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真相

    妖物抖干净身上的沙土，扭曲着肢体爬到一棵枯树下，就开始挖土掘地。

    一眨眼的功夫，一个圆形球状物从土层中出现，它直接将球体从土壤中跟拔萝卜似的拔出，用力摇晃几下，泥土“扑簌簌”跟下小雨似的落下。

    天上的乌云渐渐散去，银白色的月光毫不吝啬地洒向每一寸土地。

    仔细一看，妖物手中举着的赫然是个人，准确的说是个死人，青白僵硬的身体将气氛烘托地更加阴森可怖。

    妖物没等桃淘他们反应过来，直接将那个死人撅巴成几段，骨头断裂的“咯吱咯吱”声在夜里格外清晰，听得人耳酸。

    小灰早就钻进桃淘的前襟里，吓得蜷成一团不敢看。苦瓜也是面如土色，手指紧紧地扣住地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看。

    桃淘也被妖物可怕残忍的动作惊到了，默默收回刚刚迈出一半的脚。

    敌我不明，看看再说，我这小身板还不够它掰扯呢。

    正在这时，妖物无意识地转了个角度，终于让他们看到了模样。

    妖物看着像个侏儒，却又不像个人。

    短小的身体上长了巨大的手脚，身体的躯干和胳膊腿都细得跟麻杆似的，秃脑袋像个竖着的葫芦，中间缩进去一圈，巨大的嘴唇耷拉着一条鲜红的大舌头。不成比例的身材让它无法长时间站稳，就算是爬行也要将身体扭成一个怪异的形状。

    它直接将尸体上的头拧下来，跟吃糖豆似的向上一抛，长大嘴巴接住，舌头一卷，大力咀嚼。上下颚的不整齐对接，令粘稠的脑浆白花花地从嘴角滴了一地。

    “呕——”她再也忍不住，弯腰吐了一地。

    她看到了，是刘老爷！今天在城东她往棺材里瞄了一眼，刘老爷的模样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侏儒似乎听到声响，缓缓扭头，只是双眼像是失明了一样，没有聚焦一片茫然。

    桃淘再也忍不住，出手了，她本就是集天地灵气的精怪，功力比后来的苦瓜要好些，可也是有限，如今只想着全力以赴，能够一击即中。

    “呔——妖物看招！”她将灵力逼到掌中，一跃而起，就要向它拍去。

    复杂的招数她不会，但是简单地攻击手法她就不信这么多灵力还拍不死它！

    这侏儒也是奇怪，看她出掌，丝毫不躲闪，动也不动，就那么直挺挺地趴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她即将碰到时，突然一个老妇从旁窜出，张开双臂挡在妖物前，竟是要替它挡住攻击。

    她生生将气力强行收回，猛地扭身一转，反噬的力量冲击得她“噔噔噔”倒退几步才站稳。

    “你是何人，快闪开！小心这妖物吃了你！”苦瓜冲出来辅助桃淘，呵斥着让老妇让开。

    “想要杀他就先杀了我！”老妇紧闭着眼睛，固执地挡在身前不动。

    “婆婆，这妖物可是食人的。看那儿，大善人刘老爷的尸体还摆着呢。你救了它，它可未必会感激你，你别在这儿碍事，让我们除了这妖怪！”苦瓜看老妇不动也急了。

    师姐气息不稳，也撑不了多长时间，再拖延优势在谁那儿就说不准了。

    “姑娘，您就发发慈悲饶他一命吧，他从来没有害过人，偷尸体的事都是老身干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吧。”老妇哭喊着返身牢牢抱住妖物。

    “什么！是你偷的？！”桃淘和苦瓜讶异地异口同声道。

    “是，都是我做的，他什么都不知道。”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疑惑地问道。

    “姑娘，老身也是迫于无奈，他靠着吸食尸气和死人rou过活，消化地又极快，老身也是实在没办法才坐下这扒坟盗尸的孽事啊。”

    “天下竟然还有这种怪物。你们是什么关系你要这么帮它？”

    “他——唉，其实他是我儿子。”

    “儿子——这么说，你也是妖怪啦！”她赶忙凝掌防备。

    “不不，他是我捡来的。呜呜——”

    “捡来的？”

    老妇眼神渐渐迷茫，陷入对往昔的回忆：“唉，不瞒姑娘说，老身原本也是大户人家的夫人，育有一子，原本生活地幸福美满。只可惜天不遂人愿，亲子在弱冠之年就——就生了场大病死了，夫君白发人送黑发人五内郁结也不久于人世，一月之内我失了亲子又失夫君，两场葬礼，家中独留我孤零零一人。我受不了打击，也变得疯疯癫癫的，家里全是昔日的美好回忆，我接受不了现实，便离家到处流浪。”

    “那它——是你在路上捡的？”这等奇形怪状的妖物要是出现，不早被人打死了，怎么还会乖乖地等着她去捡呢？

    “呵呵。”老妇哭笑两声，“当年我救了一个青年，不想是个年轻的术士，他说了只要我将亲子的贴身玉佩给他挂在身上，我亲子的魂魄会重新聚集于他身上，重新活过来。还给了我一叠隐身符，偷尸体的时候用。”

    可苦瓜还是担心这只是它们拖延时间的诡计，刚下山就接连遇上这些稀奇古怪的事，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理，一边是动摇着的同情心，一边是理智的怀疑。

    老妇见他仍是一副将信将疑的样子，激动地将妖物脖子上挂着的玉佩掏出来给他们看：“是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看！”

    想比苦瓜，桃淘到是有些动容：“那……那你儿子的魂魄回来了吗？”

    “还，还没有，不过很快就会的，再等等就成功了。”老妇眼含泪光期待地摩挲着妖物怪异的脑袋。

    “你已经等了多长时间了？”苦瓜问道。

    “我……我遇到他时已过而立，现今已是杖乡之年。”

    “那，那不是已经二十多年了！”苦瓜马山就推算了出来，艰涩地问道，“你还觉得你儿子能回来吗？那个术士说不定是骗你的。”

    “不可能！你胡说，我儿子一定会回来的，他知道我在等着他，他不会忍心丢下我一个人的！”老妇神情激动地大喊，“我求求你们，别杀了他，他吃的都是死人，从来没伤害过活物，他碍不着那些活人什么事儿的。”

    “那是因为你现在养着他！如果哪一天你不在了，他就会杀了活人再食用了，你这是在助纣为虐！”苦瓜很清楚事态发展下去，这怪物为了食物是必然会伤人性命的。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老妇根本听不进她们的劝阻，只是一味地磕头，额头上血淋淋的一片。

    可被她护着的妖物根本就无知无觉，嘎吱嘎吱开始吃起刘老爷剩余的肢体。