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23宫中
韩芸娘坐在轿中,出了窦府,就听到身边四周脚步纷沓,显然是自己此行还是有些仪仗的。四周看了一下,自己这次乘坐的轿子与往常乘坐的轿子有些不同,轿壁两边居然没有开窗,看来是刻意不想让乘轿之人窥探到外面景物。但是透过轿帘的缝隙还是知道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自己中午到了窦府,白白耗了若干个时辰,到了晚上才终于进宫了,听陈公公的口气竟是去见大宋朝的皇帝,芸娘心中竟然有些小期待。 不知走了多久,轿子忽然停了下来,隐约听到陈公公与什么人交谈了数句,然后是“吱丫丫”的开门之声。从声音上判断,所开启的大门应该甚是厚重。开门之声停止了,轿子又被人抬了起来。芸娘试着去把轿帘掀开一条缝,向外窥探一下,随即便失望地发现轿帘已在自己上轿后从外面用手段封上了。考虑到如果自己强行扯开轿帘后会影响到自己和大宋皇帝可能发生的友谊,芸娘忍了忍,乖乖地坐在黑麻咕咚的轿子里面耐心地等着。 依据前世看电视剧的经验,芸娘觉得自己已经被抬进了宫里,不知道此行是否有幸看到一两位擅长勾心斗角的娘娘? 待到轿子彻底停了了下来,有人掀开轿帘,轻唤:“请韩小姐下轿。” 韩芸娘弯腰提裙出了轿子,有意回头望了一眼。果不其然,轿门两边钉了几枚铜钩,轿帘上相应的缝有袢扣,待有人上了轿子,轿子外边的人不声不响地就可以将轿子整个封闭起来。 研究完轿子,韩芸娘转过身打量了一下环境,发现自己被抬到了一个院落里,这里火烛通明,宛如白昼。院子了几间木结构建筑的颜色居然是原木原色,屋脊高耸,顺着屋脊向下沿伸的飞檐划出一小段美妙绝伦的曲线斜指星空。屋檐下一排桃红色的灯笼煞是抢眼,灯笼下一扇扇落地的门扉紧闭,门扉上方的窗格上蒙着桃红色的窗纱,暖洋洋的灯光从窗纱向屋外透出。 这个院子里居然有河!一条不大的溪流右进左出蜿蜿蜒蜒地横穿院落,一座木制的小桥跨流而立。右边溪流流入院落处随意堆了几块形状怪异的大石头别有情趣,左边溪流流出院落处的墙边种着一丛竹子,平添一份雅致。虽然已是寒冬,竹丛仍是青绿碧蓝。溪流的那边空地处还种着几棵树,树叶都已凋落,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树下摆有石桌石凳。 韩芸娘提裙上了木桥,环顾了一周,感觉到这个院子虽然不是很大,设计上却是用了心的。 立身于木桥上再往院外远望,院墙外的夜幕下,不远处隐隐有高脊重檐。 “韩小姐请这边走。”一身呼唤将韩芸娘的注意力拉回到身边人的身上。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身穿一袭圆领的青色紧袖长衣,头戴一顶插满绢花的头冠,正双手下垂,眼往下视,平心静气地等候韩芸娘的回应。 韩芸娘从善如流,过了木桥,按照女子的指引向院落深处的走去。离房子尚有一段间距,两名穿着与身边女子一样的女子不知何时各从房舍的两侧冒了出来,就见她们低头垂手,目不斜视,快步沿着屋檐下的通廊来到房舍的正当中,恰好抢在韩芸娘之前抢先一步拉开了一对窗门,然后低首向后退了两步,让开韩芸娘进屋的路,待芸娘进门后又轻轻地把门带上。 芸娘进了屋,看到屋内点了几柄大烛,把屋内照的甚是光明,屋子里面是一张宽大的床榻,榻上有小桌。屋子的两侧都有门窗做隔断,显然两侧还有里间。虽然不见屋内拢火,但是屋内却是暖烘烘的。 芸娘也不客气,直接脱了鞋上了床榻。芸娘这厢在榻上刚刚坐定,却听门扉一响,两扇门扉对开,露出门外一名与先前引路、开门女子同样装束的女子,就见她双手托定一个托盘,托盘上摆着碗盏壶杯。 芸娘眼睁睁地看着这个女子将托盘放置在榻上,将内的碗盏壶杯一一摆放在芸娘面前的小桌上,一边摆一边缓声唱到:“百合水引、蟹黄玉柱……” 芸娘定睛一看,却是一碗汤面条,一盘包子,一只烤鸽子,一盆有绿色菜蔬调制的不知道什么羹。 芸娘自打到了窦府后,窦府的人似乎就没有考虑过芸娘的饮食问题,白白把韩芸娘凉了大半天,韩芸娘大半天是水米未进,现下早已饿得狠了。她不待侍女退下,抄起箸筷,一顿风卷残云,大快朵颐。送餐的侍女面不改色,目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侍立一边。等韩芸娘战斗结束,心满意足地摸着自己的肚皮歪倒在一边,才上前将已经空空如也的餐具放入托盘,向着韩芸娘施礼后退出房间。
韩芸娘拿起面前的一个瓷质水杯,抓起小桌子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水饮到口尚有余温。 过不多时,又有侍女进屋。只见她手持一柄较小的烛台,来到韩芸娘面前施礼道:“请韩小姐安歇了。” 韩芸娘下榻跟着侍女来到屋内一侧的门前,眼看她推拉开门先行走了进去,韩芸娘跟着后面进去一看,屋内设有床帏,原来是一间寝室。侍女将蜡烛放在屋里的一张条案上后,回过身又向韩芸娘施了一礼:“奴婢伺候韩小姐宽衣。”韩芸娘闻言不由得向后退了两步,一只手横推当胸,断然拒绝:“不用了,我自己来。” 那侍女甚是好说话,闻言也不坚持,盈盈一福出了寝室,并反身轻轻关好了门。 韩芸娘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没有听见侍女出房舍大门的声音,实在是按捺不住推开门向寝室外望去,却见那位侍女在寝室门口垂手而立。韩芸娘见状便对她道:“你出去吧,我这里不用人伺候了。”侍女又是施了一礼,退出了屋舍。韩芸娘在侍女出门后转身看,屋里所有的蜡烛都没有熄灭,看来这里的人还没有随手关灯的好习惯。 韩芸娘进了寝室,将寝室的门闩插上,反正也不知道是为了防谁。她先脱掉身上的长衣,挂在床外的横木上,然后再卸下绣裙裙摆中隐藏的铁锏掖在床上的被卧中。这个东西可不能让人发觉,私下里携械入宫,在那个朝代都应是死罪。 在这个世界里,不论穷富,人们基本上都是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韩芸娘也习惯了这种作息。现在看来,皇家也是概莫能外。 但是,今夕何夕,此处何处?如此机遇,韩芸娘岂能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