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父亲做手术
父亲是1937年生人，生日是老历的10月20日，我们出门的第二年，他就是要过六十的大寿了，我记得他在过五十岁的时候，是大哥为他过得生日，因为我的爹爹还没有过五十岁就过世了，所以，老太对儿子的生日十分的重视，总觉得父亲只要是把五十岁的生日过过了，他就不会和父辈们一样的命运了。 时间过得真快呀，那时，我还是一个刚刚初中毕业的小姑娘，而现在，我也结婚了，也有了孩子了，只是疲于在外奔波，却没有时间回去跟老人过一个六十的生日。 天有一点黑了，我站在电话亭子外面跟家里打着电话，口中歉意地说着不能回去的原因，希望父亲能够体谅，父亲笑了“我又不过生了，过什么生嘛，只要你们一个个都过得好就行了。” “是整生了”我轻声地说道。 “什么整生不整生的，你们有我的心就行了。”父亲轻松地说道。 “连一点烟酒都看不到我们的了？”我又说，要是在老家，逢年过节的时候，我们老是的拎一些煨。 “你们在屋里的时候，少了我们的呀？”父亲笑了。“打个电话回来呀，只要你们把这一天没有忘记了，都是有我的心了。” “我们应该回去的了。”我歉疚地说道。 “回来做什么！”父亲又说“你大哥要跟我过生了，我都拦住了，只要你们都过得好呀，就是在跟我过生了。” “大哥也说我听了的。”我点了点头“您也是的，他们是他们的心意了，您拦了做什么？” “他们好为难呀！”父亲又说“他们盖了房子的钱都没有还清了，我要他们跟我过什么生嘛。” “哎，也是的，这呀，都还为难了，我们呀，也没有时间回去看一下您和mama，您要保重好身体呀。” “不要记着屋里，个人要把身体照拂好了。”父亲叮嘱着我。 放下电话，我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泪流满面了，脑海中满是父亲劳碌地身影，总是觉得自己不孝，可是，却又别无他法，我就那么站在那里，深深的自责弥漫我的心扉，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是的，我就是回去了，父亲如果坚持不过生日的话，谁也劝不了他，再说了，我们这里就真的放得下嘛？那有一点不可能，这是我们几万元买的豆腐摊子，不能因为父亲的生日而丢下不管，这也是我做不到的。 而且，就是大哥执意地跟他过生日，他的生日也过得非常的尴尬，因为那时老家的风俗已经在时兴拜寿了，如果是拜寿的话，六十岁的寿星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了，拜寿的时候，寿星是要坐在上沿，接受晚辈的叩拜，到了那时，他的老母亲，又应该坐在哪里了？ 就那么任眼泪肆意地敞着，反正来往的人是看不到的，黑夜中的我，是那么地孤单，来来往往的人中，没有一个人明白我的心意，也没有一个人有我这么伤心。我就那么靠在电话亭子的墙上，也不管每一个进电话亭子的人，都是那么奇怪地看我一眼了，才又走了进去。我无法描绘内心的愧疚，虽然不回去的理由堂而皇之，我却也深知，我的内心是不安的，仿佛这无穷的眼泪才能洗刷我的愧意。 后来又过了几年，大哥也来了昆明了，我也改行在卖干菜，有一回打电话给老家的时候，老是母亲在接着电话，跟母亲说了一会儿话，我才想起来，好长的时间，没有听到父亲的声音了，我不由地说道“把电话给爸爸了，我跟他说一会儿话吧。” “你爸爸的脑壳抬都抬不起来了，哪里能接什么电话哟。”母亲小声地说道。 “怎么啦？”我心里一惊，着急地问道。 “没有事了，没有事了。”母亲又说道，肯定是父亲在一边埋怨他了。 “妈，怎么回事了，爸爸怎么啦？”我紧盯着问道。 “哎，你爸爸不许说你们听了。”母亲这才说道“他说是头疼了，一疼起来了，连脑壳都抬不起来。” “好长的时间了？”我又问道，声音大了起来。 “有几个月了，好起来了，就还是个人了，一不好了，疼得要命呀”母亲发愁地说道。 “哎呀，怎么不早点说了。”我不禁埋怨着。 “他不许说了。哎，倒是在沙洋检查了，是鼻息rou了，哎。。。。。”母亲深深地叹息着。 “您也是的，这种事能拖的呀，有病了就看了，不是还有我们嘛，您等着我们的消息吧”我说着就着急地挂了电话。 “你刚才说什么了，屋里有什么事呀？”老公着急地问道。 “老头子鼻息rou了发了，头疼的恼火了，说是一发疼了，脑壳都抬不起来了，我是说，老头子这长的时间都不接电话了，哎呀，怎么办呀，”我一脸焦急地望着老公。 “不是做个手术就好了，你急什么嘛，”老公安慰着我“要不，接老头子来昆明做吧，毕竟是大城市了。” “你说接他来，他就会来的哟。”我又说道“老头子的脾气你不晓得呀，他又不是没有儿子了，他会要你这个女婿出头的呀？” “哎呀，真的是讲究多了，”老公有一些无奈地说道“要不，跟大哥他们商量一下再说了？” “这还差不多了。”我点了点头，两个起身去跟大哥商量着。 “哪门了，蛮严重了？”大哥一听到消息，也是着急地很了“等一下，我先打个电话再说。” “mama，爸爸是不是要做手术了，就来昆明做，我们也好侍候老人家。您明天就跟老三说了，叫他跟老头子一起来昆明，反正也是要过年了，叫他们都来昆明过年，把手术做好了回去”大哥一锤定音。 大哥是个孝子，大嫂也很孝顺，不过，老头子毕竟是养了六个儿女，他既然生病了，我们每一个儿女都有义务为他治疗，大哥放下了电话，好像才想了起来“哎呀，我刚刚是急了，应该跟几个兄弟一起商量一下了再说的。” “你也是的，本来就应该商量一下的了”大嫂埋怨着“他们几家的条件还要好一些，你不跟他们商量的话，晓得过后他们又要说多少的埋怨话了。” “大嫂，不会的，这是跟老人治病了，他们不会说什么的。”老公对大嫂说。 “哎呀，你是不晓得他们的脾气了，好像觉得你大哥是个老大了，什么事都是他说了算，到时候他是人也吃了亏了，戏还不好看了。”大嫂有一点心烦地说道“老人病了，是应该跟他看了，你们几兄弟先商量一下了，事情好说一些吧” “是的，还是商量一下，打个招呼。”我赞同地说道。 “没有事的啦，这是跟老人看病了，又不是别的什么事了，我想他们不会多说一些什么的。”老公又说。 “还是要跟他们打个招呼了。”大哥有一点抱歉地说道“这虽然说是叫老头子来昆明做手术了，我们几兄弟还不是一家多少都要出一点钱了，你们说是吧，钱多钱少还要其次，毕竟，做手术不是小事了。” “这是本份了，自己的老人，应该的嘛。”我不由地说道“老头子养了我们这些孩子了，肯定是要都出一点力的。” “呵呵，走个过场还是要走了。”大哥笑了。他开始跟二哥，小弟打着电话，不过，二哥的电话倒是打通了，二哥也同意大哥的做法，并且还说了，到时候一家出一点钱，自己的老人，应该的。 二哥的话让大哥放了心，不过，小弟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时候不早了，我们只好回去了。 过了几天，父亲和三家一家人就到了昆明，大哥又在一家家的通知着，邀请大家都来他的家里吃饭，一来了，为父亲他们接风，顺便商量一下这个事情，应该怎么个处理法。 父亲比我想像中要好的多了，他还是那么地瘦了，只是走路要慢了很多“爸爸，脑壳还疼嘛？” “下下都疼，还得了了”父亲竟然轻轻地笑了“就是一疼起来没有法了，头都抬不起来，好遭孽了，这坐着玩一下了，倒是没有什么事，要是开年了，该有急人的呀，我田里的事，哪个帮我做哟。” “把我们快吓死了，你还没有当个事了。”大哥不禁笑着说道。 “呵呵，不要紧了。”父亲又说。 三哥的家里就有两个胖子了，只有三嫂没有吃米一样的，还是那么瘦了，这不得不感谢三嫂的好厨艺了，三嫂只比我大了三岁，以老公的说法，人家为人处事方面，不晓得强了我好多倍了。 jiejie和二哥来得早一些，他们一看到父亲就问长问短的，对父亲十分地关心，她们说父亲更加地瘦了，精神也差了很多，别人跟他说话，他只是简单地回答一下。就坐在那里微笑着看着大家。 “老幺他们不得来了，打电话让老头子跟老三他们明天去他们那边玩了。”大哥在接了一个电话后跟我们说道。 “老幺住得远一些，他不来就算了，我们吃饭吧。”老公招呼着大家。 对于三哥和三嫂能够陪着父亲一起来昆明，大家真的是十分高兴的，一个不识字的老人，来去的路上有人陪着，真的让人放心了很多，而且，三哥这次来昆明，我们六兄妹就到齐了，大家也好有一个商量。 其实，父亲没有来之前，老公和大哥专门到做这种手术的医院里咨询过了，大概的费用呀，还有相关的一些流程呀，我们的心里都有数了，只等父亲来了之后，听一听父亲的意见。话再说回来，这已经挨着年边了，还是先过了年再说吧 对于父亲的到来，大家都是十二分的热情，先是从大哥的家里开始，好像是办酒一样，家家都是轮流地做东请父亲一行人吃饭，我们大家天天不是在你家吃饭，就是在他的家里吃饭，年过得倒也热闹。小弟因为买了房子，这不，还留父亲和三家一家人在他们的家里玩着。 过了年了，大哥才把这事儿提上来了，因为三哥的小弟不在场，我们四个就在商量着，大哥说道“这跟老头子做手术的话，我们就不要老三出什么钱了，毕竟，老人在屋里的时候，还是要他们照拂的多一些了。” “呵呵，钱都不要他们出了？”二嫂笑着说道。 “好，怎么办了，你说一下吧，他们在老家呀，收入哪里有我们的高了，再说呀，平时老人有了什么事了，还是他们管的日子多一些那。”大嫂开明地说道。 “也要得了，我们也算一份吧，毕竟了，是自己的老人。”老公表着态。 “关你们姑娘女婿的什么事呀？，不要你们两个姑娘管了”大哥又说。 “多少是一个心意了了，能帮一点，是一点吧。”有了老公的表态，我笑着说道。 “呵呵，是老三划得来了，又来昆明过了年了，老头子做手术又还不要他们出钱，呵呵。”二嫂又笑了，看得出来，她还是同意大哥的提议的。 “好大个事哟。”二哥也表了态了。 “对了，你跟老幺是怎么说的嘛，我们倒是好说的很了，自己的老人么，几兄弟一商量呀，早点跟老头子做了手术，让他老人家也轻松一点了。”二嫂又说道。 “你还莫说了，我呀，年前跟老幺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打通，过后了，老头子他们就来了，这一天到晚的，又坐在麻将场子上面了，还没有跟他提这个事了。”大哥有一点歉意地说道。 “你呀，你没有打通电话呀，哎呀，你是个什么人呀！”大嫂不由地埋怨着。 “没有事哪，大嫂，老幺他们两个还是蛮开通的人了，没有事的。”jiejie跟大嫂宽心。 “这是你的大哥做得不对了。”大嫂又说道“你跟他们打过招呼，商量一下了，将来要出多少钱，他们自然是没有话说，你这个招呼都不打，你又有好大的本事了。” “我哪里说我的本事大了，不是打了两天没有打通嘛，后来，一做别的事了，又把这个事搞忘记了，这才没有跟他们商量了。”大哥也有一点懊悔地说道。 “没有事了，他又不是没有钱了，房子都在昆明买了，手里又不是没有钱了，会在乎这点钱嘛！”二嫂说道。 “要说条件的话，肯定他们家里的最好了。”大嫂说道“这话怎么说了，是应该跟他们商量的，虽然他们是个老幺，不过，这事儿不是这么办的。” “没有事的啦，”我不禁笑了“老幺两口子打牌的话，不晓得多大气的了。” “嗯，那个不同哟”大嫂还是有一些不可置否的摇了摇头。 对于大嫂的担心，我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多大的一点事了，老幺他们应该不会在这件事情上面计较的吧，再说了，这是自己的老人了，你有义务赡养老人的。 第二天，父亲一行人就过来我们这一边了，是大哥在催着老人家了，早一点治好了早好，毕竟，这事儿真的是拖不得了，父亲是受凉了就要严重一些，一般的情况下，只是呼吸明显的重了一些。 “爸爸，我们明天就到医院里去了？”大哥商量着父亲。 “明天就要去了。”父亲有惊喜地说道。 “嗯，还拖什么了，您看您，换个气都难了，早点把手术做了。”大哥又说道。 “是的，年纪大的人了，早点弄好了，过几天的安逸日子了。”大嫂也说道。 “要得了，随你们怎么安排。”父亲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期待。 “这个您就放心啦！大哥他们早就商量好了的。”我跟父亲打着气。 “呵呵，都安排好了？”父亲笑了。 “安排好了，安排好了。”大哥兴奋地说道。”爸爸，我说了您听一下了，我们是这样安排的了。。。。。。。“ “大哥，我们要先回去了。”三哥插嘴说道，他还没有等大哥的话说完，就迫不急待地说道。 “回去做什么！”大哥怎么也不会想到三哥会来这一套，不由地说道“等老头子做好了手术，一起回去嘛。” “我们还是先回去了”三嫂也在一边说道。 “回去有什么事嘛？”大嫂不由地问道。 “哪里会没有事了。呵呵”三嫂有一些尴尬地笑了。 对于他们的决定，我有一些生气，你们既然来了，何不等到父亲做了手术，一起回老家，是，这个手术的风险是不大，不过，大小也是一个手术呀，父亲已经快七十岁的人了。你们究竟有多忙呀，竟然连这几天都等不了了？ 他们回去的消息，大家一时都有一些接受不了，这不是明显地推卸责任嘛？而且，他们竟然连父亲做手术的事情一句话也没有问过，好像他们来昆明就是来旅游的，至于父亲的病，真的于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话又说回来了，大哥已经在为他们开脱了，好像他们来一趟昆明不容易，说明了父亲的医药费用，不要他们出一点钱的。 三哥这么一闹，大家虽然对他们有意见，不过，大哥的决定也懒得说给他们听了，就是说了，也没有什么意思了，他们执意要回，就让他们回吧，至于他们到底是哪一天走，都没有人往下问一句了。 本来，在年前的时候，老公总觉得他们来一趟不容易，就带着他们在动物园里，公园里呀，到处地走一走了，转一转，也算是尽到了地主之谊了，现在，没有想到三哥竟然是这样的一种人，实在是有一些让人失望。 背地里，大哥无奈地跟我们两口子说道“他们执意地要回去，就让他们回去吧，反正我也没有指望他们出一分钱了。” “三哥真的是不会做事了。”我埋怨道“你的安排还不好呀，又不用他们出一分钱，还背了一个送老人来治病的好名声，既来昆明玩了，又还孝顺了老人，真的是了” “对了，你把你的安排要说三哥听一下的，要是说他听了的话，他肯定是不会提前走了。”老公跟大哥说道。“他的意思不是蛮明显了嘛，不就是怕出钱嘛，你们又没有安排他出一分钱了。” “呵呵，现在说，还有意义嘛？”大哥淡淡地说道“他要走了，我就不留他，是他自己太计较了的。” “真的是太计较了的，这么多年了，老人其实也没有要他用什么钱了，这回是做手术了，你们两口子了不起的还多在昆明呆一个星期，就可以和老人一起回去了。”我也这样说道，心里还是在怪着三哥。 “呵呵，倒是又跟我们省了一头了。”大哥竟然笑了“他们这么回去，连老头子的手术也不等了，哪个会凉快他们了，自己掏钱买车票回去，要是陪老头子一起走了，我们会让他们自己出这个车票钱嘛。” “也是的，想起都恼火了，哪个会跟他买车票了。”我气冲冲的说道“真的是找话说了，这是多好的一个机会，只要他们在这里多呆一个多星期，等老头子的手术做好了，老头子回去的时候，有个人在车上照料一下，我们就会感激得不得了，他倒是好，生怕多出了钱了，这回呀，光是这车票，就不止这点钱了。” 三哥一家执意地走了，大家虽然有气，却也把这事儿看得淡了，于是，在做手术的前一天晚上，我们几兄妹又凑在了起商量着，其实，这回，大哥是跟老幺打了电话的，他又借故没有来，于是，我们三家的钱凑在一起，刚刚地够交了手术费，至于以后，还是等做了手术再说吧。 老公他们一行人，护送着父亲早早地去了医院，做完的手术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其实，从一开始，父亲就是在附近的社区医院打针消炎，炎症消好了，直接地在医院做的手术，做手术的那天，我们这些女人都守在家里做生意，只有儿子女婿在医院里照拂着老人。 从医院里一回来，我就跑到大哥的家里看望父亲，我们两家是一个菜场做生意，只是他的铺面在那边，而我的铺面在这边，两家挨得还是有一点近了。 还没有走到大哥的铺子里，就听到了大哥爽朗地笑声，“哈哈，有这么大的一佗了，加两个辣椒的话，可以炒一大盘子了”大哥站在铺子里，看到我来了，边说边比划着，十分地轻松。 “真的呀，怪不得一个劲儿的喊头疼得抬不起来了。”我边说边在人缝里寻找着父亲的身影，这时，哥哥们都在大哥的铺里里面来来回回的，我挤了进去。 父亲远远的没有大哥说得那么轻松，他半躺在大嫂的床上，微闭着眼睛，鼻子里，还有鲜血朝外冒出来，二哥正坐在父亲的身边，轻轻地替老人擦拭着，一会儿，那个卫生纸就给了染红了。 “爸爸，疼不疼了？”我凑到父亲的身边，轻声地问道。 “哎。。。。。。。”父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愣了下眼睛，扬起了嘴角，嘴巴动了一下，我却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因为鲜血又从鼻子里流了出来，二哥连忙拿纸擦着。 “怎么可能不疼了！”小弟在一边说道“挖了这么大的一佗rou出来了，肯定还是疼了，你让老头子休息一下了，做你的生意去了。” “您想吃一点嘛？”我又问道。 “呵呵，刚刚怕是吃亏了，我问了一下，他还摇了一下头了，等一下，我来下一小碗面条爸爸吃了”大嫂在后面笑着说道。 “怎么还在流血了，你们没有问一下医生的嘛？”我担心地说道。 “没有事的。医生说了的”小弟又说，“刚刚从手术室里出来的时候，流血流得还要恼火一些了，一下一佗卫生纸就用完了，这会儿，好多了。” “是呀，刚刚在医院里，是老幺照拂地老头子了，是比这会儿还要流得厉害一些，”二哥轻声地说道。 看到这么一个大块头的二哥，竟然这么细心地为父亲擦拭着血迹，我不禁说道“二哥，你过来，让我来跟爸爸弄吧。” “呵呵，你让他弄，”大哥在外面笑了“呵呵，老头七十几岁了，才让我们几兄弟侍候了这一回，他就让他侍候吧，这会儿他侍候一下，到了晚上，你们都休息去了，由我来侍候着。” 我又看了一眼父亲，走了出来，在这里，有几个儿子侍候着，我倒是显得多余了，这时，大嫂跟在我的后边笑了“呵呵，你看老头子，在屋里的时候，该有好大的规矩的，这回做了手术回来了，也没有什么规矩了，还不是在我这个媳妇的床上休息了嘛？呵呵” “呵呵”我有一些高兴地笑了起来“有人这么侍候着不好呀，要那些烂规矩做什么！” “呵呵，你忘记了，在我们的家里看一下电视了，都要坐在房门外头，连我们媳妇的房门都不进了，这回呀，还是随和了好多的。”大嫂有一些高兴地笑了，对于父亲的改变，我也有一些惊喜，其实，有时候我反倒觉得，父亲在家里不进儿媳妇的房门，是对儿媳妇的另一种尊重。 在老家的时候，父亲不进儿媳妇的房门，不和儿媳妇坐在一条板凳上吃饭，这是有目共睹的，因为他总是守着这些陈腐的礼教，几个儿媳妇都怕和他碰面的，人多的时候，还不觉得什么，人少了，就特别地尴尬。 晚上的时候，大家都来了，都围在父亲的床前关心着父亲的病情，大嫂早就烧好两大桌子的菜，侍候着大家，这时，父亲已经好多了，鼻子里不再敞那么多的血了，吃饭也要强了一点儿，大嫂端进去的一碗饭也吃干净了，看着父亲安静地睡着了，我们大家这才退了出来。 在饭桌上，大家又说到了逃跑的三哥，二嫂不由地笑了“呵呵，他不就是怕出钱嘛！这回回去的车费一出，还不是花了不少的钱了。” “就是了，你们说一下了，他这回做得一个事，叫个什么道理嘛。”大哥不由地说道。“老头子做了手术了，你回去的时候，只要你跟老头子做一个伴了，你都跑了，是叫人不好想了。” “老三是自己买的车票呀？”弟媳不禁问道。 “他做这种事，我没有发他的火了，就够了意思了，我还跟他买车票。！”大哥生气地说道。 “也是的，还等两天都不行了，非要前头回去，是没有什么意思，毕竟老人的年纪大了，有个人在一边照拂着，我们大家都要放心一些了。”小弟也说道。 “小点声音了。不要把老头子吵醒了。”我不由地说道。 其实，我们是在隔着好远的地方说的这话，大哥当时有两个不连在一起的铺子，中间还隔了别人的一个铺面，大嫂就是担心吵到父亲了，才把饭桌安排在前面的那个铺面的空场上。我说这个话的意思就是希望大家不要把事情闹僵了，还有，我生怕父亲真的听到了，影响了他的恢复。 “没有事了，老头子这会真的是睡着了。”大嫂笑了。“呵呵，我刚刚又看了一下了，是睡着了。” “老头子吃了好大的亏了，你在身边，就是不做个什么，只要人在场，老人的心里也好想一些嘛。”jiejie也说道。 “哎呀，还是有点恼火了，你们说一下，有这么大的一佗子rou长在鼻子里面，真的是想不到呀。”老公不由地说道。 “这下好了，做了手术就好了。”小弟不由地说道。 大家都笑了，好像老父亲的这个手术一做好，一切就是万事大吉了，吃过饭了，我和二嫂帮着收拾碗筷，他们那些人还在外面坐着说着，大嫂不时地进进出出的，她有好多的事要做了。 “他们的到这会儿都没有拿钱出来了。”二嫂凑在我的耳边说道。 “哪个说你听的？”我又在二嫂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我问得大嫂了。”二嫂又说道。 “怎么办了？”我有一些为难地说道。 “哎，你大哥是没有跟他们打电话了，怪不得他们没有拿钱出来的。”二嫂又说道。 “说不说又有好大的关系嘛！”我不禁说道。 “哎，话是这么说，不过，他们争的就是这个理了。”二嫂不由地说道。 这时，大嫂走了过来，我不由地拉着她问道“老幺的钱拿来了嘛？” “哪有了？”大嫂说着看了一下外面，又悄声地说道“是你的大哥做一些狗屁事了。” “有什么怪的老大呀？”二嫂不由地说道“这自己的老人生病了，你就不应该出一点钱呀，老人又不是只养了这几个儿子姑娘了。” “好，你跟老幺说，叫他把他的名份钱拿来嘛。”大嫂不由地跟二嫂摊着牌“这老人才做了手术了，还要打几天的消炎针，你们晓得的嘛，我们几家凑的钱只够交到医院里去了，这后期的治疗，还是要钱的嘛。” “是呀，手术做得再好，还要把消炎针跟上了，要不然的话，前功尽弃了。”二嫂又说。 “不都是要钱的事嘛。”大嫂为难地说道。“你大哥跟他们打了招呼的，说是今天做手术了，老幺去医院里，都没有带钱去了。” “要不，你跟他们说一下了，你一个做jiejie的，好说一些？”二嫂又跟我说道。 “我说呀，”我有一些迟疑地笑了，其实，真的是叫我也难得开这个口了。 “干脆的，还是你说吧。”我把事又推给了二嫂，二嫂的直性子，想什么说什么，大家都还喜欢她，有时候，她的话就是有一些过份，也没有跟她计较。 “好，这个，还是我来做个闯将算了。”二嫂说着，就起出去。 “呵呵，还是二嫂好说一些了。”我冲大嫂乐了。 “老幺，这我们的钱都拿出来了，你怎么还不把钱拿来跟老头子看病了。”二嫂把老幺喊了一声，小声地跟他说道。 “哎”老幺为难摸了一下脑壳，他冲弟媳招了招手。 “什么事了，二嫂”弟媳走过来，笑眯眯地问道。 “呵呵，我问一下你们带钱过来了嘛，老头子明天不是要打消炎的针嘛，这我们几家的钱了，都交到医院里了，明天不是没有钱了嘛，呵呵，这不，你大哥的手里也是空的？要是你们把钱带来了，免得他们又为难了，呵呵”二嫂尽量地把话说得婉转一些。 “呵呵，是要钱呀？”弟媳冷冷的说道。 “怎么办了，这自己的老人嘛，我们自己不管，又有哪个管了。”二嫂详着情理“人家一说的话，还不是有几个儿子都在昆明做生意了，你们的条件又是最好的，房子都在昆明买了，你说一下，老人病了，你能不管嘛。” “我没有说我不管了。”弟媳说道“你说一下嘛，这不是我在挑他们的理了，老头子来了昆明了，我才晓得是来做手术的，你们几个老大既然安排老人来这里做手术的话，为什么就不提前跟我商量一下了，噢，这下要钱了，有了我们了！” 二嫂也是没有想到一向大方的弟媳竟然也计较起来了，她不由地又说道“就是你看到老头子换个气都难了，就怕是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还不是要跟他的看病了。” “这就是不同了，我的钱要用在明处了。”弟媳正色说道“我们是最小的儿子，这是没有错了，你们这些大儿子，也是应该提前跟我们打个招呼吧，为什么一个招呼都不打了？再说了，要出钱的时候，我们的一份不会少吧，你们怎么就先跟我商量一下了？” “你还说了，大嫂不晓得为这事埋怨了几回大哥了，说大哥做事不周全了，本来了，你们也晓得你大哥的脾气的，一坐到牌场子了，天王老子都甩到脑壳后头了的人了，他不是那天打了你们的电话没有打通，第二天又没有打通，这事又还多了，一做生意，又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不是？”二嫂只好两边周旋着“我都还是说了的，我们老幺两个人呀，不晓得好大气的了，是不是，这是你的大哥做错了，算了，跟他计较什么，这两年出门了，还像个人了，在老屋里，你们忘记了，连孩子的报名费都会输干净的人了。” “哼，不是那个事呀，老大呀，根本上就没有把我们当一回事了，自己有这个本事型老人来做手术，我就自己一个人出钱出了算了，还用得着这些嘛！”弟媳根本上就不吃这一套。 “哪门搞了，还不是都为难呀？”二嫂低声地说道。 “还是老三好了，抬脚就跑了，你们怎么一个人都不找他要钱了？”弟媳又往老三的身上扯了。 “哈哈，人人都像老三的话，老人还有活路嘛？”二嫂反倒笑了起来。 “我们没有带钱过来了？”弟媳又说。“我看到你们搞得那么热闹，还以为你们把事情都解决好了，哪个晓得你们搞得这么一出了。走了，我们先回去了” “你不早点把钱送过来了。”弟媳在前面走了，二嫂又在小弟的耳边小声地冲了一句了。 “我们过两天再来看老头子了，这下，就回去了，我们远一些了，明天还要做生意了。”小弟边走边跟大家说道。 “二嫂，说得怎么样了？”看到他们走远了，我不由地问着二嫂。 “哼，老幺当个屁的家了。”二嫂撇着嘴说道。 “哪门说的嘛？”我又问道。 “还在怪你的大哥没有提前跟他们商量，这有什么商量的嘛，我们还不是你大哥打了一个电话呀，就开始准备钱了，还要怎么商量嘛，噢，”二嫂连连地摇头。 “也不怪他四妈，是你大哥先跟你们打的电话，看你们答应地那么好了，觉得老幺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当天跟他们打电话又还没有打通，过后了，又把这个事忙忘记了，哎哪个晓得了，他们现在的条件又还好了，哎？”大嫂叹了一口气。 “他们说没有带钱过来。”二嫂又说道“这个老幺也是的，明晓得老人做手术了，手里也不带点钱在身上，这明天怎么办了？” “怎么办了，还不是我们先把钱垫出来才行呀，这药是不能停的呀。”大哥有一点无奈地说道。 “那你们先垫着吧，我今天找他们开口讨了的，过两天他自然会送来了。”二哥在一边说道“这是明份钱了，他应该出的。” “呵呵，我就晓得，他四妈不会这么轻易地拿钱出来的，人家呀，现在不同了，是昆明人了。”大嫂有一些埋怨地说道“一个老三了，还没有等到老人做手术，就扯着谎的跑回老家，还不是怕出这个钱了，一个老幺呀，又在揪着说你大哥没有商量他们，我也不晓得，他们挣一些钱了做什么的，自己的老人生病，都是这个样子，太不像话了。” “哎，都怪我们没有本事了，”jiejie有一些内疚地说道“要是我能拿出来一点钱的话，就不会让你们为这么大的难了？” “哪门不是的了，这回老头子来做手术呀，你们都出了力的，就是我们呀，哎”姐夫也是一脸的自责“我们的孩子在屋里呀，还是他们带了一多半了。” “哪门出力了，这老头子一来，就跑前跑后的，还要哪门出力了。”大哥笑了“老头子的日子还长着了，好好的做生意，多赚一些钱了，再孝顺两个老人也不迟了。” “是的，你们两个姑娘呀，本来就不应该要你们出什么钱的，得亏他小姑爸了，硬是要帮点钱了，这不，还是让我们少为了一些难了。”大嫂不由地说道，对我们的付出十分地感激地样子。 “都是一家人了，客气什么！”老公笑了，其实，在父亲的这件事了，老公真的是做的很好，他看到我那么着急的样子，赶紧地就在想办法了，而且，不用我开口，他已经在尽着自己的本份，能帮一点是一点。 第二天一早，老公起来后，先是看了一下父亲，接着赶紧地摆好了摊子，他跟我说，今天由他带着父亲去医院打针，这当然是让人高兴地事情，我于是到大哥的家里看看父亲，大嫂看到我来了，招呼我吃早点，她正端着一碗鸡蛋面递给了父亲，过了一夜，父亲的脸色就好多了。 “爸爸，你好点了嘛？”我问道。 “睡了一夜，好多了，昨天一天哟，是怎么过来的呀？”父亲轻轻地笑了。 “这就好了，这就好了，”我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了，又对父亲说道“那您慢慢吃，一会儿早点到医院打针吧。” “好了，他是来跟我说了的，你也弄点什么他吃了，不要把身体搞坏了。”父亲叮嘱着我。 “他在吃的时候，我过来的，我先回去了，他等着我回去守摊了。”我笑了笑了走了。 晚上，父亲回来的时候，脸上的颜色就好看得多了，不过，他还是有一些疲倦，一回来，就躺在了床上，我看了一眼父亲的样子，问道“您还是那么疼嘛？” “好多了，就是欠瞌睡，我想睡一下了。”父亲说道。 “怕是失血过多吧，您是不晓得了，你流了好多的血呀！”我心疼地说道。 “做手术了，肯定是要流血的嘛。”父亲又说道。 “那您就睡一下了，睡一下吧、”我说完就退了出来。 晚上，我问着老公“打针又花了好多的钱吧？” “呵呵，管他用多少了，大哥已经跟我说了，明天是他陪着老头子去了。”老公满意地说道。 “你呀，跟大哥差不多了，都是孝子了，我们姑娘呀，还只是背了一个名了，什么忙也帮不上。”我感激地说道。 “呵呵，你不要跟我戴什么高帽子。”老公笑了“我还不是看你对我的老人好了，我才不得不对你的老人好嘛，话再说回来，我们的孩子还是老人帮忙带大的嘛，应该的。” “呵呵，说你咳嗽，你还真的喘上了呀？”我嗔怪着笑了。 “呵呵，你不是问我用了多少钱嘛，老头子这个样子呀，还敢坐公交嘛？我们来去，都是打的的土，光是这钱了，又是多少了，算了，不说了，人呀，就是尽个心了。”老公笑了。 “还是老头子的福气好了，弄了一个孝顺女婿，我们做姑娘的，省了好多的心了。”我又笑了。 “哎呀，我们跑了这么多天，也是划得来了，总算是得到了你的表扬了嘛？”老公乐了起来，他看到我伸出去的双手，赶紧地缩起了脖子，还警惕地眨巴着眼睛，这下，我乐了，我才舍不得打他了，我只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