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机缘
夜虽短，梦却长。 他感觉这一宿，虽不敢说经历了一个人的一生，但是他自己确实是大开眼界，尤其是亲身的感受，令他的视野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一个个实实在在的形象，就是一个个生动的例子，而且是切身体会的，远远不是从纸面上看到某个人物形象的感触，也不是看电影电视，甚至仅仅也不是偶尔观察到的身边匆匆过客的言行举止对他的影响，这是一种实实在在的影响，是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可惜这是梦中，有些东西仅仅只是一种感觉，好多东西记不真切，或许到需要这些技能的时候会深化这种感觉吧。 徐立人有些兴奋，他感觉那就是他的前生，只不过是不同世界的前生，他感觉有些怅然若失，只是有些东西在回忆时就像蒙上了一层薄雾，越想回忆起来，却越感觉模糊。 他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梦中那样的主角，纵横捭阖，无所不能，随便看看别人的cao作就可以推陈出新，鼓捣出能够被别人传家的本领，希望自己也能干什么就是什么，进厨房就是顶级厨师，登到台上就是顶级名角…… 想着想着，竟然痴痴呆呆的想了半小时，木木然扫了一眼墙上破旧的时钟，突然反应过来时间已是不早，徐立人匆忙擦了一把脸，梳了两下头，急匆匆的赶往张同力处。 在路边随意买了两个包子，边吃边疯狂骑车，紧赶慢赶算是将将掐着时间赶到地点，远远看到正不断看手表的张同力，讪笑着靠拢过去。 张同力，粗眉大眼，嘴唇稍厚，肤色呈深棕色，穿了一件红色衬衫，上面点缀着各种颜色的叶片形状的花纹，他身材魁伟，右手插兜，左手食中二指间夹着一支香烟，凑到嘴角吸了一口，边踱着步子，边缓缓吐出淡蓝色的烟气，偶尔伸出左手拇指轻揉眉心，视线时不时的扫过徐立人赶来的方向。 他是徐立人的老乡，当初徐立人背着包独自踏上征程，在火车上两人座位相邻，闲聊时发觉同路，张同力原本的梦想也是当演员，但是拼搏几年时运不济，温饱都成问题。 幸有高人点化他：你想当演员，是喜欢这个行当，还是希望出人头地喜欢生活在众人的瞩目里，亦或者仅只是希望挣钱？ 他回答说：就是想多挣点。 高人又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说某地发现金矿，于是人们蜂拥而至，都希望自己能挖到金子，一夜暴富。在这一过程中，不断的有人挖到金子，并且暴富了，这就更加刺激着那些没有挖到金子的人，他们更加日以继夜的挖掘。可是相对于大量的挖金者来说，挖到金子的人的比例实在是太小太小，有些人在不断投入时间、精力而没有收获之后选择了放弃，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择？” 他当时回答说：“这个，也许他们挖的还不够深，再挖一挖有可能就有了，坚持就是胜利嘛。” 高人笑道：“挖金子这个行为并不是你够努力就一定会有收获的，如果你有大量的资金，你可以先探明储量，有了目标当然是越努力越有收获如果你挖的范围本就没有金子，到时候你就算是把地球都挖穿也不会挖到哪怕是金粉的。” 他回道：“那就多挖几个地方。” 高人又笑道：“在多挖几个的过程中，你实际上是在积攒经验，无论成功与否，如果你运气足够挖到了，是成功的经验，你可能转而去依靠着这个经验去继续挖，也有可能收获金子后，把经验卖掉。”说着，高人耸了耸肩，“也可能没挖到，如果没挖到，积攒的是失败的经验，那你感觉是成功的机会大呢，还是失败的机会大呢？在这一过程当中所耗费的时间，精力和金钱呢？你是否已经准备充分了？” 高人又笑：“如果你没有资本，没有足够的经验，那么挖金子这件事情就是纯靠运气的，如果运气不济，怎么都是挖不到的。” 他当时挠挠头。 高人又说：“这时有个人，由于一直挖不到，而自己带来的钱已经开始见底，如果继续挖，没准在饿死之前都挖不到，于是他开始有了别的心思。他发现挖矿人的服装特别容易磨损，除了吃喝就是服装花费较大，于是他开始研究一种适合挖矿的人穿的服装，研究出来后找投资，建厂房，后来所获钱财比之先前几个挖到金子的人还要多，而且这就是个能下金蛋的母鸡，给他积攒了越来越多的财富……” 他惊叹：“这人太牛了。” 高人点化他：“其实你现在也是这种情况，当演员就像挖矿，成了，你的确可以挣得很多很多的钱，可是你确定你有那个实力吗？如果你有实力，你又有那个运气吗？碰到一个好导演，好剧本，好演员，成就了一个好影片，观众愿意看，而你的角色又正好火了？这需要多好的运气啊？你忙活有几年了，一直是群演，学历不起眼，相貌算不上英俊，有没有特色，也没哪个导演跟你有眼缘肯花费资源捧你。” 张同力也是个有灵性有魄力的主，听到这，觉得高人绝对是高人，一番点化让他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转身当了群头，毕竟干了这么长时间，挖金者的机会渺茫，那就当那个给挖金者提供服务的人。 凭着会来事，会办事，交游广阔，几年下来，张同力上头结识了不少导演，上头愿意找他，如果需要什么群演，对于群演有啥要求都跟他说，他为人也仗义，下头群演也愿意找他，他这儿机会多，而且也没什么破烂事，需要谁演，活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都会事先嘱咐的清清楚楚，可能会遇到什么问题也都交代的明明白白，有些利益也会跟着争取，而上头看事情办的利落，大多也愿意给面子，总之这些年生活还算惬意。 张同力看到徐立人赶到，点了一下头，知道徐立人不抽烟，也没递烟，伸出左手，拉着徐立人快步来到了一个现代场景的剧组，找到一件散发着酸味的衣服，朝徐立人扔了过来。 “立人，先穿上，一会吊上威亚，从那边那个汽车的车头方向向东边飞出去，然后空翻倒地……” 徐立人边听边问了些细节。 这几年的龙套生涯，让徐立人更加谨慎，他知道每一次机会的来之不易，细节决定成败，因而每次的龙套都是尽善尽美，通常群头或者副导演给出了一个大概的动作或者场景，徐立人每次都先在脑海中进行完善，然后选出几种他认为最适合的，然后和群头或者副导演进行探讨，被人点拨多次之后，他的想法甚至时不时的令导演眼前一亮，对于这种有自己新的想法，并能贴合导演要求的龙套，都很受导演欢迎，当然，这也让张同力更愿意推荐他…… 片场上一中年导演正在怒吼：“停一下，人呢走!跟上，跟上”“情绪！情绪！情绪不对。”……“回看一下”“过”。 张同力走到导演的身边说了几句，又指了指徐立人的方向…… “准备下一场” …… 导演朝着远处已经装备好的徐立人和道具组各比划了个是否准备妥当的手势，看到回复没问题之后，又继续吼道：“准备！”，“开始！”。 随着徐立人干脆利落的空翻结束，导演点点头，看了遍回放。 这时，一个人着急忙慌的跑到导演身边：“冯导，张嘉明来不了了” “来不了？” “据说今天早上下床崴脚了”。 冯导白皙的面容rou眼可见的迅速变红“要了那么多片酬，最后一句来不了？” “听他经纪人说已经打上石膏了，估计需要修养一个多月，让咱们等他一个多月，然后根据健康状况再说”。 冯导的脸色继续深化下去。 “你现在就去回话，他能来就来，来不了，如果能补足我们这一个月的费用，看在某人的面子上也能等他。让他痛快给我回个话，能不能来，能来的话，什么时候来。” 看着来人已经给那边回话去了，冯导随之倾泄出来的则是满嘴的三字经…… “等他？让大伙等他？还一个月？还没个准信？谁爱等谁等！不行换人。” “可是，导演，少了他会少不少粉丝的。” “哼，少了他还能省不少开销呢！这多耽误一天得多少花销，本来就是为了等他的戏份，已经把其他的拍的差不多了，他又整这一出，估计是那谁的古装戏要开拍了，听说投资不少，他是又想借机提价……” “那这时候还能找谁啊，几个形体相貌合适的都有档期，这个节骨眼上也就是张嘉明能上，他又整这一出，再拖下去咱们的资金……。” 冯导扭过头看了眼徐立人 “我看他就不错嘛，可以先试试，当初选武替就是为张嘉明选的，他不来，正好，武戏还不用换人了。” “可是他的演技能过关吗？” “张嘉明有演技吗？，要是再等他指不定再闹多少幺蛾。没事，反正也没几场戏子。当初选他也就是为了挂个名。就这么定了。” …… 冯导冲着张同力招了招手。 “这孩子演技怎么样？” “还不错，是个爱琢磨的孩子” “嗯，你去问问他，行的话，让他过来演一段。” “好嘞。” 张同力眉开眼笑走到徐立人面前： “行啊，时来运转了，估计是有个角色，冯导要你过去试戏，抓住机会啊。” 一股喜悦之情从心底涌起，徐立人的眼角眉梢都透着笑意：“那感情好，这回要真成了可得好好谢谢力哥。” “你这顿饭是跑不了啦”张同力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