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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潜入

    <>绿色的液体淌满地面被冷气凝结成冰块又被巨大脚掌踩成碎片,残鬼小腿埋在白色冷气中缓步前进,仅仅十几秒钟之后,他的身体已经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了不止一圈,看似修长的身材原来只是错觉而已,肌rou横向生长的速度远远超过了纵向。他赤身**,腰部达到两人合抱的宽度,暗红色的肌rou结实到透出金属般的反光,仍然有片片血迹存在,那是在逃出标本罐时划破的,伤口却已经开始慢慢愈合。

    然而这只残鬼看起来却非常地安静,尽管刚才碰擦伤口的痛楚让他有些焦躁,不过高速的愈合能力和透入骨髓的低温很有平稳情绪的作用。他似乎没有搞清楚自己在什么地方,注意力全部凝聚在了同类身上,其余五只残鬼被强力的麻醉剂包裹,还没有苏醒的迹象,沉沉地像包在襁褓中的怪物。

    不过在残鬼的眼中大概没有同类的概念,况且他们也不会在意自己长什么样子,一切有血有rou有味道的东西都会被归类到“食物”的范畴,饿极了可能连自己的胳膊也不会放过,以往暗袭者对残鬼就是这样定义的。不过这只刚刚从冬眠状态中醒过来的野兽好像还有点理智,也没有饿到饥不择食的地步,罐子里这些沉睡的大rou块虽然是食物,但看起来并不是很好吃,吸引他醒来的另有他物。

    这样低的温度里,鼻粘膜也会受损而无法清晰地分辨气味,残留在残鬼鼻间的麻醉液体已经被冻成了冰渣。却似乎丝毫不影响他摄取空气中即将消失的味道。他走出放置标本罐的区域,向更里侧移动,吸引他的美味就要消失了,必须抓紧才行。

    用合金屏风隔出的门只能通过一个正常体型的人,残鬼这样庞大的身躯即使缩减一半也挤不进去,他可以从上方爬进去,不过似乎没有这个耐心。

    凶猛的一拳砸在合金板上,残鬼坚硬的骨头在上面砸出了巨大的凹痕,声音仿佛警钟一样在空旷的地下冷库中回荡,这就是最响亮的闹钟,吵醒了不该醒来的东西。

    南宫唯然震惊得捂住嘴,好像怕自己忍不住喊出声来,将屏幕里大发yin威的残鬼吸引。厚厚的地板隔音效好到不得了,残鬼砸出的声音没有丝毫泄露,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其实就在自己的脚下,直线距离不超过两米,如果没有地板这层障碍,底下的残鬼伸手就可以抓住她。

    不过以南宫唯然的眼力,还是可以将屏幕里冷库的设计风格和暗袭基地联系起来的。至于那还没有遭到破坏的五个标本罐,足以让人产生无限的想象。

    这算什么,囚禁,还是圈养。那残鬼生龙活虎的状态,跟受伤根本不沾边,这种东西难道也能活捉么?

    那暗袭者在她敲门之前,应该就是在观看这监控图像,去开门的时候只是将显示屏关掉,所以才会不**作就自动出现。南宫唯然定定神,出门将昏睡的暗袭者拖了进来。

    合金板终于不堪重击,被砸得弯曲到了地上,残鬼伸出舌头舔拭下自己布满暗红色鲜血的拳头,舌面上的尖锐倒刺勾下碎裂的rou块,少有物种会觉得自己的rou好吃。他皱了皱突出的眉头,面庞更显狰狞,但旋即便释然了,甚至有点高兴的表情露出来,清甜的血腥气在此刻突然变得浓郁起来。

    他刚刚将脚踏进美食的领域,身后突然爆发惊天动地的吼声,五个标本罐几乎在同一时刻炸开,绿色麻醉液雨一般泼在壮硕的身影上,野兽们各自舒展着麻木的四肢,肌rou极速膨胀而撕裂的声音清晰无比。襁褓中的恶魔苏醒,一齐将目光投向远处的“同伴”——仅仅是生物学上的同伴罢了,他显然已经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最先苏醒的残鬼露出交错的牙齿略作警告,回头面对满目的鲜红,这是最能代表诱惑的颜色。

    南宫唯然将裹在暗袭者头上的衣服扯下,果然来自三家族的人没有弱者,刺眼的灯光打在脸上,加速了他意识的恢复。迷蒙间看去穿着制服的南宫唯然就是普通的暗袭成员,他一颗心略略放下。

    “没死的话,就快点醒过来。”南宫唯然冷声道,她没有解开捆在暗袭者身上的软钢索,毕竟刚刚打过架。

    “女人……”暗袭者惊声说,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奈何软钢索是越挣扎越紧的水手结,脱不开反而将胳膊狠狠勒在一起,痛得他几乎喊出声来。然而当他抬头看时,一张脸上全是见鬼的表情。

    “南宫小姐……”

    南宫唯然皱皱眉,自己的死果真被父亲掩盖得结结实实。她已经预想到暗袭者的反应,也懒得同他解释,直接将蝎尾切刀柄末端顶在了他的太阳xue上。

    “问你两句话,答得不好就再让你睡一觉。”

    她之所以不选择做出一言不合便切喉的样子,是因为拿刀威胁一个暗袭者实在不是明智的做法,恐怕还会被对方嘲笑,打晕显然实际多了。

    “原来你没死……”暗袭者好像没听到她的话,兀自沉思似的低语着。

    “差点就死了。”南宫唯然说,看暗袭者的模样似乎真的在想什么事情,不过她没兴趣也没耐心逼问,用刀柄敲了敲他的头说:“我问你,暗袭基地里养着残鬼吗?”

    暗袭者却笑了:“南宫小姐说得这是什么话,怎么好像把自己放在暗袭外面了呢,你的父亲辞职了,难道你也一样吗?”

    “说!”南宫唯然不管不顾,逼问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暗袭者摇摇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有必要捆得这么紧么?”

    南宫唯然咬咬牙,如果不是已经亲眼看到,暗袭者蒙她简直轻而易举。她揪住他的衣领猛然提起,将他扔到了工作台上。

    “自己看吧。”

    电脑开着,暗袭者的脸撞在屏幕上,面色大变。

    “遭了!”

    一片兴奋的吼声中,盛宴已经开启。放置近千支试管的冷仓被残鬼用爪子撕裂,血块快速融化成液体流淌到地上,味道浓郁得像最烈的美酒。残鬼们扑到地上,用变异的长长的舌头拼命舔拭。但小小的区域里容不下过多的分享者,于是美餐中掺杂进杀戮。

    最先苏醒的残鬼似乎早已将自己的体能恢复到最佳状态,纯粹的弱rou强食中,体型大小和爪子的强度便决定了胜负,而他浑身上下充满了野兽本能,懂得用最直接的方式杀死对手,距离他最近的同伴的喉咙被无情的切割开来,满地的鲜红色中掺杂入了偏黑色的血,一起被掠食者吞入肚中。其余的后来者们好像承认了这个体型最大者的强权,被迫将最好的位置让出,但已死的就不那么幸运了,饥不择食的残鬼们不会浪费任何一块rou。

    他的全身几乎都是肌rou,就算以残鬼的牙齿也要费劲咀嚼才可以吞咽,好在他们拥有强大的咬合力和撕扯力,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清理骨缝间的碎rou。巨大的白色骨架被从血rou间剥离出来,仍挂着一层模糊的红色。

    掌握强权的残鬼将地上半凝固的血连同玻璃碎屑一起吞进肚子,对他来说,这种东西不仅美味,营养丰富程度也是任何东西无法比拟的。他的体型还在不断增大,肌rou疯狂地从细胞中汲取力量以壮大自身,它们不断膨胀,撕裂后又快速愈合,血液迸溅又干涸,直至在皮肤上结满一层厚厚的硬质血痄,这已然变成了他新的肤色。三米高粗壮如塔的身躯直立起,形如修罗。

    爆发的无处发泄的力量让残鬼仰头怒吼,被同类的rou填满肚子的另外几只顺从地俯下身来,好像在向最强壮的头领膜拜。这群由人类异化来的物种重新遵循了兽性的规则。

    南宫唯然几乎要吐了,尽管她亲手杀死过残鬼,血腥的场面也经历不少,但是同类生吃同类的事情却从未看到。没错,是生吃,残鬼被同伴分食的时候还残存最后一口气,即使只剩下血rou模糊的骨架,躯体仍然在轻轻抖动,强悍的生命力此时只能让他承受更多的痛苦。南宫唯然可以看到他变异的嘴在一开一合,大概在努力发出短暂生命里最后的吼叫,可惜身体大部分器官都没有了。

    暗袭者的目光更多地却集中在吞食了血液样本的残鬼身上,他的体型大得已经超越了认知,站直了伸臂甚至可以触碰到天花板,两米左右体型的残鬼已经可以和全副武装的S级暗袭者抗衡,而如此巨大的特殊个体,绝对是致命的存在。

    “见鬼,怎么会这样!”他脸色变得特别难看,额头皱成坚硬的川字纹,似乎在努力地思索对策。然而南宫唯然并不能看出他有多么着急,仿佛有莫大的麻烦在面前不得不解决似的。

    “这也是我想问的问题,”她冷冷地说,“看来你好像知道点什么。”

    暗袭者突然如梦方醒,大概残鬼的突然苏醒和可怖的持续异变对他造成了不小的冲击,以致忘了身边虎视眈眈的南宫唯然。话说今天的事情实在太过凑巧,而暗袭基地长久的隐秘让成员们并没有太过谨慎的心理防卫,谁会想到凌晨会有人硬闯到地下呢,还是一个早已经“死去”的人,如果稍微有一点准备,大可避免她看到。

    但说什么都晚了,不该见光的东西在南宫唯然眼下一览无余,他必须做点什么把事情终止在这里,然后再想办法处理脚下的状况。

    “南宫小姐。”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露痕迹,就好像根本没有任何突发事件,“只是关押的几只残鬼苏醒了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关押?不好意思,我怎么没有听说过,暗袭基地里还有残鬼监狱。”南宫唯然说,“每一次行动目的都是杀死。”

    “南宫小姐并没有参加暗袭的每一次行动吧。”暗袭者微笑道,“都是些小事情而已,活捉比较弱的残鬼以做研究,这种科学性很强的事情,三位恐怕都是不知情的,我不觉得您会有兴趣……不好意思,您要把我捆到什么时候?”

    话里“三位”指代的还有其余两家年轻人,彼此作为竞争对手的他们很自然的会被归为一类。

    “看你的表现,”南宫唯然用刀将想挣扎的暗袭者按到工作台上。“以前我是不会有什么兴趣,不过现在有了。那你说,这电脑监控得是什么地方?”

    “第二武器库地下室,”暗袭者说,“您既然有兴趣,那么需要我带您去看一下吗?”

    他说得不假思索,叫人听不出是在说谎。南宫唯然立刻不说话了,她是蒙面来的,待会儿想办法堵这家伙的嘴也许办的到,但第三武器库和第二武器库间隔着三分之一个地下基地,那岂不是相当于向全部成员宣扬自己没死的消息……活生生打南宫振的脸。

    暗袭者笑笑:“不知道南宫小姐为什么要偷偷进来,正门的守卫应该不会拦截你吧?”

    南宫唯然咬咬牙,威胁和被威胁的角色这么快就被对换过来了,对方要从刚才的事情推测她的心理自然不难。当然了,楚罂已经回来了一个月,暗袭人人得知她已死在克里特岛,南宫振辞职,现在她却又生龙活虎地突然出现,一个暗袭者要猜测其中关系轻而易举,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臆想。被人威胁的滋味不太舒服,但敏锐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儿没那么简单,诸多猫腻隐藏。

    况且还有那满地血红,白色冷气盖也盖不住,从未见过的超大体型的残鬼,怎么看都不正常。

    暗袭者被紧绷的水手结缠住手臂,忍不住又挣扎一下,说:“南宫小姐,这样说话不太合适吧。”

    南宫唯然还不想这么快就缴械投降,尽管弱势,但诸多情况不确定时认输是极不明智的做法。

    “捆着吧,等我心情好了,会给你解开的,”她俯身在暗袭者耳边狡猾一笑,“但很明显,你把我惹烦了。”

    暗袭者微愣,旋即苦笑,他知道对方指的是自己刚才语带威胁的话。暗袭内三人不受威胁,果然不是假话。

    就算他什么都不说,南宫唯然也不会给他解开绳子,一个拥有二级藏魂能力而且经验丰富的暗袭者如果手脚自如,作为对手就是很大的威胁,那何不让威胁老老实实地趴着。她将暗袭者推到一旁,自己站在面前看。屏幕里血腥的盛宴已经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