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校园恋爱也是重要的一环

    “肺部也没有异常。”整洁的病房中，宁芙仔仔细细地查看了病人维拉·洛夫兰特身体的角角落落，除了一些长期营养不良带来的水肿和肌rou萎缩，她的质敏器官没有感知到任何异常，没有肿瘤、肿块或是不寻常的阴影。

    “感谢，‘医师’，我想我能排除掉很多的可能性了。”穿着白大褂的起司·奥威尔，正用最传统的方式在纸张上书写记录，蓝色塑料薄板上放的纸，现在密密麻麻地列举着病人的信息，但他的书法比大多数医生都要优秀。

    在堂呼呼大睡的这些时间，起司·奥威尔为病人做了皮试，给她上了静脉滴注的退烧药和葡萄糖，在一升的透明药液进入维拉·洛夫兰特的血管后，她的面颊有了一些血色，体温仍很高，但逐渐稳定在38.5摄氏度左右。

    “我想她很可能只是得了重感冒。”起司·奥威尔微笑着说，“很快她应该就能好起来，要和我一起去吃个饭吗？”

    “哈哈。”宁芙噗嗤笑出了声，晃动了一下周身围绕的藤蔓，像是跳芭蕾舞一样优雅地转了一圈，“和你这样的绅士一起用餐是我的荣幸，但很可惜，我们的食物并不共通吧？”

    “不一定，事实上，这条街拐角有一家卖水溶性营养果冻的店。”起司微微鞠躬，向宁芙伸出右手，礼貌地称呼她的名字，并询问道，“尊敬的宁芙女士，今天愿意和我共进晚餐吗？”

    “哦，我...我受宠若惊，当然，奥威尔先生！”她伸出了三条藤蔓中的一条，挽住了起司的手臂，二者的身高差距并未影响这个动作。

    看来人类的种群并非都是堂和艾勒那样的？宁芙内心有些惊讶。

    极强的自尊心、狂傲、目中无人、点子很多......宁芙接触的两个人类都有类似的特征，他们的优点越多，怪异的性格和癖好也越离谱......

    我曾以为这是他们种群的特性，莫非只是“学院”中的二位红杏出墙？

    她很欣赏起司·奥威尔的专业能力，处变不惊的态度，以及最重要的，对自己的尊重。

    “晚上好，大牵牛花。”“猪笼草小姐，我问你个事儿。”“霸王花女士，有空吗？”回想起堂愈发变得过分的称呼，宁芙就会偶尔有些恼火，但她现在对人类这个族群有了不少改观。

    “虽然可能有些失礼，但还请让我确认一下，你的身体结构应该可以摄入类似果冻的食物...？”犹豫了一下后，挽着柔顺藤蔓的起司问道，随后又提出一个问题，“之前有提到过的，‘质敏器官’对吧？那是什么？”

    宁芙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反问他，“......奥威尔先生，很显然您刚来这里不久？”

    “虽然事实如此，但...何以见得？”起司有些困惑。

    “原来如此，难怪......在‘学院’中，有一个重要的原则，等价交换，或者说是各取所需。知识并不闭塞，只是需要一些代价，也就是说双方拿出同等价值的事物进行交换。”宁芙一字一句地回答道。

    “否则，假如随便一个新人来到‘学院’，都能得到超越他们种群顶尖科学的技术......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这里的知识大多会被明码标价，即便是某个种群最为基础的科学。”宁芙说着感觉到了一些矛盾，她望向起司，疑惑地问道：

    “这是在‘学院’中的第一原则，你已经有了称号，那个引荐你加入学院的人居然没有告诉你？”

    “唔，”起司若有所思，他回答说，“实际上，这是我来到‘学院’的第一周，我的引荐人有一些......私事要处理，还没有来得及告知这些事项。”

    “原来如此，以后请务必注意，等你的引荐人有空时，还请一定要问清楚这些最基础的原则。”宁芙点了点头，随后补充道，“只是三言两语也罢，但倘若引起了‘说服者’的注意，甚至被‘阐释者’视为违规，那就糟糕了。”

    “......我明白了，谢谢您，宁芙女士，您真是博学多识。”起司深深弯腰低头，以表感激。

    “哈哈哈，过奖，这只是最为基本的知识。”宁芙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藤蔓表面都莫名泛起了红色，“咳咳，之前那些问题，就当是你请我吃饭和......帮忙救助病人的回报，呃......”

    宁芙解释道：“我的藤蔓，几乎每一根，都有吸收溶液的能力，无论是低渗还是高渗。所以果冻不成问题，地球上应该也有类似的技术？据说被称为...‘水培’？”

    “是的，在地球上，有水培和土培的两种主要养育植物的方式。”起司点点头。

    我其实不是人类定义中的植物......宁芙本想吐槽，但人类的语言尚未给自己这样的生物下定义，她接着说：

    “你们人类的眼睛属于典型的光敏器官，利用光线的反射、折射、投射等现象，察觉事物的外形和颜色等等。而我们的种群则无法直接地察觉颜色，采用的方式是......”

    宁芙的步伐停了下来，在自己的上半身晃荡着自己的藤蔓，“您看，我没有类似眼球的器官，但我的藤蔓能作为一个整体，感知到周围事物的质量。质量或轻或重，密度或大或小。一定程度上我们的感知能够穿过密度较小的物质，比如说......”

    “人体？”起司抢答道。

    “对，绝大部分液体、人体、轻质材料等等，但诸如高密度的合金、压缩后的物质则很难办，钛这样的金属已经是极限，密度超过水银的物质对我们来说几乎别无二致......”宁芙笑笑。

    “这太神奇了！你们的族人可以直接感知到不透明容器内的物体，仅仅是视线就可以取代核磁共振机！”起司有些兴奋。

    “无需羡慕，你们对颜色的感知信手拈来，但对我来说却遥不可及。”宁芙有些开心，她许久没有如此畅快的对话了。

    “还能告诉我更多吗？”起司问道。

    “嘘......”宁芙将一根藤蔓轻轻搭在起司的嘴唇上，随后微微调小了翻译器的声音，“更多的学术性的内容就要收费了......不过，我最近有很多时间，有空的话，明天也一起？”

    起司·奥威尔伸手轻轻抓住了她的藤蔓，在滑嫩的“背面”轻轻一吻，“我很期待，宁芙女士。”

    随后二人说说笑笑地远去，让“学院”的街道都有了一丝暖意。

    “他从不脱下自己浮夸的白大褂，是不是？”在宁芙的诊所外，堂和艾勒潜藏在阴影中，他们偷偷观察了许久，一直等着这二人离开。

    “在这里的人多半都有点怪癖。”艾勒背靠在墙上，环抱着手。

    “还有什么，‘谢谢你！尊敬的宁芙女士’，可悲。”堂的半张脸都拧在了一起。

    “快动手吧，我们最多还有大概二十分钟，那种果冻可不经吃。”艾勒催促着，挥手示意自己会把风。

    “您就瞧好了。”堂说着便开始攀爬诊所的外墙。

    “堂，别忘了......‘疑罪从无’，即便是喑锁，你也没有确认对方有罪的证据，别做多余的事。”艾勒闭上眼睛，沉静地说。

    “这点小事不用你提醒，还没到那种生杀大仇的程度，不过话说，”堂推了推眼镜，对艾勒多余的提醒有些不满，“无论再怎么讨厌他们，我们终归是学者，怎么可能真的动手......几个月没见，你脑袋锈了吗？”

    当然，要是遇到了野生的喑锁，那就见面必杀了......堂心里如此想到，但随后立刻开始后悔。啊，不好不好......怎么还是会把思绪带动到情绪的一侧，这老毛病迟早得治。

    上次危害到其它知性生物的生命是什么时候来着？古巴导弹危机？真希望不要再发生一次了，学者的工作就该是潜心研究。

    两耳不闻窗外事，两耳不闻窗外事......我还有堆成山的文章要读，几千小时的实验没做，堂在内心反复嘀咕着。

    在堂内心不断泛着嘀咕，像是蜘蛛侠一样爬墙的同时，艾勒正在尽力把路过的其它生物驱离。

    她不断发出着“去、去”这样像是赶走小狗的声音，让周边路过的大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也幸亏这附近的“人”流量比较小，不然要是被她的熟人和朋友看到，对方肯定会很惊讶。

    艾勒自己从不在意就是了。

    仅十秒后，堂便娴熟地沿着墙壁爬到二楼，打开玻璃窗户，进入了“双生”维拉·洛夫兰特的病房。

    唔，她的呼吸似乎并不像之前那样急促，体温也明显地降低了，莫非真的只是长期营养不良得了重感冒，以及长期的亚健康，加上缺乏求医意识导致的？

    如果不是因为本质是喑锁，这样娇小、可爱、纤细的女孩，精致得像是人偶一样的面容，加上这毛茸茸的猫耳和大尾巴...大yi巴，一定会很受欢迎的。

    时间并不特别充裕，顾不上多想，堂逐渐摩擦着双手靠近，随后迅捷地在掌心间拉出了几道耀眼的金色丝线，他们如同舞者，在空中漂浮、跳动着。

    人类的部分早已记得滚瓜烂熟，重构应该很快，但喑锁的部分......要从零开始扫描、分析和记忆，从特殊的分子结构和细胞组织，到基础的生物结构，再到更加复杂的系统，仅有二十分钟的话......

    绰绰有余，是吧？堂有些高傲地咧嘴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