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完美潇洒的派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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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和艾勒二人保持噤默，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家门，倾耳侧目。 不出所料，房屋内部传来了许多细碎的异响，包括零星的脚步，有些熟悉，有些相对陌生。同时还有稍显模糊的嘈杂机械音，类似低沉的窃窃私语。 唔，现在我家里也许挤进去了数十种生物，甚至上百种？你们也太闲了吧！堂敏锐的感知分辨出了至少三十种生物的特征，他突然感觉有些纠结，就这么坦荡地打开门往里面走是不是不太好...... 就这么干耗着......？让客人在自己的家里等着也太不礼貌了，但我真的不想被一堆突然蹦到脸上的奇怪生物吓昏过去，惊喜会变成惊吓的。 数十秒过去，室外的空气逐渐凝固，尴尬的氛围缓慢地蔓延，堂和艾勒只能大眼瞪小眼，无言间面面相觑。 想象一个这样的场景，漫长的一天结束，你疲劳地推开家门，迎面而来的是来自银河系各个角落的奇怪生物，有些虽算得上是碳基生命，但外型是面目可怖的虫形或是鱼类，有一部分是硅基或是各式金属结构，像是某种赛博坦星人，剩下的还有硫基生物，以及高维度和非工介质的存在。 这还是好的，最糟糕的是那些活生生的不可名状们......随着时代和文化的变迁，有些年轻人已经对部分生物产生了亲切感，即便真的见到了像鱼人和虫族一样的外星人也只会感慨一句：哇，现在的3D和化妆技术好厉害！ 但那些常人无法直视的不可描述之物，从诞生起便是蠕行混沌的生命，存在本身就代表着疯狂和不可名状的事物......假设他们聚集在一起，用欢喜地语气和你勾肩搭背，为你递上一杯饮料，拍着你的肩膀和你称兄道弟...... 别想了，该死的，别想了！简直比地狱亲王还要可怕，我这算什么，有家不能回？ 冷静，冷静......社交场合我还是去过不少的，这屋子里面的每个生物我都认识，他们哪个不是我的朋友，哪个不是和善的伙伴，哪个不是“学院”中值得尊敬的学者？只不过他们全都聚集到了一起，有什么可担心的？！ 堂的双腿开始不自觉地微微发抖，他已经能想象到四五个邪神一般的生物在门后祝自己快乐，这简直比十个来故意找茬的亲王更可怕啊！ 在他犹豫不决时，已经有一个变数出现了：既然他们能感知到室内的攒动，那室内也会有能感知到室外的生物。 其中一位派对成员已经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兴奋地夺门而出。 “堂！恭喜审核通过，耶！”一只...一位兴奋的虫先生从内部冲开了大门，他在高速爬行时猛然跃起，四对巨大的复足几乎要缠到堂的躯干上。 “等等！别冲出去！”某个声音本想阻止虫先生的贸然行动，但已经太迟了，他只是勉强拽了一下虫先生兴奋的尾巴。而家门已经大大方方地敞开，惊喜也全都被抖露了出去。 正如堂所预料的那样，那团由数十位各型各态的生物组成了生物群。对绝大多数人来说这已经是混沌的集合，只是看一眼就会失去理智的、行走的疯狂。但这些“邪神”一样的生物，现在正洋溢着激昂和庆贺的氛围，他们一齐高声大喊到： “堂，恭喜你！”随着整齐划一的庆祝声而来的，还有向天花板扔出的手捧礼花，和拧开后喷出彩纸和彩带的礼炮，就像他的故乡那样，以人类的方式庆祝着。 虽说并非自己的本意......但这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来都来了...... “你好，虫先生，谢谢你的祝福，介意先从我身上下来吗？”堂面带微笑，拨弄着缠在身上的复足，紧贴在衣物表面的足部胫节都快要嵌进去了。 “嘿嘿，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嘛。”他口器的位置紧贴着和宁芙同款的“简中汉化组”翻译器，只不过尺寸比较小巧。 他沿着堂的躯干慢慢地爬了下来，听他的语气，虫先生大概毫无悔改之心......毕竟他的心理年龄只有大概八岁。 不久前刚加入“学院”的虫先生是最为年轻的一代，他还没有得到一个称号，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名字都没有......依照他们种群的体制，除了王和女王之外，没有任何的个体拥有一个姓名。 不知不觉，大家都开始叫他虫先生，或许是因为他经常身穿定制的黑色西服，这是他衣不蔽体时，堂赠送的礼物。 艾勒像是抱起了一只猫咪一样，把不消停的虫先生抱走，他还很舍不得地扒拉着堂的裤腿，并发出着吱吱的叫声，艾勒无奈地摇摇头，向堂眨了眨眼，“说几句吧，大明星？” 此刻，堂的头顶还挂着七彩的丝带，他缓慢地把礼花的碎屑取下，望向室内兴致勃勃的“人群”。 这可能就是“学院”的意义所在吧......无论你来自哪颗星球，无论你诞生时多么面目可憎，只要你有一颗钻研科学的诚挚内心，便可在这里取得一个属于自己的席位。 看看这些千奇百怪的朋友们......“苍空之眼”帮我和艾勒扩大了室内的空间，“离隐”在议会为我提供了不少便利，曾经我们还和“百花之歌”一起演奏......过去的每一件事我都如数家珍...... 长久以来的美好回忆此时全都涌入了堂的脑海，他轻轻地拭去了眼角的一滴泪水。 心灵与心灵之间不再有隔阂，种族与种族间抛下了歧视，仅是为了一件事齐聚一堂，连引以为傲的理性都放下，只管享受当下，无法无天地开一场派对...... “咯咯咯.......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堂咧开嘴，肆无忌惮地开心地大笑着，像是此生从来没有好好笑过一样，他不存在的胃都笑得痛了起来，左手捂着肚子，右手不断拍着艾勒的肩膀。 客人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静静等待派对主人的发言。 “哈哈，哈啊，哈啊......”堂逐渐笑得失去了气力，踱步向欢快的人群，他微微收起了兴奋，脱帽行礼道，“谢谢，感谢各位，这是我作为‘收藏家’托马斯·泰伦斯·堂能接受的最高荣誉......能看到各位为了我，为了我们的研究齐聚一堂、一同庆贺，我深感荣幸。” “还有二十九......抱歉，二十八天，我和我的第二作者，‘侦探’洛伦达·D·艾勒的文章就会面向‘学院’中的所有生物发布，还请各位稍安勿躁，敬请期待！届时，将会有更为盛大、更为华丽的庆祝典礼！我相信，这项研究能成为全银河的福祉！” “感谢我的搭档艾勒，感谢‘主任’的帮助！以及我真正想感谢的.......”堂作为屋子的主人，做着慷慨激昂的演讲时，他张开了双手，虚抱住所有的来客，“在场的各位！没有你们，我绝对无法做到现在的成就！是作为我的朋友和研究伙伴的你们，成就了现在的我！” “感谢各位！与你们相识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说着，堂深深地向前鞠躬。 与之而来的是雷鸣般的掌声和长久不息的欢呼，人群...生物群沸腾了起来，以每个文化的独特方式做出庆祝的动作。 但仅仅有客人和主人，还算不上一场完整的派对，自然少不了美食和美酒的款待。 “我希望各位会喜欢我们的食物......有人对地球的食物过敏吗？”艾勒轻轻打下一个响指，客厅的电视柜和橱柜应声打开。 不知何时，里面贮藏的书籍、针线、纽扣和电子用品全都被替换为了各式各样的饮料，从廉价的白酒到昂贵的茅台，口感醇厚的拉菲和X.O.到十分刺激的白兰地和伏特加，以及乙醚和芬太尼这样的麻醉品，应有尽有。 客厅的桌面上迅速地摆放起了各式人类世界的点心、糖果和饼干，大白兔的奶糖、喜之郎的果冻、日本的粗点心、欧洲的巧克力......还有不知何时就摆了盘，但仍旧腾起腾腾的酸菜鱼、火鸡和十几种人类的料理。 怎么回事，这些食物都是哪里来的？艾勒做的？等等，她是什么时候偷梁换柱的？ 啪！堂猛地一拍脑袋。所以在我陷入深度睡眠的时候，她就把这些东西准备好了！那些礼花、礼炮、缎带是她的杰作，客人们也没有闯空门，他们进来的方式非常简单，艾勒把钥匙借给他们了！ 怪不得他们“正巧”挑中了我和艾勒出门的间隙，这是因为她是个通风报信的内鬼......等等，这么说来......她之前还在假装对“派对”的事情一无所知？ 带着坏笑的艾勒俯身，凑近堂的耳边呢喃道，“堂，这下你欠我一杯哦，不过，我可不想让中庭去负责。” 可恶啊，在奇怪的地方被算计了......堂发泄似的举起了一瓶酒。 “拿酒来，酒精！别管我喝得喝不来！今天没醉的家伙都别想回去！天生酒精免疫的家伙哪怕拿乙醚和麻醉药也要灌晕过去！” 他从不喝酒，因为他觉得这些东西会影响他的理性和逻辑，但今天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