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京城第一美人
我是京城第一美人。 幼时阿爹便告诉我，生得这般美艳的容貌，日后必定是要当皇后娘娘的。 笑死，谁要当皇后啊。 我只想当女皇。 - 我进宫那年，只有十四岁。 太子命人八抬大轿来到家门口时，我还在和阿妹抢着最后一粒花生米。 他说要娶我做太子妃。 阿妹和爹娘都惊呆了，我这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村姑，怎会搭上当朝太子。 我没应下，只是问太子，［皇上和皇后娘娘同意了吗？］ 太子点点头，还从怀里拿出了圣旨。 这……仿签的水准还没阿妹高。 ［太子殿下，民女出身卑贱，皇上和皇后娘娘自是看不上，太子妃应是德才兼备，气质淑婉，民女不配。］ ［太子殿下请回吧。］ 说到动情处，我还配合得用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泪，再配上这第一美人的容貌，惹人怜爱得很。 ［等着，本王今晚就说服父皇母后，明日必定迎你进宫。］ 太子忙里忙慌地走了，留下在原地假哭的我和目瞪口呆的爹娘阿妹。 ［这是……哎哟！］ 阿爹半晌才反应过来，拽着阿娘就往里屋走，嘴里嘟囔着还好没答应之类的话。 我只是悠悠地收起手绢，摸了摸愣住的阿妹头顶松软的发丝，再快速冲回大堂吃掉最后一粒花生米。 晚上吃饭时，我看着一桌的粗粮蹙了蹙眉，抬头看向笑得不成人样的阿爹阿娘。 ［阿娘，不是说晚上吃荷包蛋吗？］ 说好的今晚吃荷包蛋，阿妹吃一个，我可以吃两个呢。 ［吃什么荷包蛋，明天一过，那可是天天吃rou呢！］ 阿娘笑得花枝乱颤，抚着阿爹的胳膊扭扭捏捏的。 ［快吃，时刻还早，］阿爹也笑了一下午，到现在嘴都合不拢，［待会让你阿娘带你上街买几身新衣裳。］ 破天荒的，今日洗碗的任务落到了阿妹身上，纵使她怎么哭怎么闹，阿爹居然都没心软。 街上灯火通明，人潮攘来熙往，我和阿娘钻入夜游的官家公子小姐中，仍像个异类。 ［把这匹和那匹豆蔻绿的布料一起包起来，轻点轻点。］ ［给我做成官家大小姐那种样式。］ ［这簪子还挺好看的。］ 仅仅一个时辰，我却好像见遍了十四年来从未见过的好玩意儿，从粗布衫到系带袄裙，还有了漂亮的簪子，就像梦一样。 穿着新衣裳踏进那破破烂烂的大门时，我都生出一种错觉，好像我本来就不是生在这户人家一样。 阿妹一直在哭，苦今晚洗碗的人是她，哭我有新衣裳她没有，颇有惊天动地之势。 阿娘拗不过她，只好一边说明日用剩下的布料给她做件斗篷，一边拉着我进了里屋给我擦手脂润润。 其实我的手指很好看，葱白细长，指尖带粉，但因为常年干粗活，有一层薄薄的茧。 入睡前阿爹还跟我语重心长地道一些人不能不感恩，一定要孝敬父母之类的话，我笑着应下，目送他出了房门。 我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 - 我叫华之吟，笑面吟吟的吟。 就是靠这其中的［笑］，我成功坐上了当朝太子妃的位置。 初次见到太子时，我半边身子倚在圆柱旁，眸中含着柔情脉脉，任凭太子怎么盯着，我都按兵不动。 按捺不住的人终是先输了，太子起身朝我走来，眼前笼下一大片阴影。 ［你也是玉棠楼的姑娘？］ 玉棠楼可是荷川城最大的青楼，我们这种小村姑还进不来呢。 ［公子说笑了，民女只是来见见世面。］ 到青楼来见见活春宫世面。 ［我刚刚听一旁的人说，你就是京城的第一美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评的，也许是前些时日出门难得绾发，李府的公子见着准备下地干活的我，竟一个不留神撞树上去了，回去就跟他爹娘说那华农户的姑娘生的绝美。 然后莫名其妙的，我一夜之间火遍了全京城，得了个京城第一美人的名号。 尽管我才十四岁，还未长开。 ［你知道我是谁吗？］ 太子生得一副漂亮皮囊，笑起来时好看得像个妖孽，还有一双见谁都像深情的桃花眸。 我自是回答不知，要不怎么演下去。 ［本王是当朝太子李长怀。］ 他笑得低低沉沉，双眸眯了起来，不想错过我任何一丝惊讶。 ［你想当太子妃吗？］ 还未等我装作缓过来的样子，他又接了下一句，震得我耳根发颤。 这虽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但也没想过会这么快，或许他应该先好好了解我再求亲。 ［民女……不敢肖想太子殿下。］我说这话时磕磕巴巴，眉眼垂下去，装得楚楚可怜。 太子却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复一般，大掌抚上我的发丝，轻轻地揉了揉，眸色转喜。 ［那没事，本王想娶你就行。］ 太子撂下这句话就出了玉棠楼，任凭后面的客官怎么喊都不回来。 其实那时我还以为这是玩笑话，却未曾料到第二日一早他便拜访准备求亲。 我是心里有愧的。 那日早辰，阿娘跟我说晚上吃荷包蛋，我还能吃上两个，说不定还有面条吃。 我一听便知道不对劲，借着下地干农活的机会，溜去找村里头八卦排第一的王婶子打听了一番，这才知道李府的嫡子要讨媳妇了。 而那未过门的新媳，居然是我。 阿爹阿娘没说，怕是想悄悄地答应，然后直接就把我送过去，当即拜堂成亲。 王婶子还说，李家大公子自从那日见我一面之后就害了相思病，几日过去竟卧在床上生了病，李老爷爱子心切，昨日便向我阿爹阿娘提亲。 这两人一听，哎哟喜得差点没去寺庙里烧一柱高香，但碍于面子，只说明日再给答复。 这哪是荷包蛋啊，分明就是枚核弹。 我又怎肯认下这门亲事，午饭都吃得没滋没味，连花生米都忘了跟阿妹抢。 可在这个封建迷信的时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是女子出嫁的必要前提，若是想灭了阿爹阿娘把我嫁给李家公子的心，只能给他们找个更厉害的佳婿。 我心生一计，当即想到了前几日回府省亲刘家jiejie说太子要出宫之事，算算时日，竟正好是今日。 ［阿娘，我上街买些除虫的玩意儿。］ 我编了个理由逃出家门，还偷偷捎走了阿娘的宝贝发簪和绫纱，尽可能地将自己的优势显现出来。 若是我能成功攻略太子，这发簪和绫纱对阿娘来说就算不上什么了。 这太子听说也是极爱女色，跟他那父皇一个德行，难道……会去玉棠楼？ 这茫茫人潮里，我也抓不准太子会去哪儿，何况好像还是微服私访，只是走一步算一步。 ［姑娘，找谁啊？］ 鸨母迎在门口，一眼便看到了我。 ［哎呀您不认识我了？我是您玉棠楼里的兰儿她堂妹的阿姊的外甥女啊。］ 我演起戏真是一出出的，不做戏子也是可惜了。 ［兰儿？］ ［对对对，就是那个兰儿，她今日叫我来看看，说不定日后我也是您的人了。］ 鸨母仔细端详了一番我的姿色，再加上蒙着面纱看不真切，也没认出几日前还去我家邀我来这。 ［进吧进吧，你说的兰儿我也不知道现在在哪，进去找找吧。］ ［好嘞。］ 成功混入玉棠楼后，我倚在圆柱旁看着一幕幕活春宫，不禁有些反胃想呕，但为了攻略太子，我还是忍着在楼里转了一圈又一圈。 直到我看到了一个穿着飞鱼服的男子。 就这么站在那儿，不苟言笑，身前有个长得漂亮的男子正在喝茶。 好像……也不是很难找。 要不是我在刘jiejie家的书中见过飞鱼服的图片，怕是也难以将这男子与无所不能的锦衣卫联系在一起。 而后我挪了挪身子，正对着太子的方向。 凭借运气和美貌，我成功当上了太子妃。 此刻我正枕在当朝太子李长怀的怀里，不敢笑太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