出，涂月是真心为阿尼娅高兴。 这时阿尼娅才注意到涂月身边的另外一个人。她一眼就认出，这个身材修长、相貌英俊、浑身散发着魅力的男性正是伊登老师。 见伊登的目光看向自己，阿尼娅快走两步离开楼梯，郑重地施礼道：“伊登老师，您好。” “你好，沙耶。不用这么严肃，你是涂月的朋友，自然也是我的朋友。很高兴认识你。”与课堂上的英武感觉不同，现在的伊登语气温和，显得更加亲切。 在阿尼娅眼中，面前的两个人都围绕在相当密集的光点之中，闪烁的光成为衬托他们最好的背景，尤其是伊登那头帅气的金发，颇为几分熠熠生辉的感觉。阿尼娅不禁愣在原地。 “沙耶你怎么了？你不是见过伊登吗？干嘛这么惊讶。”涂月的目光在阿尼娅和伊登两人身上扫过。伊登轻轻摇头，做了个摊手的动作，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 阿尼娅急忙回过神来。解释道：“抱歉，不好意思。我还不太适应，嗯，怎么说呢。我现在看到的你们和之前不太一样。” 听到她的话，伊登表现出几分惊异，说道：“你现在就拥有‘常式素流’的视界了？” “啊？‘常式素流’，那是什么？”阿尼娅听不懂他的话。 “这个问题我也不太好解释，为了避免误人子弟，还是之后让法娜再教你好了。”伊登说。 涂月接着对阿尼娅说道：“伊登也被证实有巫术天赋，他修习过一段时间的巫术知识。但他天赋太差，连第一个‘刻印’都‘铭写’不了，更不要说使用术式了。一会你去找法娜老师，她应该会教你铭写刻印，据说第一次的尝试很重要，不能一次性成功的话，对以后的修行都有产生不好的影响。我们先去吃东西，你应该已经很饿了吧。”当说到伊登的巫术天赋时，涂月止不住地笑。 “我还好，饥饿的感觉只有一点点而已。” “怎么会？你已经睡了一天两夜了，竟然还不饿？” “啊？一天两夜？”阿尼娅喃喃低语道：“过去这么久了呀，我还以为现在是第二天呢。刚刚醒来的时候还在想，法娜老师明明说第一次醒来会感觉很困，吃点东西之后就得继续睡觉才行。可我却觉得很有精神，还在担心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呢。” “这样说的话，会不会是沙耶的天赋很高呀。”说着，伊登转向涂月开玩笑地对她说：“对于强大的巫术师，军营中会有独立的晋升渠道，说不定沙耶能比你更早成为女将军呢。” “哼，不就是逻辑考试又没及格嘛。你还要数落我多少次，有完没完了？”涂月似乎在生气，但举止却很像是语气稍显强硬的撒娇。 伊登则是夸张地回应道：“你在说什么呢呀，我有提过考试这件事吗？沙耶，我没提吧，对不对。” 突然被点名，阿尼娅匆忙回应说：“没有。jiejie又没及格啊，今年好像就只剩下一次机会了吧。” “可不是嘛，要是可以让你替我去考试就好了。现在你能用巫术了，快去问问有没有可以改变外貌的术式，然后你就可以变成我的样子去替我考试了。”涂月也开始讲起了轻松的玩笑。她在伊登面前的状态格外轻松，和阿尼娅平日所见差别很大。看得出来，只要伊登在场就能让她开心起来。 “你可别异想天开了。还不如考虑一下催眠效果的术式，让考官把沙耶误认成你比较现实。”伊登跟着说道。 “喂喂喂，你可是教师耶，明目张胆和学生们聊考试作弊，尤其这里还有位纯洁的新生，这样好吗？” 伊登和涂月两个人的对话持续到用餐结束。阿尼娅就像观众一样静静地看着他们，只偶尔讲几句话。昨天阿尼娅一直未醒，涂月便在房间里守着她，并且因此没有和伊登外出。现在看到阿尼娅平安无事才算放下心来。 饭后，阿尼娅告别涂月二人，不再打扰她们的两人世界。独自回去找爱莉。 爱莉没在宿舍，但阿尼娅遇到了杜克，杜克告诉她，爱莉这会应该在第五教学楼，法娜老师的教室也在那边，过去就能找到。 说起来，杜克好像根本不用上课似的，阿尼娅经常看到他待在宿舍，而且大多是在露台上做身体锻炼。不过两人不熟，杜克很少主动挑起话题，阿尼娅又不能向他人过多提起自己的事，因而每次见面都只是打个招呼，除此之外，两人之间的对话几乎都与爱莉有关。 走在室外，阿尼娅视野中的光点便不再显眼，即便全神贯注也无法达到房间中的清晰程度。这让她一度惊慌地以为是能力消失了。直到转过拐角步入教学楼的大门后，闪动的光点方才再次清晰起来。 在室内才会更清晰，是太阳光的原因吗？阿尼娅边想边去寻找法娜的教室。 法娜是学院中十九位特级教师之一，有自己的专属教室。通过进门后的示意图，很容易就能找到。 第五教学楼是所有教学楼中最低矮的一个，只有两层，而且位置比较偏，这还是阿尼娅第一次来这里。她看到示意图才知道，这里的楼顶也被标注为教学场所，只是不知道有什么课程会特意安排在那。 这栋楼里人很少，静悄悄的。 标注使用者为法娜的教室在一层的角落。阿尼娅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教室门口，与其他教室配备的木门不同，只有这间安装的是金属门。阿尼娅轻轻地敲了敲门，并没有出现声音，她以为是自己用力太小，便加大力度敲了敲，可还是没有声音。 正在她疑惑这门会不会和宿舍房间的门一样，敲不出声音就代表屋里没人的时候，面前的门被打开了，透过门缝就能看到爱莉那个兴高采烈的脸。 “太好了，我的小师妹来喽。快进来，快进来。”今天的爱莉精神头十足，一如既往的热情，拽着阿尼娅的胳膊进了教室。 阿尼娅四下观察，与其说这里是间教室，倒不如说是书房。房间正中是一张长桌子，周围有三五把椅子，房间靠门一侧是放满了古旧书籍的架子，但书的数量不多，只有十几本而已，还有好几本只是薄薄的小册子，架子上空出了很大一片。对面是窗户，此时都被厚实的黑色窗帘遮住，没有阳光透进来。 走进教室，右手边的书架后面还有一条走廊，似乎是向下的楼梯。房间中没有其他人。 “法娜老师不在吗？”阿尼娅询问道。 “老师在下面进修，她知道你来了。我们在这等会吧。”爱莉回答。 随着身后的教室门关闭，房间中一下子暗了许多。这时阿尼娅才反应过来，这里没有灯。但在她眼中，站在房间中央的爱莉身上发出刺眼的光，甚至比一般的晶石灯还要明亮。但她身上的光并不能照亮周围的环境。 “爱莉，你，你……”阿尼娅不得不偏移开视线，爱莉身上的光实在太过耀眼。 “咦，是太亮了吗？”说着，爱莉身上的光开始慢慢减弱。“这样呢？” 她身上的光亮已经减少到了之前的一半左右，但阿尼娅还是觉得太亮，难以直视。 “真的吗？看来我有点小看你了呢。”说着，爱莉继续减弱身上的光亮，直到阿尼娅可以正常视物，她身上的光亮已经减少到了最初的十分之一左右。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能发光？”阿尼娅找了把椅子，在爱莉身边坐下。她的动作就和在普通的房间里没有任何区别，完全没有被漆黑的房间影响。 “只是让体内的能量素显现出来而已。我看到你身上的能量素并不强，担心你无法在这个房间里视物，我才特意多显现了些，没想到你的视界水平还挺高。” 趁着法娜老师还没上来，爱莉从架子上拿了本小册子过来，对照着上面的内容给阿尼娅做简单的讲解。 世界的本源就是质量和能量，二者结合便可构成世间万物。人类也不例外，质量构成身体，能量构成精神。但因为构成方式的不同会导致个体之间存在差异，特殊情况下这种差异会极为突出。所以才会有个别天生身体就异常强壮的人，力量过人的人，当然也就会有对能量异常敏感的人。 这种对能量异常敏感的人便是巫师，而这些人通过学习，借由身体、精神以及术式达到控制能量为自身所用的目的，从而成为巫术师。 巫师与普通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视界”，即识别外界的方式。普通人只能看到或感知到实实在在的质量，他们眼中树就是树，山就是山，人就是人。但巫师们能在感知质量的基础上，同步感知到蕴含的能量。最初级的感知方式就是用眼睛看，以后可能逐渐习得通过其他感官感知能量的方式。 也有无法成为巫术师的巫师，他们也能看到能量，尤其是游离在空气中的能量流，强度达到一定程度就能被巫师看到。但他们没办法直接控制能量，最多只是在修行自己的气力时比普通人容易些而已。 也就是说，感知能量的能力与控制能量的能力是不同的层次，现在阿尼娅已经能够通过眼睛看到能量，也就是小光点，但她能否更进一步进入巫术师的领域，还需要经过第二道考验。 铭写刻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