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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引动怒意

    左天昂伸出手指,按在自己的伤口处,只是一道浅浅的擦痕和一线血而已。

    南宫唯然用蝎尾切和凌伽对战的时候,刀风亦可伤人,更不用说可破金斩铁的利刃,但是用在左天昂身上,只能留下这么一点纪念。

    左天昂盯着十米之外的南宫唯然,鲜血在手指间被缓缓捻干。

    “今天可真有意思,就凭这些,我的山脉之行也值得了。”

    南宫唯然迅速地让自己的心情沉稳下来,她刚才做了一件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攻击左天昂,这个阴影里的杀手。父辈曾经再三警告自己离这个喜怒无常暴虐乖戾的杀神远一点,最好不要有丝毫接触。但是南宫唯然扔刀的时候却没有迟疑过,甚至还让左天昂见了血,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此骄傲一下。

    “前辈,请恕我冒犯,我们不想与你为敌,”南宫唯然尽量克制自己的紧张,“只是,请你放过他们吧。”

    略带颤音的话在空旷的山里荡开,楚罂听在耳朵里,不由苦笑一下,心想大小姐你还没搞清状况啊。他想吼南宫唯然赶快跑,但是意识都快要消失的他,要大声喊叫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左天昂丝毫不在意南宫唯然的话,把目光从他身上转开,重新望向凌伽,脸上一副冰冷的表情,但凌伽却感到一阵凛然的杀气。

    “这样还不够啊凌伽,”左天昂笑道,“不知道一会儿够不够。”

    左天昂对自己的无视让南宫唯然心下涌动寒意,如同沉入冰窟中,蝎尾切深入了十米开外的石壁,她手伸向腰侧,拔出一把银色的手枪。

    对她来说,握枪远远不及握刀有安全感。

    对左天昂来说,她拿着什么都是一样的,猎物不会因外物而变成猎人。

    山洞的顶灯建在石壁的上方,背光的左天昂像个无面人一样,缓缓朝南宫唯然走去,此时无人说话,唯有他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敲打在三人的心上,落在凌伽的耳朵里却犹如重锤砸击,他的胸口一阵闷痛。

    “站住!”他低吼道,站起来猛然拔刀,蝎尾切在石壁里留下一道深深的空洞。凌伽一步跃到左天昂身后,挥刀怒劈,刀锋划过,空气呜呜作响犹如低鸣。

    凌厉一刀似乎能将空间劈断,却触不到左天昂的身体,左天昂向后挥手,一巴掌扇在凌伽的脸上,将他横扫出去。

    此时枪声骤然响起,连续不断地在山洞中炸开。左天昂双肩猛一震,在同一刻移动了身形,昏黄的灯光里闪过道道残影,残影连接了到南宫唯然身前的通道。

    南宫唯然心中大骇,连连后退,手枪扳机毫不间歇,将弹夹里的十六颗子弹在数秒内全部推出枪膛,在她的眼睛里,每一颗子弹都击中了左天昂,但又在石壁上溅出火花,而后被击中的左天昂身形消散。

    那居然是残影。

    耳边有风声激荡,南宫唯然举枪砸下,手腕却被双指连弹,剧痛让仅剩的武器脱手而出。只一回合,她就变成了手无寸铁的人,虽然左天昂同样手无寸铁,但面对三个年轻人,他全身包括手指都是凌厉的攻击武器。

    不过左天昂只是弹飞了空枪,并没有对南宫唯然进行伤害性的打击,南宫唯然向后跳开,下一瞬,凌伽的刀又斩到了左天昂的头顶。

    凌伽受的一耳光不轻,让他的意识都有些涣散了,但是他落地后根本没有丝毫停顿,反弹似的再度攻击。刀锋不含任何花哨招式,只是简单劈砍。

    左天昂半眯双眼,眸子里一抹戾气闪过,左手探出,精准地将刀锋夹在双指间。

    “你终于开始愤怒了,”左天昂说,“你自己应该也知道这是为什么吧,因为你觉得有个人要因你而死。但是,真正的愤怒不应该是这样的,凌伽,我想看看你真正愤怒。”

    他突然将手臂横甩,紧握刀柄的凌伽猝不及防,和蝎尾切一起被甩出了洞口。

    变异的空手入白刃,原本需要用手完成的招式,左天昂只需要用两根手指便可,此时,任何人手中的武器都是他的,只是左天昂不屑于借助外力,他只喜欢用手亲自收取性命。

    阴厉黑影站在了南宫唯然面前,她只来得及发出半声惊呼,便被屏蔽了所有声音。

    凌伽拄刀于地,撑起自己乏力的身躯,突兀的一下几乎让他的手臂脱臼,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最凶险的一次莫过于南宫家主拿刀取他性命的时候,但那是对方竭力要杀死他,但是现在,虽然凌伽觉得自己陷入了必死的境地,但是他就像被猫戏耍的老鼠,左天昂这只猫不止想要戏耍他,而且,还像是在寻找什么。

    左天昂拎着瘫软的南宫唯然走出了山洞。凌伽咬紧牙关。

    “放开她!”他低喝道。

    “对,我很欣赏你现在的状态,”左天昂丝毫不理会凌伽的警告,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是还不够。”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伽咬牙切齿,“如果你想杀我,随时可以,不要把不相干的人牵扯进来。”

    “不相干的人,你说她这是不相干的人?”左天昂拿看死人的眼神扫一扫昏迷的南宫唯然,“不过他为了救你的性命,居然敢冒犯一个长辈再三叮嘱不要冒犯的人。”

    “或者,”他斜瞰凌伽,“既然是一个不相干的人,那么死了,对你也没有什么影响了?”

    “杀死一个小辈,你觉得很值得骄傲吗?”凌伽冷冷嘲讽。

    “嘲笑对我是没有用的,凌伽,我一旦确定目标,哪怕是一只蚂蚁挡路,也要被碾碎。”

    “那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凌伽低吼,他的神经似被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剧烈的头痛开始袭击他的大脑。他忽地猛然拔刀,蝎尾切刀锋拖地,划出一长串耀眼的火花,直接串联到了左天昂面前,左天昂的脸被火花照亮,古井无波。

    但毫无悬念,凌伽再一次被打飞出去,重重砸地,密集尖锐的石头将他的身体划出道道血痕,褐色的豹皮几乎被染成了黑色。

    “就快要够了,但是你用刀的方式很不对。”左天昂淡淡道,“该出现了。”

    他带着南宫唯然,慢慢走向悬崖,楚罂在他的手里如同轻飘飘的木头,但是昏迷的女孩,却像一只无助的蝴蝶,被猎手带向死亡。

    “住手……”凌伽低呼,肌rou妄想挤出力量,但却徒劳。

    “希望如我所想……”左天昂说。

    蝴蝶折断了翅膀,南宫唯然最后一刻睁开双眼,但身边已是无尽黑暗,此刻来不及后悔,来不及害怕,只来的及一点遗憾。

    真的啊,短暂到来不及积攒回忆的时间,已然把命运修改得面目全非。

    冷风呼啸。

    “不要!”

    凌伽肝胆俱裂,怒吼着冲向断崖,身体腾空而起,又被左天昂重重打落尘埃。

    “陪葬,不是我想看到的。”他冷冷道。

    凌伽伏在地上,脸深深的埋进尘土里,片刻后,一阵低笑从混合着血液的沙砺里传出来。

    左天昂只淡淡地看着。

    “真正的愤怒啊……那是什么东西,哈哈哈……”凌伽断断续续地说着话,“你是来专门告诉我答案的吗,哈哈……你这可怜虫……怪物……哈哈……”

    他用指尖点去眼角的一滴浑浊的泪,慢慢地从尘土和石子里爬起来。然而站起来的凌伽却不是刚才怪笑的人,也不是暴怒加身的他。他在这一刻仿佛平静了下来,围绕在周身的戾气也消失不见。

    凌伽看也不看左天昂一眼,慢慢走出几步,将掉落的蝎尾切握在手里。蝎尾切上有斑驳血迹,不过全部是他自己的。原本以为被依文特人收缴武器之后,自己会和这柄刀说再见,没想到接下来的战斗,还是用它。

    “再来打一场吧。”他轻声说,看不出是对左天昂还是对手中的刀。

    左天昂从断崖边的石台上走下来,神色依旧淡然,仿佛被扔下断崖的只是一个毫不起眼的东西。

    凌伽胸口猛然被怒气塞满,但随后又被压制了下去。

    “你似乎找到了一点东西,”左天昂说,“如我的预测,只有真正的绝境才能引发真正的愤怒。不溢于表,深藏于心,露出的只是平静,平静到只想杀死让自己生气的人……你感觉到了吧。”

    “我不想听你的说教。”凌伽并起食中双指,贴着蝎尾切刀锋滑过,将沾染的血迹一点点擦拭干净。自己的血不可以和敌人的血混合。

    “如果你开始不怀疑自己,那么你将成为我这样的人。”左天昂说。

    “你这样的人,”凌伽冷笑,“你是什么样的人?”

    “强者。”

    “是吗?不过恐怕没这个机会了,”刀锋重现冰寒,凌伽将它平举至颈侧,“今天是必死之战,如果你不杀死我,我就会杀死你。”

    “正合我意。”左天昂点头,向凌伽伸手,翻动手指,“来吧。”

    “对不起……”凌伽低语,蝎尾切光芒逼人,瞬间而至,一声道歉凝固在冷冽的空气里。

    山洞里,楚罂的眼前已经恢复了清明,力气也一丝丝地从肌rou里挤压出来,他可以隐隐听到山洞外金铁交错的声音。

    楚罂用力撑起身体,不需要他动手,藏魂已经在意识模糊的时候自行解除了,幸好如此,否则他就会被强行提升的身体机制送进坟墓。

    不过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还不够让他恢复体能,楚罂站起,跌跌撞撞地朝洞口走去,洞外清冷的风吹在脸上,让他的意识再度变得清晰了一点。楚罂咬咬牙,手抓住洞口的石壁,半跪在了地上。

    他突然愣住了,一是因为不见了南宫唯然,二是,他从未见过此时这幅模样的凌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