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一章：炼血的实验

    这话说起来有点没人性，不过毕竟是别人的故事，左天昂说得倒是轻松得很。但楚罂听起来就没那么轻松了，这完全是一场掀翻他世界观的历史课。

    “没人阻拦之后，那剩下的就是寻找方法了，你祖父找的方法挺复杂，我是不太懂，不过说起来挺简单的，”左天昂说，“名曰‘炼血’——现在我们才谈到三家族联盟的成立原因。”

    “炼血？那是什么东西？”楚罂觉得这说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如你所知，传承藏魂的人主要分布在楚家，南宫，闻人三个家族里，而每个家族的传承又有分别，所谓炼血，就是聚集不同家族成员的血液，进行提炼，猝取精华基因，而后注入自身——当然这是你祖父对我的简单描述，具体怎么cao作，我是不太清楚的，也没兴趣深究。”

    “等同于换血吧。”楚罂说。

    “哦对。”左天昂挑挑眉毛表示赞同这种说法。

    “我现在又很好奇另外一件事了，”楚罂说，“会长为什么把这种事全部告诉你——你帮了他不少忙吧？”

    “呵呵，聪明的小子，”左天昂笑笑，“不过不能叫做帮忙，是合作。”

    “当然，你从来不做没有回报的事情。”楚罂说，“怎么合作？”

    “战争结束后，南宫和闻人两家遭遇了楚家一样的状况，正统覆灭，偏支待兴。但是偏支里希望提高自身血液品质的只有你祖父一人，旁人都视他为疯子，自然没人愿意为他提供血液来进行‘炼血’的实验，至于强抢——当时他没这个能力，同为偏支，他比别人强的也只有想象力了。”

    “所以，会长就找了你。”楚罂说，“你替他抢南宫和闻人族人的血液？”

    “如果是这样，那现在就不会存在三家族联盟，而只会有一个楚家了，”左天昂说，“实验刚刚开始的时候，获取血液的方式的确是强抢，不过那只是吓唬人的手段罢了，目的是给他们两家一点压力，让他们主动配合你祖父的实验。”

    “看来你的阴影在那个时候就很强了。”

    “比起现在只是个雏形而已，只能说那时的藏魂者们太弱，一个只能发动初步藏魂的人能有多大力量，大概只相当于个顶尖运动员，”左天昂说，“所以说，你祖父的实验还是很有必要的，我还记得他当时说的，不强大不如灭亡，有意思。”

    老爷子现在肯定不会说这样通俗热血的话，也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人才会这样表露心情。楚罂想着。老爷子当年有手腕有魄力不假，可以控制建立后的联盟，不过没想到联盟的组成是外部压力的原因。

    “那你又得到了什么？”他问。

    “我得到的不少，不过说实在的，我其实也不相信你祖父真的会成功，所以这相当于一个赌博。”左天昂说，“当初合作的条件是，如果他成功了，我将拥有对三家族联盟一年的控制权。后来他果然成功了，并且履行了诺言——那已经是七十年代末的事，实验进行了十多年的时间——我借用三家族联盟的力量寻找特殊的人，组建了真正的阴影，一直延续至今。”

    “佑守，也是在那个时候找到的？”楚罂想起那个在丛林里遇到的谦逊强大的人。

    “佑守……是啊，的确是那个时候找到的，到现在已经三十多年了。”左天昂说，“我找到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五岁的孩子。”

    照这样推测，佑守也是四十岁左右的人了，可是看他的样子，却只是二十五六岁。果然阴影成员都是和左天昂差不多的，无视岁月流逝，不知是他们的寿命长，还是仅仅保持年轻的模样。

    “那么，暗袭呢，”楚罂不想在年龄的问题上多费心思，“你说暗袭和联盟相差了二十年，那是为什么？”

    今天左天昂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耐心，历史课的脉络也越来越清晰，事实存在却从不知晓的事在楚罂面前铺开。

    “三家族联盟成立的原因是藏魂者，其实之后它所涉及的范围广得很，包括三家族各自的商业经营。但是暗袭组织不一样，它所瞄准的只有一样东西，这东西，想必你很熟悉。”

    “残……”楚罂喉咙间的字差点就蹦出来，又被生生咽下。

    左天昂似乎“嗯”了一声：“就是这种东西，它们的出现毫无征兆，初时，被认为是一种新的生物，甚至被当做野人，但是后来被确认是由人变异来的，原因不明——到现在也没有正确的解释，然而那力量却是有目共睹。这种东西成功引起了各方面的兴趣，我的阴影，还有新诞生的暗袭。暗袭的成立很有必要，相比三家族联盟来说，它更加凝实，没有太多争权夺利，所以才会在‘天谴’中发挥超越所有人的作用。”

    “也超越了阴影？”

    “是的，超越了阴影。”左天昂点头，毫不犹豫地承认。

    天谴出现时，楚罂想知道的所有历史便都串联起来了——凌伽就是在那残鬼爆发的灾难中存活下来，然后被不可摆脱的命运纠缠。

    “你为你祖父能控制住强大后的三家族联盟感到奇怪吗？”左天昂突然说。

    “有一些。”楚罂点点头。

    “当时我的感觉和你是一样的，没了阴影的压制，你祖父又怎么控制同样强大的两个家主——当然是南宫振和闻人决的父亲，那时他们还是两个未成器的毛头小子——但是后来我就明白了，根本不需要担心，这也是三家族联盟成立的必要过程。”

    “那是什么意思？”楚罂问。

    左天昂笑笑说：“十多年后‘炼血’实验的确成功了，到了足以改变人体血液品质的程度。但是啊，世事难料，照理说同为偏支，血液又是三家族汇聚不分主次，大家的情况应当一样，然而能够承受住这霸道基因的居然只有你祖父一人，其余两位家主，只享受了一年强者的滋味，然后相继死了。两个没成年的毛小子继承家主位置，在你祖父手下简直就是两个玩具。”

    “他们……都死了？”楚罂哑然，他不是没听出左天昂话语里隐含的意思，当下心中微怒,“你的意思是，会长在其他两位家主的血液里动了手脚？”

    左天昂只是淡然微笑，不承认也不否认，让楚罂自己猜测去。

    楚罂当然不愿意承认老爷子会耍这种心机，在他印象里老爷子跟这种人相去甚远。只是左天昂所说已经是近三十年前的事，三十年的时间足以让一个人变成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

    左天昂没必要对他说谎，而最重要的是，今天楚罂来找左天昂，有一多半是老爷子的主意，他难道是让自己听谎话的？

    “小子，事情已经过去，你信或不信都无所谓，”左天昂说，“南宫振和闻人决，三十年前不是你祖父的对手，现在仍然不是，但对于你而言，他们成长得很快，”在左天昂口中，二人真的变成了小孩子，只有长辈对小孩子才会用“成长”这种词汇，“你在他们眼中虽然不是玩具，但也不是一把能伤人的刀。”

    楚罂眼神微凝：“我承认你的眼光很厉害，但是如果他们真的这么想，就错了，就算我是玩具，也可以在他们身上砸出伤口。”

    “说大话顶不了什么事。”左天昂淡淡道。

    “也许可以顶一点，”楚罂说，“谁知道呢？”

    再度沉默，左天昂古井一样平静幽冷的目光在楚罂的脸上定格了一会儿，迎接这样的目光并不容易，楚罂摒着气息，不加避让。

    “小子，是你祖父让你来的吧？”左天昂又奇怪地问了重复的问题。

    楚罂想了想：“开始是，不过现在是我自己的意愿了。……我以为会长让我来只是问两个问题，现在看来，居然是把一场交易。老人家们的心思太难猜了，所幸我不是很蠢。”

    左天昂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意：“历史课要重复着进行一点了，你比你祖父当时还要小五岁，我却已经老太多了。”

    “你要什么？”楚罂问。

    “仍然是一年的控制权，不过不是三家族联盟，而是暗袭。”

    “暗袭是属于联盟的。”楚罂说，“你选了一个小的。”

    “没错，不过我需要把刀直接握在手里，而不是驱使某个人替我用刀。”左天昂说。

    老谋深算啊。楚罂暗叹，不过这把刀却也不是那么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