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失落族群（三）
除了海神族的经历与海底城的基本情况，康德觉得并没有得到更多有价值的信息，许多内容都与白爵讲述过的一致。倒是莉莉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但当康德询问她在想什么时，她也没说出什么特别的东西来。 讲述完毕后，海老像是耗费了很大精力似的颓废下来，也不像一开始那样精力十足地大声讲话了。梦蝶则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简单告别后带着康德二人离开了海神阁。 让康德格外留意的是，他和莉莉都看不到离开海神阁的瞬镜的位置，但梦蝶却能轻易找到。也不知道是她独特的感知能力太强，还是她对这里太过熟悉。 穿越瞬镜的瞬间，眼前的视野从略显阴暗的环廊突兀地变成满是风沙的城镇小巷。这种错位感无论经历几次都很难适应。这一次尤其如此，康德甚至感到大脑里出现一阵稍纵即逝的眩晕感，连带着阵阵恶心，非常不好受。 莉莉的反应更加剧烈，一幅差点吐出来的样子，干呕了好几次，脸上写满了难受二字。 “然后呢？我们还要去哪？”康德询问梦蝶道。 “嗯，我想想哈。”梦蝶犹豫了好一阵，直到莉莉差不多恢复过来，才提议道：“带你们去吃东西吧。别看这里破败不堪的样子，城中心的小广场周围还是挺热闹的，有些小酒馆什么的。” “这里的人都大白天喝酒吗？”话一出口，康德就反应过来不对，这里根本就没有黑夜，怎么可能会有白天不该醉酒的习惯呢。 梦蝶看出他的心思，转而说道：“说是酒馆，其实就是个供人休憩的地方而已。我们往那边走走，顺便给你介绍下遇到的其他族群。至于食物嘛，好不好吃得你们亲自尝尝看了。我也不需要进食，你们知道的。” 也？康德留意到梦蝶的用词，显然她是在说自己与海神族的相似之处。说起来梦蝶从来没有告诉过他们自己属于什么族群，只是不知道不需要进食这一特点是否只会出现在名称带有“神”字的族群身上了。 海神阁的入口算是海底城中人群集聚地带的边缘，因而才会显得这般荒凉。随着三人越发深入，见到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 当然，这里说的“人”并不是特指人类，而是对所有智慧生命的统称。事实上除了白爵那个时代的生命之外，当今世界上大多数的异族和蛮族或多或少都有与人类相似或相近的体貌特征，尤其是在大陆世界，人类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 可在海底城就不同了，人类反而是这里的“异类”，外表看上去完全不同的族群在这里比比皆是，这个世界绝不可能有另外一处地方能够见到与海底城相似的景象。 在一处不起眼的转角，一个全身覆盖在浓重的黑色雾气里的家伙差点与走在前面的莉莉撞到一起。莉莉被这个看不到脸孔也没有双腿的“鬼影”吓得大叫，康德急忙冲到前面护在莉莉身前。不过那家伙显然没有恶意，他也和莉莉一样被吓得不轻，一句话都没说就“后退”着飘走了。 “鬼影”没有面孔，所以其实康德他们也分不清他是转身离开的还是后退着飘走。 莉莉心有余悸，不满地说道：“什么嘛，吓了我一跳自己还跑了。” “那是魈魉族，他被你们吓到了。虽说他们也是人类常说的鬼怪的一种，不过魈魉族人的胆子都非常小，从前也只能呆在无人的山林里而已。”梦蝶解释说。 康德表示自己刚刚分明察觉到了对方身上的恶意，所以才着急地跳出来，没想到对方却毫无攻击意图。对此，梦蝶不确定地解释说：“鬼怪类的族群种类很多，但气息大同小异，外表的话不仔细看也分辨不出太大差异。如果是魈魑族的话，的确是会攻击人类的，或许在人类看来，魈魉族与魈魑族的气息都属于是恶意的范畴吧。” “海底城里有很多鬼怪吗？”莉莉很快从之前的惊吓中恢复，好奇地询问道：“有没有可以正常交流的类型？” 梦蝶说：“魍鬼族比较多，但那些家伙长相恐怖，虽然也有性情温和的，但可能你没法接受。魅鬼族倒是还好，至少是看起来最接近人形的。不过如果你是想抱着交朋友的心态去交流那还是算了吧。鬼怪各族自成一体，大多都很排外，没有好处是不会和其他族**流的。” “好吧。”莉莉的新鲜劲一会就过去了，其实她也没有要交朋友的打算，只是觉得好玩罢了。 三人沿着刚刚的魈魉逃走的方向继续走去，这附近的房屋更密集些，但是不少都有损坏的痕迹，只有很少的几幢看起来像是经过修缮的建筑。 梦蝶指着不远处，一栋门前挂着黑幡的建筑，对康德二人说道：“你们看到那栋建筑了吗？那是被魔人族占据的象征，他们算是远古巨人族的后代，领地意识根深蒂固，一旦靠近他们的领地就是大仇。” 然后她又指了指那栋建筑的对面，那是一栋相比其他建筑都要小得多的房子，但却是这附近修缮最好的一处。 “那个屋子是蛛婀族的领地，蛛婀族外表酷似人类，但体内有剧毒，一旦接触轻则麻痹，重则暴死。而且只要有足够的血rou进食，他们就能永葆青春，即便是身受重伤也能通过大量进食迅速恢复。原本也是大陆上实力靠前的族群，但是在战争中损失惨重，至少据我所知，这房子里住的应该就是蛛婀族的最后一人了。是个外表优美性格恶劣的女人。” 见梦蝶对住在这里的人如此熟悉，莉莉好奇地说：“梦蝶jiejie经常来这吗？怎么对这里这么熟？” “我没说过吗？我曾在这住过一段时间，也算是有几个朋友吧。不过，嗯，因为一些原因吧，我需要经常留在大陆世界。不过偶尔也会回来看看。”梦蝶回答说。 “这么说的话，这里是不是也有jiejie你的房子啊？”莉莉继续追问道。 “那倒没有。我又不需要领地。消磨时间的话，呆在哪里都可以。对我来说，房子什么的只是束缚而已，自由自在的状态才好。” 两人正说着，突然从街边的小巷子里传出一阵吵闹的声音。随后她们看到一个蓝色皮肤长着粗壮尾巴的人从巷子里踉跄地跑了出来，后面有两个红色皮肤的家伙在追他。 康德护着莉莉回退了几步，冷眼看着他们。 跑在前面的蓝色家伙明显没有后面的两个红色家伙速度快，还没跑出这条街就被追上了。其中一个红色的家伙一把制住蓝色家伙，和另一个红色家伙一同拳打脚踢了一顿，之后一起将他拖进了不远处的一栋房子。从始至终，他们都没有多看康德一行人。 “这是蛮族吧？”康德开口说道，他在遗忘岛上曾经见过蛮族的奴隶。除了体型更大之外，这三个人都具备蛮族的特征。如果忽略皮肤颜色和一些特异的身体特征，蛮族和人类还是很相似的。 梦蝶回应道：“对，是蛮族。应该是作为某个人的手下来到这里的。” “某个人的手下？”康德的话还没说完，刚刚三人走进的房子里传出嘈杂的声音，下一刻他就看到一个红色的家伙撞破门框被丢了出来。 丢出他的力量很大，粗壮的身体硬生生飞到了对面街道，撞进墙壁里才停住。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海底城里不能使用暴力。”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被撞破的房子里传了出来。 康德觉得，这声音听起来应该是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还是性情易怒，极其暴躁的那种。 不过这次他完全猜错了。从房子里走出来的人身材高挑，皮肤光洁白皙，大胸、细腰、长腿、柔和的五官构成一张充满魅惑的脸，以及与白皙的皮肤反差明显的墨色长发，身体的女性特征格外明显。而且身上还穿了一条紧身的大红色露背长裙，怎么看都不会是发出那种粗犷声音的人。 当她从房子里完全走出来时，背后露出的羽翼格外引人注目，尤为特别的是，她的左右羽翼分别呈现出一白一黑两种截然不同的色泽。就像她的皮肤与长发一样呈现出鲜明且强烈的对比。 她看起来似乎怒气未消，明明还和被抛出去的红皮肤蛮族之间隔着一条街的距离，却抬起右臂做出要攻击的动作。康德注意到她的右手保持着虚握着什么的姿势，但她手上什么都没看到。 梦蝶见状，立即飘然而至，挡在她的面前大声吼道：“冷静点，你这一下打过去，那人就死定了。” “滚开！”难以置信的粗犷声音咆哮而出。但她抬起的右臂却没有继续攻击，身体像是被定住了一样，只是那张柔美的脸愈发狰狞。 这幅场面着实怪异，康德和莉莉都被惊得说不出话来。 “现在是亚伯吧，换瑰洱出来。快点。”梦蝶语气严厉地说道。 很快，女人脸上的表情恢复了正常，深吸口气后露出艳丽的笑容，声音柔美地说道：“这不是梦蝶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咦？我们为什么站在路中间，我只是小睡了一会，这是怎么了？” “你自己问亚伯吧。他差点把那个倒霉蛋杀掉。”梦蝶闪身飞回康德二人身边，继续说道：“我很快离开，今天就不和你叙旧了。改天吧。” 梦蝶边说边示意让康德二人跟着她离开。 路过女人身边时，就听到她像自言自语似的，先用柔和的女声说：“亚伯，你在干什么，又把我的裙子弄脏了。” 然后她又用粗犷的男声说：“你裙子那么多，弄脏了换一条不就好了。乖乖睡你的觉得了，多管闲事。” “什么？你说我多管闲事？”女声提高了音调：“你今天是哪根筋不对了，拿手下撒气？在这不能杀人，你是不是傻了。” 男声像是自知理亏，声音低了几分：“我没想杀人，就是教训一下而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人了。” …… 直到康德三人离开这条街，那女人仍在自言自语，相互指责。 “梦蝶jiejie，这人是怎么回事啊？”走出很远之后，莉莉才松了口气：“她身上的压力好强啊，我都快喘不过气来了。” 康德跟着说道：“是啊。虽然没看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那人可真够恐怖的，换做是我绝对不敢去拦那一拳。” 梦蝶似乎对那人也很忌惮，轻声回应道：“没想到今天她也在，她和我们一样是外来者，多数时候都不在海底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