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布置

    王七向楼烦女王请求了两件事。一是给他手下那批自河西走廊带来的原西域诸勇士开具正式的西域文书。一是请女王派人为王七西域都护使的身份进行佐证，在收到河西那边的消息后，遣使通告西域诸国大汉欲重建西域都护府，一切违逆的举动在日后都会受到清算。

    自那日问罪之后，汉人商队便进入了楼烦古城。而在之后不久，一则消息便自王宫中传了出来。原来这支汉人商队中竟有着大汉的西域都护使！这条消息很快便向着西域各地散播，随着消息一同出发的还有在楼烦使者陪同下的大汉使节。原本便对受袭的汉人商队入驻城池感到不安的楼烦子民，此刻更是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压力。他们是知道袭击的‘马匪’真面目的，原本还指着商队认个怂以化解风波，如今既知汉使也在，便明白战争不可避免了。因为汉使是出了名的硬气，从没有因为势弱便服软的。惶惶不安的民众甚至闹出了冲撞汉人驻地的事情，直到楼烦女王亲自出面安抚才让民众逐渐安分下来。

    西域都护使在商队里的消息之所以被爆出来，是因为王七等人为应对接下来战争所做的准备都已经布置下去，如今便是等着乌孙、车师领兵过来送死了。

    王七等人在平定河西走廊的时候便向北凉、朔方去了信，除了前文所说的对栾英他们的安排外还让北凉、朔方派人手前来相助，如今已经收到了在河西走廊的皇甫行和马宁、公孙策的来信。皇甫行和马宁、公孙策所携的兵力都是骑兵并且一人双马，合计有一万人。算上此前收服的马匪可出动一万五千人，到了大战时突袭的兵力多达两万人，剩余的五千则会提前自河西走廊进入楼烦古城内。

    到达西域之时，王七还顺势向北戎派遣了使者说明此番乞活军的目的。因为与北戎签订了停战协议，双方在边境互市的关系，北戎王庭接见了使者。听完使者的交代后，王庭表示北戎会派出使者监视乞活军所为后便同意了下来。原来王七此番虽然是打着西域都护使的名义来整顿西域，却也没想着如大汉此前一般将西域控制在手中，只是想打通西域的商道并将贸易的环境稳定下来。西域该给北戎的供奉不仅不会少，原本河西走廊马匪的供奉也会转给他们。西域贸易环境的稳定北戎也是乐见其成，这样他们也能更容易获得自己所需的东西。之所以派遣使者，一是在西域都护使出现在西域的情况下他们需要彰显北戎的存在，一是监视王七等人是否按照此前所说行事。毕竟西域与北戎接壤，若是发现王七等人言行不一，他们很快便能发兵隔绝西域与河西走廊，乞活军与北凉最多只能保证在靠近大汉的一端与河西走廊联系，丝毫不用担心西域为大汉掌控。而北戎的使者已经抵达了楼烦，王七也不必担忧乌孙。车师兵败时请求北戎插手了。

    王七送那些使者出发的时候，释放了各国此前的俘虏以示诚意。他不求西域诸小国全都不响应乌孙、车师的号召，只是能削弱敌人一点便是一点。而派遣去乌孙、车师两国的使者则是在与众人言明出使此两国的危险性后由自愿挺身的人去担当的，因为他们携带给这两国的礼物是此前两国俘虏的头颅。

    且不说其余小国如何作想，乌孙、车师还有西域隐藏的霸主月氏是绝不允许西域都护府重新降临监管西域的。若是这般，他们目前的滋润日子便再也无法维持下去，所以王七派出的使者在这三国受到了冷遇。月氏那边简单些，只是让使者带回了‘知道了’三字便作罢，明显是在告诉王七等人你做你的却也管不了我怎么做。而乌孙和车师那边果然如此前所料的一般遭到了诸多刁难，出使乌孙的主使被当庭枭首，出使车师的因为不愿为案几被送进大牢。

    收到消息的王七一面将乌孙、车师的这笔账暗暗记下，一面打探着西域联军的消息。在收到乌孙、车师终于汇集好大军向楼烦进发的时候，王七预估了下时间也派遣人手通知皇甫行、公孙策、马宁带着人手前来，等到联军攻城之际发起突袭。

    因为这期间自河西走廊中陆续抵达楼烦的五千人，王七根本没有进行遮掩。乌孙、车师、月氏他们只以为汉使的底气来自于雇佣的河西走廊马匪，毕竟有了这五千人加上商队原本的护卫，足可以自小国开始逐渐平定西域。那汉使怕也是知道直接这般做不可能成功，才有了先借助城池打退联军再趁势滚雪球平定西域的打算。这便是在赌胁迫了楼烦后，手上的兵力依着城池能够挫败联军了。而此番他们召集各国军队组成联军的时候其余各国出兵一万二，乌孙、车师各出四千，月氏出兵一万。其中除了月氏的一万是骑兵外，其余两万都是步卒。楼烦城内算上楼烦的两千兵，大汉使节的手上也有了一万兵马。在攻城战的情况下，一万兵力抵御三万兵的攻城看起来绰绰有余，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万的月氏骑兵。但汉使想得过于美好或者说他对于自己的掌控力颇有自信，丝毫不担心两千楼烦兵和百姓的反水。一旦攻城陷入焦灼的时候，他对于楼烦士卒和城内百姓的掌控力便会急剧下降。而在西域多年的积威，绝对会使面临两可情况的楼烦倒戈向他们。汉使的想法是注定难以成功的，因为他并不了解西域诸小国的尿性！

    王七从来没想过依靠楼烦的军民，此前冲撞驻地的事情便让他知道这里的人心不可用。他只是想借助楼烦古城将西域联军汇集至此处，真正的杀招是正在赶来的皇甫行诸人。所以在西域联军抵达的时候，真正守备城池的是四千自己人。其余的四千人在皇甫云灵的带领下一面看管楼烦士卒、巡视城内一面为之后的突击做准备。

    那日私会，楼烦女王的那番话是有几分诚意的，此前便嘱托自己的军队务必听从汉使的指挥。只是汉使的做法让她看不懂，虽然猜测王七有其他后手，但四千人面对三万人的攻城会不会支撑不到后手抵达呢？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主动向王七提出了襄助的意愿，但收到的回复却是‘楼烦不可信’…这倒是让一片好心的楼熙有些热脸贴了冷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